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秒钟相望

佟才录

那年中秋节的夜晚，我刚好坐在从外地出差回家的火车上。我的对铺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不时抬腕看着腕表，忽然站起来对大家说，能关一下灯吗？大家都不解地问，为什么？小伙子红着脸说，一会儿会有一列火车从旁边经过，车上坐着我的妻子，我们刚刚约好了，一会儿当两列火车擦肩交错时，她在她的窗口点上一支蜡烛，我在我的窗口点上一支蜡烛，我们好彼此看上对方一眼——我们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听了小伙子的话，大家都鼓起掌来表示支持。这时候，我们听到一列火车轰鸣着从远处驶了过来，车厢里的灯一下关灭了，陡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小伙子窸窸窣窣拿出一支蜡烛，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他左手举着蜡烛，右手捏着一只火红的玫瑰，脸紧紧地贴在车窗玻璃上，眼睛牢牢盯着对面，等待着那一幸福时刻的降临。车厢里的乘客也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向窗外。

呜，呜，呜——一列火车呼啸着擦肩而过。我们看到有一节车厢也黑黑的没有亮着灯光，在一个窗口跳跃着一簇烛火，一个女孩的倩影清晰地印在车窗玻璃上。她一手举着蜡烛，一手举着一盒月饼。小伙子向对面使劲挥着手里的玫瑰花，那个女孩也使劲晃动着手里的月饼。两列火车一闪而过，只有短短的5秒钟，小伙子和他妻子的“团圆”就闪电般结束了。但是我想，这5秒钟相望，在他们彼此的心里，便是永恒。

原来，小伙子和他的妻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双双留在武汉发展。就在半年前，公司派他到哈尔滨帮助组建分公司。这个中秋节，分公司组建工作告一段落，于是他就想陪她过一个团圆的中秋节。为了给妻子一个惊喜，他没有事先打电话告诉她，她出于同样的目的，也没有事先通知他，就千里迢迢地奔赴了哈尔滨。当他们分别到了对方的城市，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火车到站了。我走下车厢，抬头看，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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