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站
南京—每一块石头都记录着伤痛
◎林新站
农历7月15日是民间传说中的阴间最大的节日——鬼节,又称中元节或盂兰盆节是我国三大冥界重要节日之一。民间早有阳间过元宵、阴间过鬼节的传说。据说,当日阎王也会披着盛装,和鬼众们共度佳节,并且让我们活着的人一起为他们祝福,祝愿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们心想事成,快乐享受人间没来得及享受的幸福。
这天下午,我和方志学者哈鸣等,在当地人韦根喜的带领下,一道来到幕府山下的燕子矶,凭吊在侵华日军大屠杀中的遇难同胞。
幕府山位于南京主城北部,濒临长江,素有“十里长山”之称。
韦根喜是当地的老人,原住中央门外东门街,由于城市改造搬到幕府山下。他告诉我,燕子矶过去十分僻静,僻静得近乎荒凉。直到本世纪之初,幕府山下沿江至下关码头只有一条土路,自行车都很难通过。江边是连片的滩涂,成片的芦苇荡。现在的幕燕滨江风光带是2004年以后,市政府提出沿江开发才建成的。
站在幕燕滨江风光带的入口——永济大道,江风迎面吹来,顿时使人心旷神怡。一边是绿化成荫连绵起伏的幕府山,一边是浩浩荡荡川流不息的长江,新建的观光大道可供4辆旅游大巴并行。红红绿绿的帐篷点缀在幕府山下,家长们带着孩子沿江边的亲水栈道游玩,风筝在蓝天上上下飞翔。
这就是当年侵华日军血腥大屠杀的场地,无数同胞丧失生命的地方?!
南京大屠杀,是侵华日军侵占南京期间制造的举世震惊、惨绝人寰的重大历史事件。1937年12月13日,攻入南京的日军打着“扫荡”的旗号,开始对我手无寸铁的同胞进行了长达6周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杀。沿燕子矶向西,经三台洞、金陵船厂、下关码头、上新河,到棉花堤的长江沿岸是侵华日军大屠杀的主要场所,据目睹者证言,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确认,近19万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和平民在这里惨遭屠杀,占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人数总数的一半以上。
从燕子矶到草鞋峡5.4公里的江滩上,侵华日军屠杀了我同胞10万余人!
长江成为血河,长江为此变色!
我是从2005年开始,接受开展南京大屠杀调研任务的。那年正是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中央党史研究室决定在全国开展《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课题调研,组织全国各省市党史部门围绕这一重大课题,开展系统深入的调研。
从那以后,我重新认识了灾难深重的南京。
1
幕燕滨江风光带东起燕子矶公园,西至上元门,沿线除头台洞、二台洞、三台洞和观音阁外,在清人评点著名的古都金陵48景中就独占6景——幕府登高、燕矶夕照、化龙丽地、达摩古洞、嘉善闻经、永济江流,故有“金陵古佳丽地,北郊为最”之誉。
站在永济大道上,你怎么也不会想象出70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浩劫。
已放弃抵抗、溃退到燕子矶江边的士兵,希望能由此渡江,去江北避难。当年在陆军第88师供职、后在八卦洲务农的幸存者郭国强和警察刘守春都曾目睹了数万名中国军人在燕子矶被屠杀的悲惨情景。郭国强说:“1937年12月,我和二三百名‘中央军’穿着便衣,逃到南京燕子矶三台洞附近,亲眼看见日军在燕子矶江滩进行大屠杀的情景,当时日军用机关枪扫射了一天一夜,有20000多名已经解除武装的‘中央军’丧了命……”
在中山东路的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我翻开了已经泛黄的幸存者、亲历者的证词证言,虽然每一个目击者、幸存者讲述的场景、经过、遇难者人数等方面略有不同,但都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侵华日军燕子矶大屠杀的惨烈。
李龙飞是南京大屠杀敌人罪行调查委员会成员,在1947年经他和他的同事们认真调查,并经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查证,认定:民国二十六年(1937)12月间,在燕子矶滩,屠杀我难民和解除武装士兵在50000人以上……
