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伟
摘要: 农户生计安全是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微观基础,当农户获得持续谋生的资产、收入和能力,并维持福利水平接近或达到社会公认的客观保障条件,具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并传递给下一代时,安全的生计由此获得。生计安全为农村减贫和生态环境保护等农村发展问题提供了一种研究途径。贫困地区农户的生计困境表现在固有生计遭到破坏、替代生计尚未成熟,生态环境保护政策与农民短期经济利益冲突,低水平均衡陷阱等方面。由于难以走出贫困农户生计与脆弱的生态环境的恶性循环,农户无法实现生计安全。因此应建立农户生计安全评价体系,促进农户生计系统与生态系统的良性耦合,进而实现农业与农村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关键词:农户生计安全;贫困地区农村;脆弱性;生态资源;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F303.8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07(2014)05-0109-06
引言
由于区域资源分布不均衡及气候环境变化等因素,中国农村居民生存和发展的不确定性增加,风险社会形态初现。中国农业与农村社会正经历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发展中地区农户在经受自然灾害、流行性疾病、生态恶化、金融危机、信息不对称和突发事件的冲击时,风险识别及损失抵御能力普遍降低,甚至威胁着农户的生计安全。因此如何适应风险变化并调控行为以维护农户的安全,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
农户是农村社会网络中的最小组织形态,承担着基本生产和生活的功能。同时,也是相对稳定的农村社会控制单元。长期以来小农经济构成的主体是广大个体农户,农户的生计安全已成为社会保障网的基本构成要素,直接影响到新农村建设的成败。农户是农村社会治理体系的主体之一,只有确保他们的生计安全,才能有力地推进农村社会治理体系的整合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提升。另外,生计安全研究对减贫以及发展中地区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新路径。
一、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证——农户生计安全
习近平同志指出:“我们推进改革的根本目的,是要让国家变得更加富强、让社会变得更加公平正义、让人民生活得更加美好。”据中华人民共和国201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统计,约占全国总人口474%的农村居民的基本生活和生活状态的提升,保障他们的基本发展机会、能力和权益就显得尤为重要。
农户是生活在农村地区的微观经济主体。作为独立的经济实体单元,农户集生产和消费于一体,主要向全社会提供基础农产品和劳务,承担着从生产、投资、积累、储蓄到消费的经营决策行为,在农村经济社会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国是农业大国,农民生计就是民之根本,集中力量落实农民生计是发展的核心需求,是建设小康社会的重中之重,它的要义在于在改善农民基本生活的基础上,增强农民生活的质量,规范农民集体经济。十八大报告中强调,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城乡发展一体化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途径。所有有关农民发展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农户的生计问题,把“以人为本”和可持续发展的科学理念作为前提,处理农户基本需求、确保生计安全基础上使农民自我营生。
