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宏
天上掉不下林妹妹
——也谈影星孙俪的表演
■陶宏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越剧艺术家徐玉兰和王文娟不知道数十年后,她们塑造的宝黛艺术形象至今无可替代。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严凤英扮演的七仙女,将一个聪慧美貌、敢爱敢恨的“仙”“人”合一形象流传至今。有评论说严凤英是一个人繁荣了一个剧种。
戏曲表演的博大精深,不仅在于其根植千百年中国文化,更由于代代聚沙成塔的传承。戏曲艺人自启蒙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字一句、一招一式心无旁骛地勤学苦练,数十年如一日,其间的艰深与艰难唯过来之艺人方能领会。他们塑造了一个个光彩夺目的戏曲人物,也形成异彩纷呈的戏曲表演艺术流派。
可见,表演艺术需凭对艺术的执着信念,加之学无止尽的刻苦磨砺,方可接近或达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
当今,影视剧的海量传播似乎使表演艺术不再深奥难学。仅凭天资相貌,瞬间可赢得影视导演追捧,如此,影视表演竟是全凭天资偶然,无需磨砺吗?
《后宫·甄嬛传》是近年来可称得上“爆红”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求是》于2014年1月1日发表文章称:“只有塑造成功的人物形象,一部作品才能完美。《甄嬛传》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精雕细琢,塑造出一批生动而富有意味的艺术形象。皇帝、妃嫔、宫女、太监,个个有血有肉、鲜活欲出。”《甄嬛传》没有沿袭宫斗剧的戏说,也不寻求刺激、玄幻的卖点。首先在剧作上狠下功夫,赋予剧中人物戏剧之“魂”,使甄嬛这个纯真少女在后宫复杂尖锐的矛盾中逐步展现自主品格和独立意识,从而深刻揭示了封建宫廷中女人不过是“颜色如花,命如一叶”的落寞与悲怆的命运归宿。
扮演甄嬛的孙俪,2000年前后出道,多年来以扮演青年女性角色为多,虽然出众,但较少褒奖评论。少年时代的舞蹈学习为她积累许多对表演艺术的领悟力与表现力。出道后业内反映孙俪拍戏相当认真刻苦,常是剧组聚餐她却躲到一边去熟悉剧本、背台词。为人也很谦恭,从不摆什么大腕架子。孙俪早年的《玉观音》虽显示了她丽质纯美的演员本色特质,但能看到她很勉力也很刻苦。如果没有甄嬛,我们不能断定孙俪是否只能以扮演纯情女性而“渐渐老去”。
但是,苍天不负有心人,机遇总是最先青睐那些时刻准备着的人,孙俪终于等到了《甄嬛传》的邀请。甄嬛是个年龄跨度大、身份变化快、坎坷遭遇多的人物,如果说刚进宫的少女涉世不深,纯情美貌可爱,凭借多年的表演经验,孙俪可以娴熟驾驭;但随着剧情发展,甄嬛不仅要在阴险复杂的环境中保持自己纯真善良一面,还需随着年龄增长,要逐步显示其成熟冷静、从容应对的多变性和复杂性,这是近年来影视走廊中难得一见的古代女性艺术形象。孙俪不负众望,成功塑造了甄嬛。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甄嬛传》赋予甄嬛复杂而立体的人物形象成就了今天的孙俪。
《求是》评点说:“甄嬛是一颗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不论是柔顺、韬晦,还是抗争、还击,人性中的"芝兰"却一直未曾凋萎。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刺破了封建宫廷的沉沉暗夜,彰显出正面的力量,回荡起进步的足音……。甄嬛的饰演者孙俪,则于淡雅中见奇崛,将自己的激情润物无声般浸透到人物的每一个人生情境里,让观众切近地感受到人物的生命气息和精神光泽。”国内权威刊物的这些评论,是对编剧导演的褒奖,也是对孙俪塑造的艺术形象甄嬛的由衷肯定。据报道,第41届国际艾美奖于北京时间2013年10月8日公布,孙俪凭借 《后宫·甄嬛传》入围最佳女主角提名。这在美国是广播电视最高奖,也代表国际间对电视剧的最高褒奖。在此前后,《甄嬛传》不仅创近年来国内影视剧最高收视点,并风靡东南亚。可见,《甄嬛传》与甄嬛的成功不是侥幸也绝非偶然,艺术规律不可僭越。当优秀的编剧潜心剧作赋予剧中人物有血有肉、呼之欲出的“真魂”之时,当杰出的导演选准演员,悉心扶持指导二度创作,又由既有天赋,也始终勤奋努力的好演员来“附身”体现,鲜活动人的艺术形象才能诞生。
由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我国影视剧生产走入市场实施影视产业化后,发展迅速。据统计,近年来我国影视剧年生产量已近2万部集,而达到播出标准的仅8000集左右,年投入近百亿,虽产值不足十多亿,也堪称世界影视剧生产大国。影视剧产业化的扩张,和商业利益驱动使这支队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一些编剧没有修炼,也不讲责任,一个经不住推敲的故事框架,就能扯上几十部集。剧中,没有鲜活的人物形象,更论不上思想内涵,仅靠噱头,畸形关系,雷人情节,似乎就成了看点卖点。再加之一些导演本身没有厚实的功底,信马游缰地粗制滥造,低俗影视剧的出笼,不仅造成巨大浪费,也误导了许多热衷影视表演的年轻人。
影视表演艺术,是一门既广博又需潜心专研的艺术。除一定的自身先天条件外,也需经后天刻苦的学习和认真的实践,才能如斯坦尼所言:“只有通过严格的训练学习,使之自身具备和角色之间互通的领悟体现能力,才能谈得上创造艺术。”
徐玉兰、王文娟塑造的宝黛形象,严凤英塑造的众多黄梅戏艺术形象,是她们数十年如一日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的完美诠释。
同样,孙俪自幼执着艺术,潜心追求艺术,并遇到了好剧作好导演,才有今天的甄嬛。
影视剧中为数不多的鲜活艺术形象的成功令万众瞩目,不仅因为她感人动人,也因为成就她需多种因素和机缘,实在太稀有并难能可贵。喜欢爱好和终生执着追求是质的区别,不可混淆,更不能误导。
天上掉不下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