在长江岸边参加毁尸灭迹的日本少佐太田寿男这样供述:“当我奉到命令之后,就在南京下关码头上,分东西两个区域执行任务,安达在东部处理,我在西部处理,两个区域共使用30只汽船、10台汽车、800名运输兵,从12月16日开始,至18日两天的时间,经我处理的尸体有19000多具,安达处理16000多具,加上头两天安达自己处理的那65000多具,碇泊场司令部共处理了10万具以上的尸体,其中除有3万多具是掩埋、烧毁的以外,其余的都投到扬子江里去了。我想其他部队自己处理至少也有5万人,共计有15万人。被杀害的人们绝大部分是市民,有男女老少。还有一部分抗日军,估计约3万人……”
这是太田寿男1954年12月27日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交代。
进了燕子矶公园,沿着右手的一条青石板曲径小道,步行七八分钟,一个依山而建的三角亭静静地屹立着。碑体为长方形,竖立于三角亭中,正面刻有“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燕子矶江滩遇难同胞纪念碑”,背面阴刻着碑文:1937 年12月间,侵华日军侵入陷城后之初南京难民如潮,相率出逃,避于燕子矶江滩,求渡并逃。讵遭日舰封锁,旋受大队日军之包围,继之以机枪横扫,悉数杀害,总数达五万余人。悲夫其时尸横荒滩,血染江流……
看着如血的碑文,我们默默地在纪念碑前放上一束鲜花。
滔滔江水在燕子矶下打了几个旋,又掉头向东而去。
燕子矶头凌空峭立、内凹外圆的“酒樽石”,可是唐代诗人李白为此而留……
2
“草鞋峡”这个在70年前震惊中外的地名现在已不复存在,可能是它凝聚了太多的恐怖,如今深深地刻在遇难同胞纪念碑上。
草鞋峡位于南京幕府山的西麓,下关以北。这里并不好找,10多年前我到了上元门连续问了几个人,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在韦师傅的引导下,我们沿着幕燕滨江大道一直往前,途径观音阁、石经苑、头台洞二台洞、情缘广场、三台洞、梵音苑、五马渡广场等景区,约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草鞋峡遇难同胞纪念碑处。
纪念碑背依幕府山,面朝长江,紧靠幕燕滨江大道的西口,碑高8.15米,暗含8月15日侵华日军向中国人民投降的日子,碑身6米,为多层城堡式,碑座下5层台阶,寓意着5万多人的尸骨。纪念碑于1985年8月由南京市人民政府在此建立,正面镶嵌青石一块刻有碑文,简述了此次屠杀的悲惨情景。
“对面就是八卦洲。南与燕子矶,北与六合区隔江相望,因形似草鞋,曾名草鞋洲途经这里的长江,弯多水急,所以称草鞋峡,又叫上元门、大窝子。”韦师傅说,“到清代后期,草鞋洲与另一江中小岛——七里洲合并,渐成为八卦状,故更今名。过去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迹。”
江边绿草茵茵,江风徐徐,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江面上不时有载着木材、煤炭、钢材的大型货轮徐徐通过。
哈鸣指着开阔的江滩说,这应该就是屠场的所在地吧。在1937年那个可怕的冬天,5万多名中国士兵和平民在这里被屠杀,只有数人幸存。这里是南京大屠杀最大的屠场,是那些战俘和平民生前度过最后一夜的地方。那一天,应该是1937年12月18日。
1937年12月14日,日军第13师团山田支队抵达幕府山,所属第65联队抵达长江边。逃至城外四郊的成批难民和未能渡江的被俘军人均被拘禁在幕府山下的四所村、五
所村处,并断绝饮食。12月18日夜,日军将这些难民和被俘军人赶至草鞋峡,用机枪扫射,对未死的再用刺刀戳,最后浇上汽油焚烧,将尸体抛入长江,再用汽艇将堆集一起的尸体推向江中……
幸存者、国民政府军队教导总队二团三营勤务兵唐广普以及鲁苏、史荣禄、严洪亮等,在国民政府调查侵华日军罪行时,均分别呈文陈述了此次屠杀惨状。
1947年,经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和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调查,在审判战犯的判决书中均确认:被拘禁的5700余人“遭受饥饿和拷问,以致许多人都死掉了,许多未死的也被机枪和刺刀杀死了”。