1987年以布论兰特夫人为首的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WCED)发表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这份报告正式使用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将可持续发展定义为能满足当代人需求,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农村组织内保持农业生产率稳定增长,提高食物生产和保障食物安全,发展农村经济,增加农业投入,改变农村贫困落后情况,保持和改善农业生态环境,合理、永续利用自然资源,特别是生物资源和可再生资源,以满足逐年增长的国民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的需要。只有确保农户的生存需求安全,才可能实现农村社会的稳定发展。农户生计安全是农民最基本的需求之一,是农村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微观基础。
二、生计安全的理性认识
20世纪中叶起,Belcher和Sewell关注并测量家庭生计的整体水平,至此以后众多研究学者对农户的可持续生计框架进行了系统深入的研究,并将研究成果应用于各学科和实际项目之中。在Chambers和Conway的多年工作研究中,阐释出生计的定义。生计包括基本能力、拥有的资产(储备、资源、要求权和获取权)及生产活动所需的谋生方式。当农户能够从容自如的应对并从众多冲击中得以复原,同时保持原有或增强他们的基本能力、资产,为子孙后代提供可持续发展机会[1]。随后Frankenberger将家庭生计安全释义为一个家庭或社区具有能维持和提高收入、资产及社会福利的能力,并保障家庭从风险中恢复可持续发展[2]。
笔者将生计安全理解为组织生活的单一或联合生活的共同体,通过不断提高生活环境,以取得继续谋生的基本能力、资产和收入,并保持资产剩余水平或者平均水平达到社会普遍适应的生活条件。换句话说,当单位组织能够满足基本的生存需要,维护生计的长期发展,并具有应对风险社会的能力传递给祖孙下一代时,安全而稳定的生计就会体现出本来的优势。农户生计安全的内容多体现在,多元化生计策略的取得、家庭收入的高效增长和生计资本的安全以及生计系统与生态系统的良性耦合。
生计安全的内涵可以理解为以下几个方面:(1)实现生计安全是一个动态的反复过程。家庭生计在经历“安全—不安全—安全”一个螺旋式的循环发展中,通过不断改善生计降低脆弱性提高抗风险的能力,获得可持续发展。在不安全情况下,生计系统的组成部分发生相应的变化,行动系统完成“适应—目标达成—整合—维模”的功能步骤,形成系统模式与结构的转变,从而寻求新的稳定安全状态。如果这种转变是成功的,则农户生计系统得到进化,生计安全水平进一步提升。(2)生计安全与可持续发展密切相关,主要体现在:生计安全是可持续发展的基石,它是可持续发展追求的目标之一,生计安全与可持续发展具有内涵和目标的一致性。(3)当收入大约等于支出并且无可减少资产的状况下,家庭生计往往会维持一个高度不稳定的短期均衡。由于风险的客观性、损害性和不确定性,家庭生计围绕脆弱的均衡上下波动。随振幅和频率增加,风险加大,生计安全水平降低。一般情况下,频繁振幅发生在天气变化、疾病和经济动荡中。(4)单个家庭生计安全的提高对社区及其社会网络有重要影响。单个家庭生计安全提高,扩大了其影响力和权力,使个体中心网络层级上升;同时产生一定的聚集和辐射效应,网络成员通过网络结构获得更丰富有效的资源,逐渐提升网络成员乃至社区的生计安全。相反,当单个家庭生计脆弱情况下,它的交换和传导功能低下,个体之间缺乏有效互动,面临风险时个体压力增加,致使网络局部承压能力和抵御风险能力降低,导致其社会网络可能发生坍塌遭到破坏。(5)生计安全的协调控制和实现形式是由人们的价值观念、行为习惯,非政府组织的非正式规则、社会系统的正式制度安排和社会的组织管理方式所决定。
根据研究农户生计狭义的定义中生计安全实质表现在:(1)环境/背景安全。环境/背景包括人们生存变幻莫测的外界环境和循环性不稳定因素影响着农户生计和资产的有效使用。环境/背景安全能够提高农户的风险意识从而拥有抵抗冲击的基本能力,促进生态环境与农户生计系统两者的和谐统一,也可在风险环境变化中获取福利。(2)生计资本安全。根据DFID模型体现出生计资本的具体内容有:自然资本、金融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生计资本是农户生活的重要积淀,更是抵抗风险的重要依据,因而在农户生计活动过程中生计资本处于最突显的重要位置。(3)生计策略安全。生计策略指农户利用已拥有的剩余资源选择经营活动并从中获取更大的福利,它是农户实现生计安全的重要手段,其策略主要包括:生产策略安排、投资策略安排和生育策略安排等。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生计策略应作应对风险的措施,以使资源配置及生产、投资类型和比例的最优化。(4)生计成果安全。生计成果是生计策略的产出绩效,高产优质的生计成果能提高收入、增加剩余福利、提高农户安全感、保持食物安全和可持续利用资源;而低产劣质的生计成果则会减少生计资本,导致农户生计不稳定,降低安全感。
三、贫困地区农户的生计困境
