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的哲理与文化研究综述

郭攀

(武汉体育学院研究生院 湖北武汉 430079)

1 何谓“太极”

众所周知,“太极”二字出自于《易传·系辞上》:“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根据近些年来的研究发现,太极作为中国哲学的最高范畴之一,各家各派对太极一词的解释历来备受关注,各位名家、学者都对太极本源、本体的观念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就其字面意义解释,“太”是高、大的意思,“极”是顶点、尽头的意思。[1]将二者和在一起,“太极”则指宇宙还未开时的混沌之气,强调一气的大远无限。[2]倪劲松从太极一词的词源词义入手,并结合其应用意义,总结出“太”即是时间联系,“极”可理解为空间联系,“太极”也就是宇宙在时空极点下的时空关系,将其用在哲学意义上表述即为宇宙的生成规律或终极存在。[3]唐琳在《朱熹易学太极观的哲学内涵》中说:“朱熹的太极观,从象数的角度看,太极是形成卦象的基础;从义理的角度看,太极则是产生阴阳五行和万物的本源。”[4]陈碧综合《周易》《庄子》《说文解字》等书籍得出:“太极”可解释为三种含义:一是太极为一,即是无,是极限,是万物的起源;二是太极为道,即形而上之道,阴阳五行之理;三是太极为气,即元气,形而下之器。[5]谢光辉认为:“太极”出自于《易传》,通过对“易”的理解,产生了形似阴阳鱼的太极图,所以太极是统一阴阳五行观念的最高哲学范畴,是用来规范秩序与规则的根源。[6]

2 太极思想与太极拳的形成

明清时期武术繁荣发展,太极拳即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创始于清代初期,创始者受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并根据周敦颐的《周易》来阐述太极阴阳哲理,融合太极思想解析拳法道理,于是《太极拳论》不久便问世,“太极拳”一词就这样被创造出来了。

各学术流派争相对太极拳进行研究探索,试从各角度阐发太极拳名称的意义及太极思想。左燕、石如平研究《太极拳论》,认为太极拳名称的由来是因《太极拳论》中“太极”的概念或是陈氏108式长拳中包含太极阴阳哲学而改名得来,他们提出在解读《太极拳论》时就应该理解为“太极”拳论。[7]向恺然在文章中对太极拳的“太极”做出明确的解释,他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一脚站立不动,一脚内外画弧形成一个圆,定脚则称之为“太极”,内外弧就是两种仪式,即“两仪”,也可理解为外弧为阳,内弧为阴。在圆中做一正方形即为“四象”。根据正方形的四角做等边直线,合为八方,即“八卦”。亦可将太极理解为地轴的轴心,然而创拳者明理圆的力量乃最大,而人的腰又是人体运动的轴心,于是就有了太极拳,圆中求方,方圆对立。[8]董逢威和聂婷婷认为太极拳是在三十二式长拳的基础上形成的,前人又将“太极图说”的理论哲学丰富到太极拳法之中。[9]康戈武指出,太极拳拳理与太极哲理相融合,规范太极拳技法,建立含有六大要素的太极运动观,使其区别于西方体育运动观,让太极拳独树一帜。[10]

3 太极拳的文化底蕴与哲理

太极拳作为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杰出代表,其蕴含的文化思想,技法承载的文化内涵深深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沃土之上。陈明坤认为:太极拳毋庸置疑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但起主导作用乃是哲学。虽然前人认为太极拳来源于宗教、道教,但宗教中也含有哲学观点,道教中具有道教思想,除此之外,太极拳拳理中更多的含有民族传统文化,如阴阳五行学说和中医经络学说等。[11]周兰萍表示:太极拳与其说创始于某个时代,倒不如说是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继承了传统文化和人们智慧的结晶。太极拳包含着“太极”这一根本哲学理论,已不单单是一种拳法,更是一种文化。[12]吕存款在文章中指出,太极拳通过载体的传播,使蕴含在拳法中的抽象的中国传统文化变得具体,体现出了“阴阳、天人合一、持中贵和、克己复礼”的传统文化思想。[13]曹艳认为,太极拳文化思想以中国哲学为根本,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础,蕴含了传统文化的整体观、生命观、对立统一观、养身观和审美观。[14]叶伟在文章中说:太极拳中丰富的文化内涵是通过它的运动形式体现出来的,其中还包括有太极哲理、技击原理、审美意境、健身养身功效。[15]余功保在书中记录:太极拳的理论映射出了中国哲学,可以称其为“哲拳”,在太极拳中,有易理、兵法、中医和道家四大支柱。换句话说,太极拳涵盖了周易哲学、军事哲学、人体哲学和道家哲学。[16]崔黎明说:太极拳运动受传统意象思维的影响,太极哲理“无极”“太极”“阴阳”和“理”作用于人的“心”“意”“气”,通过太极拳功法对心、意、气的修炼,体现出了太极拳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健身价值,可以将太极拳理解为象形拳或是理学拳。[17]高谊指出中国哲学的核心观念贯穿于太极拳,其基本思想“阴阳对立统一”“气生万物”理论和道家思想共同构成了太极拳文化,传统文化不仅对太极拳理影响深刻,也将阴阳、虚实;无为、无不为;反者道之动;一生万物、万物归一;以小取大、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等哲学思想在太极拳技法中表现得淋漓尽致。[18]

