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辉,戴国斌
(1.上海体育学院博士后流动站,上海 200438;2.福建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回溯与建构:基于谱系学的体育武术思想研究
刘祖辉1,2,戴国斌1
(1.上海体育学院博士后流动站,上海 200438;2.福建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近代以来,在历经“土洋之争”及其“武术性质大讨论”后,形成了体育武术思想。文章以谱系学方法,打破原本已经约定俗成的武术史叙事文本,重新建构体育武术思想,探索新方法解读武术理论的学术魅力。研究认为:武术作为一种展示身体的文化,体育武术思想深刻记录了谱系学所关注的权力与知识关系的印迹;体育武术思想是发端于“土洋武术之争”,在“体育化”话语的控释下,经过对“唯技击论”的规训,由现代性知识与武术系统构成的权利关系网,历史性地构建起一种思想谱系,这一思想的核心是“体育性的武术”话语;体育武术思想只能产生于特定的世界观和话语组织起来的历史阶段,人们理解这些历史阶段只能依据特定的“规范性判断”和话语构成,这些是不能跨越不同“认知型”而存在的。
体育武术;权力;谱系学;谱系构建
“体育武术思想”是近代以来西学东渐中人们产生的武术体育性意识,在民国表现为“强国强种”的话语和对国民身体的改造,新中国成立后这种意识上升为一种国家政治诉求,表现为武术是一种“增强人民体质的体育运动方式”的观念及其在行为方式上所规定的武术发展道路。体育武术思想从启蒙、发展到形成是集社会知识变迁与历史变革的复杂过程。认识这种复杂历史知识形成过程,需要用系统的知识视野加以诠释。“谱系学”可以为这种诠释提供一种有效的方法。
“谱系学(genealogy)”[1]是历史学的研究方法。在福柯(Michel Foucault)看来,“谱系”是“代表冷僻知识和局部记忆的结合,这种结合使我们能够在今天建立有关斗争的历史知识,并策略性地运用这一知识”。[2]谱系学方法是分析并揭示真理、知识和权力之间历史联系的过程,“追溯一个词的隐秘历史,以发现一个概念得以形成的隐蔽的处境。”[3]其主要任务是通过对现在的知识框架和话语体系进行解剖和敲击,分析历史事件的非连续性和断裂性,“使人真正地找到他自己所希望的认识根基。”[4]同时关注的是,在权力/知识的矛盾斗争中,构成知识的“形式及其可能的领域”。[5]
有鉴于此,用谱系学方法研究武术思想,试图通过现在知识框架和话语体系的解读,期望从原本依靠单纯的人类社会知识文本即已形成的武术史观,转向追溯文本中曾经被历史排斥与舍弃的“隐蔽的处境”,从不同维度构建这种“可能的领域”,即体育武术思想形成的谱系。
思想是一个连续性的过程,当我们要研究建国初期体育武术思想形成时,进行必要的“回溯性的追认”,往往是历史研究惯用的手段。福柯认为“谱系学方法就是要在知识、权力的‘开端之处'发现它们本源的非纯粹性、非同一性,即知识、权力之间的纷争和差异”。[6]“追溯并标出对象的出身”是谱系学所采用的主要方法。因此,体育武术思想研究必须从探索其思想的本源开始。正是在向上寻找体育武术思想的来历过程中,“土洋体育之争”在武术历史研究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成为研究需要叙述与阐释的对象。
1.1中西思想的碰撞:土洋体育之争是中国社会思想大变革的缩影
20世纪30年代,中国体育思想界发生了一场影响深远的土洋体育大讨论,讨论的双方各自倡导的主题是以留学生为代表的西方军国民教育与自然体育,另一方是国内知识分子为代表的传统武术。在这场争论中,有些学者从社会学的角度分析了西方体育是“形式体育”,传统武术是“实质体育”的特征[7],有人认为“国术之用,不仅健身强种,又极经济便利”。[8]等诸多优势,从保护国粹的角度要求国人“请从此脱离洋体育,提倡土体育”[9]。这些观点直接遭到了以鲁迅为先驱的新文化力量的抨击,认为“把武术作为国粹宣扬是带着鬼道精神”[10],众多留学西方学者对于洋体育应该废除的观点做出“大有闭门造车,遗世独立之概”的批判[11]。
这场延续近30年争论,表面上一场热闹的土洋体育优劣的思想碰撞,背后是中国社会思想大变革在文化领域的局部影响。鸦片战争后,随着中国一次次丧权辱国,割地赔款,不断引发的社会变动和思想变动,也形成了各种救国议论和救国方案。“锄奴性、开民智、起贫弱、振国魂、重新塑造新国民”成为近代资产阶级维新派主流。从“振奋民心、寓兵于民”重新铸塑民族精神的“军国民教育思潮”及其“尚武思潮”,到保存传统文化为出发点的“国粹主义”,再到五四爱国运动宣扬的“新文化运动”思潮,对中国的思想文化领域的变革产生了巨大影响。
1.2体育武术思想的启蒙:土洋体育之争带来了国人朦胧的体育武术意识