农民作为一个“遗民”遗民:原指亡国之民,前朝留下的老百姓。作为一个社会群体或者社会阶层,农民是传统农业社会和小农经济的产物,几千年农耕文明中的主体和代表。近代化进程应使其大量转移为产业工人,只有一小部分农民变成从事家庭经营的是以营利和参与市场交换为生产目的的农业劳动者,却因种种原因没有完成这一使命。到了工业化社会乃信息化社会,作为现代意义上的公民,农耕社会的主体(农民)具有相对滞后性,这是转型期的必然。从这个角度上讲,农民是遗民群体。 群体的变异体,从过去的战争、灾荒、封建土地所有制到有土地可以依靠,虽然生活不稳定,但是算得上是可勉强维持生计的一种状态。这一局面与现代化的生活相比大相径庭,由此可见,农民的市场化、社会化、市民化进程直接影响着中国现代化的进程。根据现阶段农户的生产水平可分为三等,分别为:富裕地区农户、一般地区农户和贫困地区农户。这三等农户的生存状况和发展程度与其相应的生计安全成正比关系。富裕地区农户发展水平高,剩余收入逐年递增,抵抗风险能力强,能满足当代及子孙后代的生计,无生计的后顾之忧;一般地区农户发展水平稳定,剩余收入可以满足当前的需求,但抵御风险的能力不足,满足当代自给自足的生活水平不下降;贫困地区的农户在没有大的自然灾害或家庭风险中勉强维持生计,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满足不了当前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更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结合现实情况来看,第三等农户(贫困地区农户)已经被社会边缘化并遭受社会排斥。当前,贫困地区农户的生计存在以下困境:
(一)原有的生计环境遭到破坏,替代生计还未完全开发
贫困地区农户继续延续祖业,发展种植业,以家庭为单位的传统种植农业为生计,以土地为基本生产资料、粮食生产为主进行小规模的重复性劳作和自给性的消费[3]。对于中国绝大多数农户来说,传统的种植业不仅能满足当前的生活需求,而且还能满足未来的生存需要。但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农户的认识不断进步,传统生计受到农作物成本增加、种植产量成本增加、产品销售市场不健全等外在因素影响,农产品产量低水平上徘徊并长期停滞不前。近年来,受计划生育与户籍制度的影响,农民人口数量呈现上升趋势,土地的平均占有量逐渐减少,据2005年国土资源部调查,全国耕地面积为122亿公顷,人均耕地面积为009公顷,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40%[4]。人口的增多更导致了土地的保障功能严重欠缺,土地对农民单位组织的保障能力不断弱化。目前,种植业仅能满足最基本生存的需要,而达到社会公认的基本福利水平,固有的生计遭到破坏。
社会飞速发展,农户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与增长缓慢且无持续发展潜力的生计之间的矛盾,促使了贫困地区农户被迫寻找其他替代生计。替代生计在满足农民的基本生计情况下,使面临的压力和打击得到恢复;能够在当前和未来保持、加强其能力和资产,同时又不破坏自然资源基础[5]。畜牧养殖、开采自然资源、从事流通和服务业、外出务工等都可以成为贫困地区农户替代生计。畜牧养殖业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动物瘟疫严重,投资大、风险高,受外界影响大;开采自然资源,如肆意挖煤采矿和捕猎采集稀有野生动植物,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平衡,甚至造成环境污染,与可持续发展原则背道而驰;流通和服务业,竞争激烈并受当地经济水平制约严重;外出务工,工资收入不稳定,是城市中的弱势群体,缺乏基本社会保障,并破坏流出地的人口结构,致使劳动力不足,土地撂荒。由以上替代生计的现状可以看出,贫困地区农户在遭受自然灾害、市场经济、环境保护政策等外力的影响下,被动放弃原有的生计,却没有成熟的替代生计,这导致其返贫率高,难以可持续发展。
(二)生态环境保护与农民短期经济利益冲突
贫困地区农户多分布在自然资源环境匮乏区域。农户为了生计对有限的资源和脆弱的生态环境进行无限的掠夺式开发以满足生存需求,这样致使生态环境恶化、资源耗竭。据统计,2000年西部地区人口总数35 531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2743%,人口密度为53人/平方公里,森林面积为5 938万公顷,占国土面积的868%,低于全国平均1392%的水平。西部地区人均森林面积0178公顷,人均森林储蓄量1908立方米,只有世界人均森林面积和蓄积量的20%和28%左右,可见,西部地区人口对资源压力显著[6]。众所周知,贫困农户赖以维持生计的生存条件有:水资源、土地资源、森林资源、矿藏资源、动物资源、气候资源等自然资源,政府保护政策使农户对资源的利用受到了限制和禁止,农民的生存空间不足,生产生活和经济活动的来源及收入减少,生活水平下降,与农户的短期经济利益产生了矛盾。