学者们几乎都将太极拳归为哲拳,不论是其拳理中所蕴含的哲学思想还是其拳技中体现出的哲学思想,都认为太极拳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其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反映了中国哲学思想的一种具有技击原理的文化体系。然而,俞晓艳和路明晶则认为:太极拳是一种具有哲学意趣的艺术,根本不能因其取名于哲学的“太极”一词而将太极拳归为哲学上的一门学说。[19]太极拳到底能不能称为哲拳,还值得我们继续探讨。

3.1 太极拳与道家哲学思想

道家以先秦老、庄为代表,其哲学思想对太极拳影响深远,道家的思想、理论、修炼方式都融入到太极拳中,使太极拳成为道家哲学思想下的文化产物,全面体现出了道家的哲学内涵。林俊岸通过对《太极拳经》的研习,得出:太极拳的拳理、拳法技击和修炼方式都受到道家思想的影响,而老子的《道德经》是太极拳理论的灵魂。[20]王纳新认为太极拳以三十二式长拳为蓝本,以道教的阴阳、五行、太极、八卦理论为基础,汲取道教文化于拳技之中,使太极拳运动发展为融养生、技击、修身养性于一体的综合体系。[21]焦艺鹏将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运用到太极哲学里,认为无极生太极,太极分阴阳,阴阳和合乃生化万物。[22]韩旭升在文章中说:太极拳与道是紧密联系的,道乃拳之体,拳乃道之用,拳道和合,就可以达到习练太极拳的至高境界“悟”,也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23]樊艺杰、李强指出:太极拳的拳法技理与道家哲学思想如出一辙,习练太极拳的过程就是体悟道、修炼道的过程,也是追求哲学思想“无为”“虚无”境界的过程。[24]周希文综合自己的研究阐述到:太极拳的技击原理以道家“无为”“尚柔”观点为指导思想,形成了以“刚柔相济”“动静结合”为技击特点的拳术;太极拳受到道家平衡和谐理念的影响,使太极拳表现出修身养生的功效,也更深层次地表现出对人性、人心的修炼;道家思想在太极拳中也体现出审美意境,不仅追求外在形体美,也重视内在修为美;综合所有,太极拳追求的最高境界无非是“道”,与老子所说的“道”千篇一律,此道非彼道,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道,追求此不一般的道亦或理解为追求天人合一之境界。[25]

3.2 太极拳与儒家哲学思想

儒家是信奉孔、孟学说的学派,太极拳作为文化传播的一种载体,从拳理到技法、从伦理到修身无不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乔凤杰认为太极拳的拳理及技法特点受到儒、道、佛、兵法、中医等众传统文化的影响,虽各有所侧重,但太极的核心概念还是出自于儒家思想的成果。儒家讲究天道即为人道,即是天道人文化,寻觅宇宙变化之中的太极智慧,构建太极拳术方法的至高境界。[26]门惠丰等人在文中说:太极拳深受中国哲学“天人合一”观的影响,强调“天道”和“人道”的统一,“自然”和“人为”的合一,太极拳将人与自然看作一个整体,强调人体内部各机理与自然界的和谐统一。[27]吉灿忠、金燕明提出儒家文化表现在太极拳的运动形式上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关系,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境界。太极拳不仅体现出人与自然合,还展现出拳与心合,形成以内修外、以外养内、神形兼备的思想。将“天人合一”之美扩展到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之美。[28]高丽探讨了儒道家哲学对太极拳的影响,找出太极拳以儒家的“天人合一”思想为理论基础,以“中庸之道”为技法的法则,以“仁爱礼乐”为修炼的最高境界。[29]田文林等人认为太极拳习练中强调主体与客体的统一,要求动静结合,内外统一,上下相随,前后呼应,整体合一。太极拳始终贯穿于中庸之道,蕴含着“天人合一”“中正之道”“和谐之道”。[30]

4 结语

综上所述,中国传统文化融摄于太极拳之中,使太极拳理论、拳技、修为都贯穿了中国哲学的基本观点与核心。以上所列出的文献仅仅是研究太极拳运动哲理与文化底蕴的冰山一隅,不免会管中窥豹,但这只是为了能够系统完整地说明问题。研究以上文献总结得出:中国传统文化对太极拳理论的形成具有深远的影响,其中的哲学、宗教等对其起主导作用,然而,儒、道、佛、兵法、中医等众文化都对太极拳运动影响颇深,但在其产生、发展的过程中主要吸收儒道家哲学思想,即“天人合一”“阴阳对立”“气生万物”等理论,共同形成了太极拳的整体文化。由于受到儒道家哲学思想的熏陶,使太极拳功法中无不渗透出阴阳、虚实、无为与无不为、修行与悟道、反者道之动、万物归一、天人合一等哲学原理,这充分证实了太极拳运动所蕴含的文化底蕴和哲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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