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老去，离尊严有多远？

张军霞

前两天回老家，听表姐说起邻居家的老人。他的妻子早年故去，独自把两个孩子抚养大，帮他们成家立业，吃尽了苦头。不料日子刚刚好点，他忽然全身瘫痪。大儿子在外地打工，不管；小儿子每天总是把饭菜丢给老人，转身就走。老人独自躺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不过勉强维持着生命罢了。

我并不认识这位老人，但表姐一番话，依然让我心酸不已：辛苦操劳一生，为什么最后要沦落到衣食不保，没有一点尊严？也许外婆就幸运得多了。3年前，外公故去，外婆按照农村的风俗，在3个儿子家“轮住”。虽然年过八旬，外婆却眼不花，耳不聋，生活完全能够自理。

唯一不足的是，多年前，外婆开始患白癜风，这种病虽然不传染，但舅妈们还是很忌讳。外婆偶然会说起，在某某家，她自己洗过的衣服，被风吹落在地上，舅妈会躲得远远的，连捡一下都不敢；在某某家，不知怎么的，她的一根白发，掉到了锅里，结果舅妈当着她的面，就把那锅饭全倒掉了；在某某家，吃饭时，她用手碰过的馒头再也没人动一下，后来，干脆让她独自呆在一边吃饭。

外婆把这些当成笑谈，似乎自己从未放在心上，有一天夜里，我却听到她独自在抽泣，说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处处讨人嫌？我除了陪着她一起心酸落泪，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亲只会叹息着说，要知足啊，要知足，有饭吃，有衣穿，孩子们都管，已经不错了。可是谁曾关注过外婆的内心世界，她难道不需要有尊严吗？

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说是英国的科学家，研制出一种“聪明”房，通过计算机控制传感器、触摸屏等，可以监视老人的心跳和呼吸状况，具备多种智能功能，照顾起老人来，比儿女都要周到细心，最重要的是，它能帮助老年人在自己家里有尊严地生活。

但这种机器，从遥远的英国实验室，来到我们的寻常百姓家，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我们所有的人，终将老去，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是否也会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儿女家里，让晚年生活里，只剩下“温饱”两个字？

如果那是你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么，从现在开始，关心自己的老人，从不伤害他们的心灵开始，让他们有尊严地活着。这样，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给我们留下足够的尊严。

张国英摘自《柳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