◎方颖超
对卡夫卡荒诞小说的多维解读
◎方颖超
作为第一个将“荒诞”的感性体验与理性认知全面带入艺术之中的卡夫卡,他的作品中的反美学创作,以繁琐、无稽、夸张等手法给人们展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荒诞世界。而在被掩盖的主题下,又处处透露出卡夫卡复杂的内心世界以及对外在世界的哲理性思考。卡夫卡与“荒诞”便再也无法分割。
卡夫卡 荒诞 象征 死亡
把外部世界描绘成一个线团,将内心世界揉搓成一团乱麻,把自己完全写进书里,写出主人公,亦即他本人的全部焦虑和烦躁,最终导致作品的结构模糊不清,让细节掩盖了主题,使作品像“密语般晦涩难解”。不善于得出结论,从而给人以无限遐想和揣度的空间——我想可以这样概括弗朗茨·卡夫卡。
卡夫卡将自己几乎完全地写进书里。很少有作家像卡夫卡这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进行创作,几乎每一部小说的主人公都与卡夫卡本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比较典型的是短篇小说《乡村医生》。传记式研究就《乡村医生》的主题提出“写作论”,即医生的出诊代表卡夫卡的写作。医生在夜间的出诊就好像卡夫卡的文学创作,卡夫卡是一名业余作家,白天上班,只有晚上才能潜心写作,将二者进行关联十分合理。此外,在《乡村医生》不长的篇幅中,罗莎几乎一直都浮现在医生的脑海中,且致使医生的内心不断地斗争。在了解了卡夫卡的生平后,我们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将医生对罗莎的奇怪态度与现实中卡夫卡对费丽丝等恋人的矛盾态度对应。这正体现了卡夫卡关于写作必须牺牲以婚姻为代表的正常生活,两者无法兼顾的认识。
《地洞》通篇都在说地洞主人的“忧虑”——他挖了一个地洞,却时刻担心受到敌人或者大动物的威胁,从而想方设法加固洞穴,隐蔽入口,贮藏食物。在自己设想的种种威胁的压力下忙碌着,惊恐着,而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卡夫卡家境优越,才华出众,正如《地洞》的主人,有足够的能力去建造一个舒适的居所并且贮藏了大量的食物。但是现实中的卡夫卡从少年时代起就缺乏自信,不论因他是犹太人而自卑也好,还是受到父亲的威慑而产生畏惧也好,这一切都造成了卡夫卡性格软弱、敏感、胆怯、顾虑重重、无端地产生挫败感。
卡夫卡似乎很喜欢将小说的主人公“处死”,即都死得很莫名其妙。就像《判决》这部作品中的年轻人格奥尔格因为父亲说:“听着,我现在判你去投河淹死。”他就真的让自己落下水去了。《审判》中的约瑟夫·K被所谓的“法”杀掉,《饥饿的艺术家》中的表演饥饿的艺术家被活活饿死……卡夫卡似乎乐此不疲地让主人公荒谬死去。
卡夫卡几乎将每一位主人公都逼入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境地。等待他们的结局无非两个——死亡或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卡夫卡替他们做了选择——死亡!我想未必如大部分学者说的那样:卡夫卡不善于得出结论。也许是荒诞小说的结论本就是无稽,而死亡恰是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它让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与卡夫卡的心理状态是分不开的。作为一名艺术家,卡夫卡艺术生命的源泉就存在于其因自卑而体验到的巨大的生存痛苦中。小说的主人公大多像卡夫卡一样成为生活中的弱者——爱情失败、工作平淡、身份“卑贱”、没有朋友,以至于他们几乎都处在孤独、恐惧、绝望的境地。想要摆脱,死亡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这并不是消极的逃避,而是对一切不合理的崩解和涤荡。恰如《在流放地》中,军官随处刑惊奇一起崩溃一样,旧式的处刑制度也随之土崩瓦解。
一如其他的现代主义作家,卡夫卡的作品也是重精神状态的分析,而不重视情节的曲折和复杂,强调的是内在的表达。他的小说中常用大段落的心理和行为描写来刻画主人公。在《地洞》一文中,描述洞穴加固的一段共有四千多字,对心理活动的事无巨细的刻画。放大心理活动,这是卡夫卡小说的一个重要特点。想到哪写到哪,最终导致了杂乱无章和思维混乱。这种混乱又是荒诞小说的特色之一,恰到好处地反映了一个焦虑的人的矛盾。卡夫卡的高明之处不是表现这种焦虑,而是将这种焦虑和混乱传染给读者,使其感同身受。
在卡夫卡的其他小说作品中,大段落的散乱描写俯拾皆是。《在流放地》中,军官在遭拒绝后耐心地向旅行家解释他“周密的计划”,疯狂地执着于语言,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要反复描述,却始终是无聊的废话。但恰是军官的 “耐心”引发了读者的烦躁,使受众不堪其扰。正是因为这样,卡夫卡的目的才真正达到了——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让这位烦人的军官走向死亡,同时也宣告着不合理的旧制度瓦解。之前的混乱与颠三倒四也随之结束。那么,我们若将之前的种种理解为一种合理的铺垫也便合理了。
[1]余虹 《“荒诞”辩》,《外国文学评论》1994年第1期
[2][奥]《卡夫卡全集》石家庄,和诶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25页。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
(责任编辑 徐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