目前,由于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农户单位组织有效耕种土地面积减少,收入减少,剩余资产不足,经济增长乏力,人口与土地、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的矛盾加深,加之生态补偿政策滞后或补助标准不合理、林业产权关系模糊等政策性因素的影响,对生态环境系统的保护和补偿不对称,成了可持续利用生态资源的障碍。农户的利益受损、权益无法保障,对于保护生态环境失去积极性和利益导向机制,最终导致可持续发展无法实现。
(三)低水平均衡陷阱
1956年,美国经济学家纳尔逊(R.R.Nelson)在《不发达国家的一种低水平均衡陷阱理论》一文中提出了“低水平均衡陷阱”理论,它描述了人均国民收入增长缓慢的情况下人口增长与国民收入持久的均衡状态,揭示了经济在没有外力推动的情况下是一种高度稳定的均衡现象。而贫困地区经济处于低等循环阶段,生产力水平低下,市场经济不发达,流通渠道狭小,福利获取能力低,自我管理能力比较差,经济增长速度缓慢。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落后、层次低,逐渐陷入一种自给自足的低水平均衡状态中难以自拔。
贫困地区对外沟通有限,劳动生产率提高缓慢,理性农户为了获得更多的收入,不断寻找替代生计。由于他们长期采用单一生计,缺乏必要的素质训练,可能导致对替代生计的准备不充分,风险认识不足。在这种情况下,替代生计成果达不到合理预期甚至打击了小农的自信心,使农户依旧维持原有生活水平甚至资产减少或负债,仍然处于一种低水平的生存状态中。随着人口压力的增加,社会经济水平的提高,人均土地面积进一步减少,农户生计压力增加。农户资金积累低、投资水平有限、市场风险认识不足以及相关技能缺乏等一系列收入的不确定性因素造成了以劳动力投入为主的投资方式,家庭收入的增加是以劳动力参与替代生计为前提,这样又造成了劳动人口加速增长,人均可支配收入又下降到最低社会公认福利水平以下,形成一个循环,还是在最低社会公认福利水平上达到了均衡。由于贫困文化的自动调控,农村人力资本存量不足[7]。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显示,农村人口中初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占391%,小学文化程度占428%,15岁以上文盲率为83%[8]。贫困地区资金的边际生产率低,吸纳不到足够有效的投资,又受技术革新缓慢和贫困的长期累积等因素的影响,内在力量无法克服低水平均衡,在缺乏外界推动力量情况下,贫困只能延续。
四、贫困地区农户生计可持续发展的制约机制
贫困地区农户生计可持续发展的制约机制是贫困农户生计与脆弱生态环境的恶性循环。在贫困地区,普遍存在着传统生计与替代生计共存的现象,传统生计是农户的生存保障,替代生计是农户的发展需要。目前,贫困地区农户的传统生计仍是主流经济模式,替代生计依赖于传统生计。畜牧、流通、服务等替代生计是当地主体经济的衍生物,对主体经济有较强的依赖性,与主体经济呈正相关。贫困山区的自然资源利用因当下缺乏合理性和有序性而导致以对环境的高损害换来不成比例的低收入。外出务工虽然游离于主体经济之外,但不具备可持续发展性。因此,传统生计目前仍是贫困地区农民生计的根本。
贫困地区多集中在中部和西部呈块状分布,片状分布在山区、丘陵、高原等地带,普遍存在着贫困和脆弱的生态环境[9]。据研究资料表明,我国典型生态脆弱区内约92%的县是贫困县,全国74%的贫困县分布在生态环境破坏比较严重的地区,约86%的耕地属于贫困地区耕地,约81%的人口属于贫困人口[10]。国家扶贫重点县遭受自然灾害的比例是全国平均水平的5倍,且大都分布在西部地区,贫困发生率高达30%~40%。2008年,5个民族自治区和云南、贵州、青海3省的贫困人口,占全国农村贫困人口的比重为396%,且呈上升趋势。我国的生态脆弱区与贫困的地理分布基本重合,说明二者存在高度相关性。
贫困农户直接依赖自然资源获得他们的基本生计需要,如能源、水和生产资料,通常他们生活在生态恢复能力低、环境破坏严重的地区。对压力和冲击的低恢复能力使生态环境趋向脆弱,进而降低农户抗风险能力,在面对自然灾害、气候变化等风险时不能采取及时有效的行动时只能选取使环境进一步退化的行动,这种行动取决于他们对外界压力和刺激的反应方式和选择余地。在不受外力影响下,贫困农户的生计和脆弱的生态环境形成了恶性循环:贫困的农户生计导致资源的浪费和生态环境趋向脆弱,资源的稀缺导致贫困加剧,致使生态环境更加脆弱;脆弱的生态环境又使贫困变本加厉[11]。