我们在纪念草鞋峡遇难同胞纪念碑前久久不愿离去……
3
从上元门沿江西去,大约有四五公里左右就到了今天的金陵船厂所在地——鱼雷营。
船厂的门卫师傅告诉我,鱼雷营因清政府1892年在这里创立南京鱼雷分局而得名,为旧时海军培养水雷和鱼雷作战的海军人才以及进行水鱼雷战备的机关。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成为解放军海军的教学用地。1958年以后金陵造船厂的前身“长江航运管理局南京修船厂”从三汊河迁到了此地,并开始扩建厂区,周边居民也纷纷增多,现在厂区的周围都属于鼓楼区宝塔桥街道。
听说我们来寻访鱼雷营遇难同胞遗址,师傅面有难色地说,在江堤上原来是有一处纪念碑,不过已移至南京侵华日军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内。
由于没有事先联系,我们只能在离江边不足千米的工厂大门附近徘徊。一眼望去,运输车辆在厂区穿梭不停,高高的龙门架有条不紊地行走,成堆的钢板旁,几位小伙挥舞着焊枪,金花四射……早已看不出旧时的模样了。
1937年12月15日夜间,日军将平民和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9000余人,押往上元门海军鱼雷营江边,用机枪扫射,除殷有余等9人逃出外,其余全部被杀害。1946年10月19日,中国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在审判战犯谷寿夫时,幸存者殷有余等出庭作证说:“那天我们一起被俘军人300余人,带老百姓一共9000多人,一起被日军带至鱼雷营,日军用4挺机关枪扫射,只漏下我等9人没有死,我因压在其他人的死尸底下,没有受伤。当晚10点钟后,鬼子走了,我叫另一名没有死的把我的绳子解去,一同逃走。”
史料记载:同月,日军在与鱼雷营邻近的宝塔桥一带再次杀害中国军民共3万余人。住在鱼雷营附近居民中,目睹屠杀的证人很多。1945年12月,住燕子矶第五保上元里23号的杨开基、住南京望鹤楼3号的杨汉臣均向南京大屠杀敌人罪行调查委员会分别作了陈述。
死难者的遗骸直至次年2月仍暴露于鱼雷营码头等地,后由红十字会就地掩埋,仅在次年2月19日、21日、22日3天中,埋尸即达5000余具。1946年1月8日,下关区警察局
在给首都地方检察处的公函称:在宝塔桥“殉难者多数为敌人自高崖逼跳跌毙及机枪扫毙,经掩埋之尸体为582具”。
由于日军在鱼雷营、宝塔桥一带多次进行集体屠杀,故战后南京大屠杀敌人罪行调查委员会特派李龙飞等对这一带日军实施屠杀情况作了详细调查,并于1946年10月1日作出结论:“日军在鱼雷营、宝塔桥一带,共残杀军民3.9万人。”
这一结论被记在了2005年6月方志出版社出版的《下关区志》(今属鼓楼区)上。
4
韦师傅是一位老铁路,很小就入路了,一直干到退休。在我们去煤炭港的路上,他对我们说,当年在煤炭港干装卸的时候,还经常在港区挖出森森白骨。
煤炭港与南京旧时的火车轮渡相邻。
上世纪初,沪宁铁路和津浦铁路先后建成,但因为长江上没有铁路桥,自北京到上海间的旅客到了南京,必须下车乘渡船过江,再上另一线路的火车。
1933年,随着南京火车轮渡所的建成,硕大的火车能坐轮船过江,成了当时一件匪夷所思的事。1968年10月,南京长江大桥开通,客车及直通货物列车改经大桥通过。轮渡只渡非直通的货物列车,两轮航行。1973年5月5日,长江大桥及新的枢纽配套工程相继建成,南京轮渡封闭停航。今天,南京铁路火车轮渡所已成为历史的见证了。
煤炭港遇难同胞纪念碑建于长江汉河口遗址的桥头,右边就是当年日军抓捕关押放下武器的士兵及平民的仓库遗址。
1937年12月17日,日军将从各处搜捕来的军民和首都电厂工人许江山等3000余人,拘禁在煤炭港至上元门江边,用机枪射杀;受伤未死的,又被押入附近茅屋用木柴纵火活焚致死,部分尸体被抛弃江中。
幸存者陈德贵、潘开明,目击者何守江是日军在煤炭港集体屠杀暴行的活见证。何守江回忆日军在煤炭港焚烧市民的情景时说:“我还看见日本兵把2000多人赶进煤炭港的一个大仓库里,在房子上泼了汽油,放一把火,把2000多人都活活烧死了,只有一个青年人,知道仓库墙角有一个下水道,把十指扒出了血,才从水道里爬出来,没有被烧死。”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煤炭港遇难同胞纪念碑,1985年8月由南京市人民政府建立背靠滔滔长江的江堤防洪墙上,面对江边马路,一段废弃的火车道旁。纪念碑碑型不大建有直径为30厘米的水泥花圈,碑长135厘米,宽90厘米,厚12厘米。碑底座上是黑色大理石长方形碑身。碑文记载:“煤炭港系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主要遗址之一。1937年12月17日,日军从各处搜捕我已解除武装之士兵及平民3000余人,拘禁于煤炭港下游江边,以机枪射杀,其伤而未死者,悉被押入附近茅屋,纵火活焚致死。内有首都电厂职工45人,即死于此难。兹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四十周年,特立此碑,悼念死者,永诫后