近代以来,对“病夫”身体的改造,始终是社会精英一种渴求。[12]这场土洋体育之争,国人已经无意识地将武术与西方体育放置同一层面比较,试图借用一种崭新的“科学”视野来分析传统武术与西方体育,从而为武术这一古老的传统文明完成现代化转型奠定了初步的思想基础。
这场争论在社会条件及其时代主题方面为体育武术思想的萌芽提供了一定的条件,但争论的结果并没有形成一套成熟的理论,水深火热的社会现实无法支撑起思想形成完善的物质基础,这种“国家存在但却缺席”的现实,“政府均无力,甚至无意,将身体的改造视为最紧要的课题来处理”。[13]自然在当时难以形成一系列政策,文件对思想形成的指导。对于决定其发展方向的方针、政策更是无从谈起。“这场争论没有,也不可能真正解决中国体育的道路问题”[14]。因此,这场争论带来的仅仅是国人朦胧的体育武术意识,即体育武术思想的启蒙。
“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历史研究都同其他社会活动一样,受到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占据主导地位的思想倾向的控制”[15]这种“主导地位的思想”用福柯的话来说是一种“话语(知识的载体)”,掌握话语权利的人,会对自己构成潜在威胁的话语形式施加
“控释”[16]。“一种话语就是一种调控权力之流的规则系统……话语一旦形成,它就为分析提供了一个领域,而这种分析是我们进行自我认识的一个中心部分。”[17]同样,体育武术思想的形成也离不开紧紧围绕建国初期新民主主义文化建设所提供的话语领域。
2.1增强体质,增进健康:建国初期体育最根本的作用
新中国的成立,使得“新民主主义文化”[18]思潮在中国全面展开。作为新民主主义与将来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重要组成部分的体育也在这场思潮中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1949年9月,第一次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所制定的《共同纲领》中规定:“国家提倡国民体育”。在接下来的全国体育总会筹备会上,朱德进一步阐明了了体育与文化教育与卫生保健的关系,再次要求“提倡国民体育”,体育“一定要为国防和国民健康的利益服务”。[19]1952年6月10日毛泽东主席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题词,其重要思想内涵是在“体育为人民服务”中,明确规定体育的目的和任务是“增强体质”。
为了使“增强人民体质”的思想得到贯彻和落实,中央体委首先要做的是推动体育运动能在人民大众中普及化、经常化开展。对此,相继出台了“新中国的体育运动成为经常的广泛的运动”及“为国民体育运动的普及和经常化而奋斗”等体育工作指导思想,并把这一思想作为当前开展体育运动的具体工作方针。人民群众的体育运动热情得到激发,由此拉开了中国体育运动普及化与经常化的序幕。
2.2民族形式的体育:建国初期武术推广的思想定位
新中国的武术指导思想和方针是根据新民主主义文化科学的、民族的、大众的特征要求,在一步步探索中逐渐走向成熟的。建国初期,国家和地方还暂时没有足够的财力投资建设体育设施,因此要搞好国民体育工作,就必须采取各种各样的形式去开展体育运动,不仅是田径、球类等应当继续发展,对于“国术、打拳、劈刀、刺枪”等,必须提倡和发扬。
随着1950年的武术工作座谈会的召开,“倡导发展武术”真正进入了国家管理的视野。民族形式体育研究会成为了第一个推广武术的官方组织。其主要工作是依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整理与推广以武术为主导的民族形式体育。荣高棠在研究会成立大会上明确了:“对于那些群众所熟悉和爱好的武术、摔跤、石锁等必须予以重视,加以改进,去掉其不科学的部分,使之成为广泛开展劳动群众中的体育活动的有效形式之一。”[20]
建国初期,国家经济尚处艰难的恢复期,武术因其特有的健身锻炼价值,适应了那个时代国家的需要而受到重视,成为了一种有利于“增强人民体质”的民族形式体育。
话语与权力紧密相连,“没有效力就不存在社会话语”。[21]话语支撑着权力的运行,权力则控制着话语的产生。无疑是新民主主义文化建设的热潮,形成了一种效力,控制了武术发展的话语,成为知识-权力的纽带,使得流传了几千年的武术前所未有地改造为富有中华民族风格的体育运动,历史地形成“体育武术”的话语。
新中国刚成立,百废待兴。面对新的制度,新的生活方式,各行各业需要在不断的摸索中前进。古老的武术也必须经历这场新时代的洗礼,这种洗礼用福柯的话来说是一种规训,是“一种权力运作的样式”,通过各种规范化训练手段改造人或某种结构,是“规范人的多样性的手段”[22]的一种权利类型。
3.1陈规陋习:建国初期传统武术文化封建残余