贫困地区的农户主要从事种植业和养殖业,区域经济通常以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和高污染型产业为主,对自然资源和环境的依存度较高。贫困地区的农户由于资金缺乏,科技投入有限,在现有土地规模下要获得生计就会以资源和环境的无序开发和利用为代价,这种低水平的掠夺式生计开发与经营导致了资源的浪费,使得该区域生态平衡遭到破坏,能量与物质的输出增多、输入减少,生物多样性下降,生态恢复力和稳定性降低,生态环境趋向脆弱。由于资源的稀缺性,恶化的生态环境减少了对农户基本生计必需品的供应,资源的边际利用率也随之降低,另外脆弱的生态环境自我调节功能减弱或丧失,造成自然灾害面积加大和受灾程度加重,导致贫困加剧。在生态系统良性循环阀值被突破和缺乏现代生产要素投入的双重约束下,随着人口继续增长,只能靠资源的继续开发满足需求,过度开垦、乱砍滥伐引起边际资源利用率降低,自然灾害加重进一步加剧生态系统破坏,生态环境更加脆弱;脆弱的生态环境使农户赖以生存的土地质量下降,产出和收入减少,生存条件趋于恶化,变得更加贫困。这种生计使其与生态环境脆弱陷入互为因果的恶性循环之中。
因此,脆弱的生态环境制约农户的生计水平的提高,反过来脆弱的生计致使生态环境进一步退化的行动,进一步制约农户的可持续发展,从而使区域更加贫困。脆弱的生计既是生态环境恶化的原因,也是其恶化的结果。不打破这样的恶性循环,既无法实现农户的生计安全,也无法保护和改善贫困地区的生态环境。
五、对策与建议
生计安全为农村减贫和生态环境保护等农村发展问题提供了一种更先进、更系统和更有效的研究途径。农户生计安全是农村区域经济健康增长和持续发展的基础,它使区域经济具有自主性、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区域经济社会在遭受打击或损失的状况下,能够避免或化解个体或整体的危机。
弱质性农业的固有缺陷决定了只有不间断投入才有可能带来一定的资本收益,因为传统的小农经济立足于自给自足,其增长率低,资本积累较为困难。而我国贫困地区与生态脆弱区基本重合具有高度相关性,敏感且脆弱的农户生计系统与不断增长的人口对生态环境造成了重大而持久的压力,加之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以牺牲环境谋求发展的传统发展模式对生态环境造成的冲击和破坏。在“靠山吃山”的掠夺式生计遭到破坏和变革时,单一的生计策略使其难以找到合适的替代生计,再加上生态环境保护利益机制不健全,生态补偿如果不能完全抵消生态保护政策带来的损失,那么,贫困地区农民将很难维持正常生活,在“低水平均衡陷阱”中难以自拔。据此,要实现个体农户和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需要建立生计安全评价体系并实现农户生计系统与生态系统的良性耦合。
(一)建立农户生计安全评价体系
为了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在制定各种发展政策的同时,应建立贫困地区农户生计安全评价系统。重点解决农户生计系统的诊断和预警问题,评价其发展状态和发展程度。对某社区或聚落区域农户生计安全状况变化进行定量评价与动态分析,为同类型区域生计安全评价提供参考,也为区域可持续生计发展战略的制定和生计安全管理提供科学依据。在全国主要贫困区域实施农户生计安全的定点连续监测,掌握准则层的状态和影响因子的变化情况,通过观察,分析信号的变动和级别情况来判断生计安全级别。找到生计脆弱点进而实施立体复合式帮助,调整扶贫政策,提高工作效率,增强管理水平,以防范贫困的发生。
(二)实现农户生计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的良性耦合
在全球生态环境恶化的背景下,贫困地区不可避免地受到更深的影响,可持续发展战略要求协调生态环境与农户生计的动态平衡,维持代内平衡和代际平衡。据此,要实现个体农户和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需要实现农户生计系统与生态系统的良性耦合。
生计系统和生态系统是两个开放的系统,通过各自的耦合元素相互作用、彼此影响,生计系统内生于或根植于生态系统,耦合程度反映二者联系的密切程度。选择安全的生计,才能通过彼此的有机联系,逐步实现生计系统与生态系统的良性耦合[12]。农户生计系统与生态环境系统良性耦合的条件是:生计活动必须限制在生态环境的承载力之内;对生态资源的开发利用在生态环境系统的恢复力范围内。目前,贫困地区的生态环境系统已遭受不同程度破坏,普遍具有脆弱性。在这种情况下,恢复生态环境系统是首要任务;其次是保护生态环境系统,理顺利益机制、健全生态补偿机制、保护农户合法权益;优化资源配置,合理规划和布局生态功能区,促进生计、资源和环境系统的空间均衡可持续发展。以便探索出一种能综合地促进贫困地区“资源—环境—生计”系统良性耦合的发展模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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