人,铭念历史,振兴中华。”
如今,老栈桥,也就是伸入江中的引桥还在,巨型的钢梁结构,据说都是当年从英国进口的,历经80年风雨,依然坚固结实。只是,桥面上的铁轨枕木已经腐朽……
5
从1947年至今,南京陆续建立了22座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纪念碑。
最早建立的有关南京大屠杀的纪念碑,是下关电厂“死难工人纪念碑”。
哈鸣儿时常在这里玩耍,她轻车熟路地领着我们来到下关电厂生活区。
《下关区志》记载:1946年9月,为追怀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中罹难的45名工友,扬子电气有限公司(即今天的下关电厂)总经理潘铭新决定,在下关发电所大门花圃处,建造纪念碑。1947年4月17日,“殉难工友纪念碑”落成,时任南京市市长沈怡亲临揭幕。
新中国成立后,为悼念死者,教育后人,下关发电厂决定将“殉难工友纪念碑”从厂区迁移到生活区重建,新的纪念碑于1951年10月1日建成,改名为“死难工人纪念碑”。时任南京市市长柯庆施为纪念碑题写碑名。纪念碑正面为碑文,背面为45名死难工人姓名。
1984年9月,“死难工人纪念碑”被列为南京市下关区文物保护建筑。
下关电厂紧挨着中山码头,这里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遗址之一。
当时避难于国际安全区的难民,在中山码头惨遭杀害的达万人以上。其中,1937年12月16日傍晚,日军从避居于原华侨招待所等处的难民中,搜捕5000余青壮年男子,就从这里,被侵华日军两手背绑押至中山码头江边,用机枪集体射杀,并把尸体推入江中,进行毁尸灭迹。
鼓楼三条巷47号市民徐进和幸存者白增荣、梁廷芳,在日军进行屠杀时,立即伏倒,钻入尸堆中,得以脱险。后分别向日军罪行调查委员会呈文,陈述了日军在中山码头屠杀数千名南京无辜市民的暴行经过。梁廷芳曾于1946年6月到日本东京,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作证。白、梁二人并于1946年10月7日在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审判南京大屠杀主犯谷寿夫时出庭,指证了日军此次屠杀经过。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中山码头遇难同胞纪念碑,静静地矗立在中山码头上游附近的江边。纪念碑由3个通体雪白的“人”字紧连组成,象征南京30万遇难同胞的白骨。碑座高51.4厘米,由3层深红色的圆形阶梯组成,象征南京30万遇难同胞的鲜血。全碑通高516.4厘米。主碑后约数米处,另立了一个长方形的石碑,正面刻有碑文,简述遇难同胞在下关江边一带遭到屠杀的悲惨情景。
纪念碑后,就是临江步道,新近修建的下关滨江风光带。
大家都累了,在“揽江台”坐下来,让受压抑的心情平静一下。这处亲水平台是利用老码头的趸船改造的,栈桥风格有点类似上海的“外白渡桥”,充满了浓郁的民国风情。江边路上,工人们还在忙碌着完
工前的装饰。
防汛墙面上,一块名为《下关记忆》的铜质浮雕引起大家注意。
浮雕长29米,高3.5米,场景逼真,人物栩栩如生。据介绍,这是目前南京最大的铜质浮雕,记录了下关厚重的历史文化,并再现了旧时的中山码头、下关车站、《南京条约》签约地静海寺等场景。
从揽江台放眼望去,没有一点视觉遮挡,长江大桥、对面的浦口码头一览无余。
是啊,历史是不能忘记的,知耻而后勇!
6
2014年8月16日,第二届夏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南京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运动员在南京河西奥林匹克村欢聚一堂,分享着奥林匹克带来的快乐!
