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百年春柳社

2014-11-21 07:30范妮
剧影月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李叔同纳粹汤姆

■范妮

我国现代学堂乐歌的启蒙先驱李叔同(息霜)根据英国奥特威所作旋律填词的一首著名的学堂乐歌——《送别》,相信很多人对这首歌都耳熟能详,那淡淡的笛音吹出了离愁,幽美的歌词写出了别绪,听来让人百感交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李叔同是中国“学堂乐歌”较为突出的作者,也是中国第一个戏剧团体——春柳社的创始人之一。

春柳社组建于1906年,由李叔同、曾孝谷发起。成员有欧阳予倩、吴我尊,马绛士,谢抗白,陆镜若等人。创作的主要剧目有1907年的《黑奴吁天录》,在东京引起轰动,被欧阳予倩称之为“可以看作中国话剧第一个创作的剧本”。1909年《热血》获得中国留学生的好评,1912-1915年《家庭恩仇记》、《不如归》、《猛回头》、《社会钟》等对新剧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春柳社作为新剧初创时期自成一体的流派,对于这一新兴剧种的形成、发展起到了奠基的作用。2007年正值中国话剧100周年华诞,为了纪念中国第一个话剧社团,发起“寻找春柳社”活动。鉴于此,话剧《寻找春柳社》出炉。

源于对戏剧事业的探索和热爱,一群在校大学生要排一部叫做《寻找春柳社》的戏,其中有一场戏是表现李叔同、欧阳予倩等人当年排演话剧《黑奴吁天录》时的情景。《黑奴吁天录》是根据美国作家哈里特·比彻·斯托夫人于1852年发表的一部反奴隶制小说 《汤姆叔叔的小屋:卑贱者的生活》(Uncle Tom's Cabin;or,Life A-mong the Lowly)改编而成的。原著围绕着一位久经苦难的黑奴汤姆展开,描述了他与他身边人——奴隶与奴隶主——的经历。小说深刻地描绘出了奴隶制度残酷的现实,并认为基督徒的爱可以战胜由奴役人类同胞所带来的种种伤害。

但由于年代久远,背景知识有限,怀着对戏剧灵魂的追问,这些大学生先后请来了三位导演进行指导。首先请来的是话剧界知名的老导演赵导,他教导演员在排练之前一定要注重案头工作,也就是了解剧本的时代背景、人物身份、规定情境等。他认为戏剧的灵魂在于“真实”;第二位是近来频于商业活动,一时间在影视圈炙手可热的钱钱导演。她告诉演员们戏剧的灵魂在于“情趣”;而留英博士孙导却告诫演员们戏剧的灵魂在于“品味”。演员们困惑了,戏剧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是真实?是情趣?还是品味?本剧的导演最后也没有给出定论,而是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观众。

然而在戏的结尾处,演员的一段声情并茂的表演引起了笔者的思考。那是汤姆叔叔带着两位他的黑人同胞逃跑的一场戏,正当他们准备逃离庄园的时候奴隶主发现了他们,汤姆叔叔为了保护他们,决定自己留下,不幸被枪击中,临终前这位高贵坚忍的基督徒黑人奴隶跪在地上仰望天空,大声地向上帝控诉:“亲爱的上帝啊,感谢您赐予我们生命和这神圣的肤色,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少数人欺压奴隶的事情,难道这也是您所赐予他们的权利吗?不,我不相信!我忠诚地恳求您,让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剥削和奴隶制度,让您所有的子民从此平等吧!”演员挣脱了时间和空间的枷锁,超越了民族和地域的界限,达到了从他内心产生的、而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由舞台虚构所激起的真实而正确的体验——情感的真实。时间仿佛凝滞了,观众被他真挚的情感震慑住了。“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悠扬而悲婉的歌声再一次响起,整部戏在肃穆的氛围中拉下了帷幕。演员们面对春柳社成员的巨幅照片鞠下了深深的一躬。

我倏然想起那年夏天在英国London Palladium剧院观看的一场舞台剧《音乐之声》(The sound of music)。相信大多数的观众都是从1965年美国福克斯公司拍摄的电影中了解这个故事的。它取材于20世纪30年代发生在奥地利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见习修女玛利亚活泼好动和热爱自然的性格总是让她在修道院里惹麻烦。阿比斯院长觉得她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僧侣生活。于是她被派到前奥地利帝国海军退役军人冯·特拉普家做7个孩子的家庭教师。她的到来给充满严厉训斥、死寂沉沉的家庭带来了歌声和欢乐,而她也以自己善良、开朗、纯洁的个性打开了孩子们和特拉普将军的心扉。二战即将爆发,德国纳粹占领了奥地利。上校接到了纳粹发来的电报,要他立即到纳粹海军报道。一向痛恨纳粹的上校宁可丢掉物质财产,也要留住尊严。在纳粹的陪同下,他们来到了萨尔茨堡音乐节(Salzburg Festival)的会场,上校和玛丽亚演唱了《雪绒花》,他们以一枚小小的雪花来比喻自己对祖国的热爱之情浓郁深厚,当唱到尾声一句祝福我的祖国万年长时剧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想观众不仅是被演员们高超的艺术表现力所折服,更是因为它唤起了每个人心中的民族自豪感。

演出开始之前我早早地就来到了剧场,除了想看看那如《歌剧魅影》般富丽堂皇的陈设之外,还很好奇都有哪些人和我一样喜欢看这部戏。观众席中有不少英国本地和欧洲大陆的白人,也有来自亚洲和我一样的黄皮肤观众,还有来自非洲的黑人观众,但这都不妨碍我们欣赏演出。因为真正能打动观众的作品,即具有深刻艺术感染力的作品是可以超越一切界限的。

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最伟大的文学家,列夫·托尔斯泰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什么叫艺术》,他说艺术是联系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的一种手段。艺术活动的基础是“把他(即作家、艺术家)体验到了的情感传递给他人(即读者、观众),使他人也被这情感感染。”

正如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道理一样,形形色色的观众会从一部剧中得到各不相同的启迪。而戏剧的真正魅力是在于它能使个体情感得到观照,灵魂得到慰藉,生命得到终极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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