武术是千百年来劳动人民在生产劳动中不断孕育发展的,其受旧社会封建文化影响残余并不会因为新制度的建立立即消亡。传统武术文化流传下来的仙传神授、宗派之见等陈规陋习仍然在建国初期的武术运动领域普遍存在。如当时对北京武术团体的调查发现,有些武术社团“挂着师父化装成如来佛打坐模样、徒弟两旁侍立的照片。”在武术社团的招生广告上还贴着“普济众生”,“教会飞檐走壁,收费100万(旧币)”等等利用迷信玄虚欺骗群众现象。一些反动会道门利用武术社团进行反动宣传,有些城市专业拳师中“反动党团会道门分子就占80%以上”。[23]为应对武术发展过程中与新文化建设背道而驰的现象,1955年全国体育工作会议决定对武术实施“控制规模,节制发展”的战略,对武术工作作出“暂时收缩,加以整顿”的方针。[24]
3.2体育化改造:在对“唯技击论”批判声中武术体育性强化
全社会武术的整顿以及由此而来的对“唯技击论”的批判带来阵阵寒流,人们开始自觉地将武术功能价值定位转向“具有增强体质的体育功能”,纷纷研究将原本具有格斗功能的“打拳、摔跤、刀枪棍棒等”武术动作进行合理改造,使之成为“新体育很好的一部分”。其中,太极拳由于锻炼价值与欣赏价值较高受到格外的重视。1954年,国家组织武术专家出台了《简化太极拳》,让人们充分体验到了武术不仅仅是用于防身搏斗,更具修身健身的功能。与此同时,介绍太极拳健身、教学等相关理论研究被不断刊登在《新体育》等杂志上。对于当时武术在新时期价值定位的变化,人们认为“将武术视作一个体育项目的正确安排是完全切合实际情况的”,其中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具备了延年祛病、健身强心的良好作用”。[25]
这场对武术的整顿,正是既定权威加强或改组自己内部权力的机制,用一种权力“技术”,通过“规范性判断”对“唯技击论”的规训,其作用于人们的身体,决定了人们重新看待武术价值的眼光,并通过将武术进行合理改造的实际行动达到规训的目的。武术正是在这种接受社会的批判与规训中逐渐形成“体育化”的发展思路并逐步走向成熟。
“知识的储备是思想接受的前提,知识的变动是思想变动的先兆”[26]面对新制度,新知识的挑战,武术界意识到对必须用现代科学的知识让武术形象来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变。如此一来,种种相关理论的探讨过程其实也是体育武术思想形成的过程。这也因为思想的研究“可以被认为接近一种追溯知识的社会学”。[27]
而且从谱系学的视角看“权力与知识直接就是相互包含的;没有构建一个相关的知识领域就不可能建立起权力关系。”[28]建国初期武术社会学理论与运动生理学等现代性知识构建起知识与权力的关系,因此,需要关注对这些知识“细端末节”进行“零敲碎打”地分类管理,建立起权利与知识的联系。
4.1武术性质探讨:体育武术思想形成的社会学理论准备
新中国成立初期,武术因其特有的健身锻炼价值而受到国家层面的重视,由中央体委牵头开始逐步探索武术在新时期的性质如何定位、武术的概念如何定义、武术技术如何改革等一系列基本理论。
4.1.1 武术界以不同的形式对武术性质定位展开讨论
《新体育》(1957年)登了蔡龙云先生《我对武术的看法》一文,文章将武术在今天的任务定位于和其他体育项目一样是为“增强人民体质”。作为体育竞赛项目,武术可以有“演”与“打”的两种比赛方式,而“在目前限于条件,我们只能侧重在表演方面。”[29]并且,为了淡化武术的技击性质,有关专家还创新性提出将原本作为战斗武器的武术枪刀剑棍理解为运动器械。
尤其是1957年召开的关于武术性质问题的讨论会,更是成为武术界专家学者对武术基本理论思想火花激烈碰撞的场所。在这场讨论会上蔡龙云再次阐明了正是由于人民群众的需要和武术本身的可能,使得当今武术转化为“目的在于增强人民体质的体育运动项目”的观点。对于武术的性质,刘世明认为是“民族形式体育的内容之一,是健康身体的方法,是属于身体教育的一种手段,是体育。”吴高明的发言尽可能的淡化了武术技击在当前的作用而突出了了武术的锻炼价值,“不能片面地从某些人为了打人防身而发明武术,或者学习武术的动机和目的是技击”。[30]在另一场针对武术技术改革问题的会议上,与会武术精英云集,大家一致肯定了“武术是体育运动项目之一,应为促进健康、增强人民体质服务”的基本观点。[31]
4.1.2 武术研讨会确立了体育性的武术基本理论
通过几场研讨会,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当下武术性质做了深入的社会学论证,形成了武术概念的基本共识“武术是民族形式体育的内容之一,具有健身、技击、艺术的成分。它是锻炼身体,发展身体素质,培养思想品德,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的工具。”[32]为今后武术基本理论结构的搭建奠定了基础。
