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钱反咬一口

□式 森

被钱反咬一口

□式 森

赵强是个出租车司机。这天夜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上了他的车，说要到市郊的一个小镇。赵强打量了他一下，此人神情憔悴，衣服皱巴巴的，眼睛上还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由于职业习惯，赵强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一个老实人，不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一路上，赵强没话找话，主动与“眼镜”搭讪，但对方似乎显得很冷淡，赵强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则干脆一言不发。不过，赵强并不在乎这些，他平时就喜欢聊天，再加上刚才多喝了两杯酒，说话的欲望比平时更强烈。

说着说着，赵强不知不觉就把话题扯到了金钱上，他说：“钱这东西好啊！除了金钱以外，世界上什么都靠不住！钱是什么？钱是比亲人还要亲的东西。没了它，就比死了亲人还要难受！”

“钱是婊子养的！”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眼镜”大叫一声。

赵强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眼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的意思是说，钱这玩意儿有时候是靠不住的。如果你太在乎它，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反咬一口的。”

赵强一怔：“反咬一口？”

“眼镜”连连点头道：“对，一口把你咬死！”

这下赵强乐了，心想：瞧这家伙，胡言乱语的，真是脑子有问题。这么一想，赵强便没兴趣跟他谈下去了。可他不甘寂寞，便打开收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惬意地驾着车。忽然，赵强抬头发现前方不远处停着两辆警车。赵强一惊，猛踩刹车，然后迅速调转车头，飞快地朝一条岔道驶去。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路面颠簸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放慢了速度。赵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嘴里如释重负似的嘀咕道：“好险，好险……”

突然，他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连忙往后看，结果吃惊地发现“眼镜”正蜷缩在后排的座位上，脸色苍白，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不定。

赵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伙计，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刚才我只不过是为了躲避警察的检查，才把车子绕到这边来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喝了酒，如果被警察查到了，那我可就倒大霉了。老兄，你刚才是不是怕我有不轨之心？哈哈哈……”说着，他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大约一小时后，出租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眼镜”问：“多少钱？”

赵强说：“150元。”

“眼镜”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一句，赵强说：“不错，150元！”

“眼镜”小心翼翼地问：“师傅，你是不是收高了？我记得过去坐这趟车，一般收费不超过50……”

赵强不耐烦地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到底交不交钱？”

“眼镜”不满地嘟囔道：“你这是在敲诈！”

赵强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老子就是敲诈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眼镜”不说话了，乖乖地交出钱。然而，就在“眼镜”下车后刚走出几米远，却被赵强叫住了。

“什么事？”“眼镜”回头看着赵强，疑惑不解地问道。

赵强从车里钻出来，说：“少了10元。”

“眼镜”摸了摸身上，苦笑着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了。”

赵强冷冷地瞪着他，说：“你少来这一套，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眼镜”可怜巴巴地说：“可我身上真的没钱了！”

赵强说：“那不行，我信不过你。我得亲自搜搜看。”

“眼镜”紧张地说：“不，你无权搜我的身，你这是犯法！”

赵强蛮横地说道：“你少拿法律吓唬我，你越这样说，越说明你心里有鬼。”

赵强站在“眼镜”跟前，足足高出他一个脑袋。突然，赵强冷不防伸出左手揪住“眼镜”的衣襟，将“眼镜”整个人提了起来。

“眼镜”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汗水淋漓，看上去就像随时会哭出声一样：“老哥，就算是我求你了！明天我一定加倍还你的钱，好不好？”

赵强哪里理睬他，顺手就在“眼镜”身上搜索起来。突然，他像触电似的，忙把手缩了回来，说：“没错，你身上的确没钱，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说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出租车走去。

“站住！这件事还没完！”“眼镜”突然在他背后喊道。

赵强一愣，缓缓转过身来，只看见“眼镜”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黑乎乎的枪口正对着他。

赵强大惊失色：“伙计，你千万别乱来！你坐出租车的钱，我都还给你，我一分钱都不收，可以吗？”

“眼镜”神经质似的摇头说道：“晚了，晚了！如果一开始你就这么爽快地放我走，那我们之间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可现在就不同了，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说完，“眼镜”扣响了扳机……

不久，赵强的死就见报了。报纸上说，赵强是被一个逃犯杀死的。这个逃犯原来是一家公司的主管，贪污和挪用公款被发现后一直在外逃窜。这次，他潜逃回来，是想取出他埋藏在某个地方的赃款，没想到遇上了赵强这么个难缠的家伙，于是便发生了上面的故事。

（原载《中华传奇》2014年第5期 江苏胡志鹏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