有消息说,日本代表团团长藤原庸介对他们的运动员说,赛事期间,在比赛场馆外要穿便服,尽量不要佩戴日本的标识,以免受到袭击!
是藤原庸介多虑了,还是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曾是日军猖狂屠杀中国人民的旧地?
1937年12月间,日军在上新河一带残暴地屠杀了28000余人。
12月13日,先后有28000余名已放下武器的中国士兵和市民集中在这里,希望从这一地区逃出南京城,结果都被日军俘虏。他们残暴地用机枪扫射,或用刀劈,或用绳缚住手脚推入水中淹死,或盖上柴草、浇上煤油烧死。
居住在上新河地区,曾在死尸堆中逃出的湖南木商盛世征、昌开运因看护财产未能躲避,亲见日军在江东门、凤凰街、广播电台、自来水厂、新河口、拖板桥、菜市口、螺丝桥东岳庙等地屠杀南京难民的情景并参加遇难者尸体的掩埋。他们在1946年1月15日共同呈文说:“日本军杀害我国被俘虏军人及逃难人民,共计28730余人,毙命于上新河地区。自民国二十六年(1937)12月(不记得日),当时日军将被俘军民用铅丝缚手脚,推下河水中,有的盖上柴草,倒下煤油烧死,妇女幼女被奸死者众。此外,以手榴弹、机枪、刺刀等武器处死者更多,国军及逃难人民,尸横遍野,人血染地……”
资料记载,南京红卍字会当时在该地区收尸约15000余具,掩埋于就近的两大土坑内,当地人称这里为“万人坑”。
上新河遇难同胞纪念碑由南京市人民政府于1985年8月建立,居于棉花堤渡口前行约200米的一个军营里。
7
南京下关九甲圩距中山码头数百米之遥,是一个临近江边的小巷。我的妹妹和她的婆婆曾居住于此。过去这里是一个地势低洼、人口密集、常年受洪涝影响的棚户区。
1937年12月18日,侵华日军在下关南通路、九甲圩残忍杀害了800余名无辜的难民及放下武器的军人。
与九甲圩相距不远的挹江门,原称“海陵门”,与风景秀丽的狮子山、八字山相连,是中山码头到新街口的必经之路。1929年,为使孙中山灵枢顺利送往中山陵,“海陵门”扩建为三道拱门,并易名“挹江门”。
1949年4月23日解放南京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就是从这里入城的。
挹江门附近,也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中的集体屠杀和我遇难同胞尸骨丛葬地之一。
据国民政府档案记载:从1937年12月至1938年5月,南京崇善堂、红卍字会等慈善团体先后六批,收死难者遗骸5100多具,埋葬于挹江门东城墙根及其附近之姜家园、石榴园等地。
1985年8月,南京市人民政府建立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者挹江门丛葬地纪念碑,碑址位于今下关绣球公园内城墙边。
遍布长江南岸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遇难同胞的热血。侵华日军在这片土地上大肆屠杀无辜的难民和放下武器的军人,面广量大,手段残忍,骇人听闻。
1937年12月22日,侵华日军在清凉山、古林寺(今南京国防公园)附近集体屠杀中国平民千余名……
1937年12月17日,日军将逃至三汊河放生寺及慈幼院的四五百名男女难民和被解除武装的中国军人,用机枪扫射,予以杀害……
1937年12月19日上午,在龙江桥江口,日军将被俘的中国军民500余名绑扎后,以机枪射杀,纵火烧毙,凡尚有气息者,更以刺刀连续刺毙……
一个个生命的句号!一户户家庭的悲剧!
一串串骇人听闻的数字!
8
登上阅江楼,见浩瀚的大江滚滚东去,一览无余。
长江大桥、二桥、三桥、四桥,还有过江隧道,可是为30万冤魂过江而建?
泛黄的江水,是否还渗透着死难者的鲜血?
寻访阅江楼四周景点后,重登阅江楼,我更加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仅埋葬着70多年前遇难同胞的冤魂,还见证着签署《南京条约》的耻辱,浸透着先辈们太多的鲜血。
南京——每一块石头都记录着伤痛。
这是祖国母亲遭受的耻辱,这是中华民族的耻辱!
碧血几春花,零泪一抔土。
慎终追远,绳其祖武!
只有了解历史,嘉言懿行,才能避免悲剧重演。只有全体人民一起自立自信,发愤图强,才能把伟大的祖国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才能让“中国梦”照进现实。
(作者系南京市地方志研究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