对武术性质、武术的主要功能、武术技术改革等方面的研讨,是不同领域专家站在不同的视野下对武术的理解。的确,建国以来武术发展道路经过反复摸索与试验,是该需要一种回顾与反思,这种反思不仅要对已经有的工作经验加以批判,还要为明确更高层次目标做好社会学理论准备。
4.2运动生理学:体育武术思想形成的生理学理论基础
建国初期,以巴甫洛夫生理学说为基础的运动科学理论,引导了我国体育科学的前沿领域,运动生理学等现代科研理论不断被引入我国体育科研领域。学者们不仅从生理与心理方面对“健康”做出新的定义[33],还对“体育与长寿的问题”[34],“体育锻炼与身体健康的问题”[35]18等诸多方面做出科学的解释。这些先进的理念“阐明并光辉地科学地证明了体育运动是极好的医疗手段,开辟了体育运动新的领域”[35]18。
为了探讨武术运动训练对人体身心健康的影响,在召开武术大会期间(1956年),组织了大批科研专家,用现代科学仪器测定了武术运动员的各项生理学指标,为证实武术运动的锻炼价值提供了理论依据。研究认为应该在当前体育理论的指导下改进武术套路存在的不足,武术套路应该是一种“包括有上肢、下肢、胸部、腰部和腹背”的全身运动,因此所设计动作应包含“扭转、旋转、平衡、跳跃和放松”等方面技术内容,这样才能在“力量、灵巧、速度等方面符合全面锻炼的原则”[36]北京医学院借用X光心肺、心电图、骨骼照相等现代仪器手段从机能状况、身体发展指标方面,对练太极拳和未练太极拳的健康老人进行了全面的观察和比较研究,证明了“坚持练太极拳的明显功效”。[37]科研人员还在传统气功疗法、经穴按摩治疗运动创伤等方面也取得了不少成就。所有这些研究不仅继承和发扬了中国几千年的优秀文化遗产,而且客观上为体育武术思想形成奠定了运动生理学知识的准备。
思想是权力/知识的结果,这也是知识走向权力的过程,当然这些“社会学理论”与“运动生理学”等知识的出现是“国家以纪律化的职能和角色进行了干预”的结果,这些知识当然要“散播权力的效益”。
建国初期,作为为人民健康服务的武术运动具有区域分布广,社会基础深的特点。因此,建立一套完善的组织机构,以贯彻落实国家对武术的众多方针政策、管理措施,是体育武术思想形成可靠的物质基础保障。按照福柯的权力谱系学,“人所处的社会环境就是一个由各种人际关系交织起来的权力关系网络。这个网络就如同人体的毛细血管一样,遍布社会生活的所有领域。”[38]正是有了武术行政组织系统,武术教育传播系统等系统编织起的权利网络,为体育武术思想的形成构建了物质基础。
5.1武术行政组织系统
“民族形式体育研究会”的成立标志着武术被纳入国家机构管理的探索过程,由此开始了以武术为主导的民族形式体育整理与推广工作。随后为了武术工作的需要,国家体委在训练竞赛四司下设了武术科(1955年),之后将其升格为武术处。这一机构一直延续到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成立,各省市自治区也相应建立起相关职能机构,形成对武术的纵向管理。尤其是中国武术协会的建立(1958年),开展了多次全国性的武术研究学习会,为随后展开全国各省市组织武术表演和竞赛,教学与培训等提供了指导。
就此,一套政府武术组织机构管理系统基本完成,实现了国家对武术的统一领导,指导武术相关政策的贯彻执行。在政府机构的有效推动下,以普及与提高相结合的发展思路,群众武术与竞技武术交相辉映,武术方针政策全面展开,体育武术思想逐步得到贯彻落实。
5.2武术教育传播系统
民国初年,武术就曾被纳入教育体系。但由于种种缘故,武术作为一种课程在当时的学校系统的开展是极有限的。新中国成立后,武术教学内容被编入教育部编订的第一部全国通用中、小学体育教学大纲(1956年),这对丰富体育教学内容,普及武术教育,增强中小学生身体素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952年开始,借鉴苏联的经验,我国开始建立单科制的体育院校。到了1958年相继有10所体育学院成立,其中大部分都配备了专门的武术教师,开展了武术专项选修或专修的技术课程教学,有力促进了武术教学、训练、科研工作专业人才的培养教育。[39]
1957年,全国高等体育院校武术专业教师在北京开展研讨会。通过研讨制定了武术教材,培养了一批武术师资,为在全国高等体育院校开设武术课培养武术教师创造了条件。
专业武术教育机构的建立,武术教材的编订,武术教学人才培养意味着一整套武术教育系统的逐步完善,形成一种知识的“权力网”,成为体育武术思想传播主要阵地。
运用谱系学方法,打破原本已经是约定俗成、天经地义的武术史叙事文本,渗入“权力”的眼光重新阐释“作为一种展示身体文化的武术”,可以发现,体育武术思想背后的工具理性深刻记录了福柯谱系学所关注的权力与知识关系的印迹。
近代以来,在历经“土洋之争”及其新中国初期“武术性质大讨论”后,形成了体育武术思想。这一思想是发端于“土洋武术之争”,在“体育化”话语的控释下,经过对“唯技击论”的规训,由现代性知识与武术系统构成的权利关系网,历史性地构建起一种思想谱系,这一思想的核心是“体育性的武术”话语。
“人们理解世界的方式取决于理性秩序和一组话语构成,这些是不能跨越不同认知型存在的。”[40]体育武术思想只能产生于特定的世界观和话语组织起来的历史阶段,这些历史阶段只能依据特定的世界观和话语得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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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ktracking and Construction:Study on“Sportive Martial Arts Thoughts”Based on Genealogy
LIU Zu-hui1,2,DAIGuo-bin1
(1.Postdoctoral Station,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200438;2.Sports Science Institute of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350108)
The sportsmartial arts thought is formed after the Sino-West conflicton sport culture and the discussion about the nature ofmartial arts.This paper tries to use themethod of genealogy to break the conventional and narrative pattern ofwriting the history ofmartial arts,to reconstruct the thought of sportsmartial arts and to explore a new interpretation method ofmartial arts theory.This study indicates thatmartial arts is a culture to demonstrate body and sports martial arts thought has recorded the trace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wer and the knowledge profoundly.Sportsmartial arts thought started from Sino-west conflict on sport culture and it was restricted by the discourse of sportization. Through disciplining the Kong-Fu fighting theory,itwas formed as a powerful relationship netwith themodern knowledge and martial arts system and then it established a knowledge genealogy historically.The core of this thought is the sportization ofmartial arts.Sportsmartial arts thought can only come from the historical stage with specific world view and discourse and be understood by specific normative judgmentand discourse,which can notexistby crossing different episteme.
sportsmartial arts;power;genealogy;genealogy construction
G852
:A
:1001-9154(2014)05-0013-06
G852
:A
:1001-9154(2014)05-0013-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课题(10CTY023)
刘祖辉(1963-),男,江苏宝应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
2014-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