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喜文
旗镇东南,芬水河上有座天桥,叫伏龙桥,逢初一十五庙会,这里是打把势卖艺的聚集场所,有耍刀的,练剑的,唱小曲的……十分热闹。
魔术师张天翼的前面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张天翼一口京腔,瘦高个儿,道冠素衣,三绺长髯,颇有点儿仙风道骨。最奇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指轻捻,噗地吹一口气,手上凭空多了一朵鲜花,花瓣娇嫩,清香扑鼻。看客来不及叫好,手再一抖,鲜花瞬间变成了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展翅欲飞。
除了传统的纸牌、接绳子、喷火等魔术外,张天翼最拿手的是“小搬运”,也叫隔空取物。
孩子手里的糖葫芦吃得好好的,只见张天翼隔空一抓,那糖葫芦不知怎的就到了他手里,葫芦上还沾着孩子的口水,屡试不爽,端的是十分神奇。
据传,张天翼打小就喜爱魔术,又得到了一个走方道士的亲传,这才练就了一身本事。
这天,旗镇知府王梦德的堂弟王水淮领着一帮家丁耀武扬威地游荡到张天翼面前,王水淮倚仗他堂兄的势力,垄断了滨州漕运买卖并对临街商铺收取保护费,欺男霸女,坏事做绝,百姓背后叫他“王坏水”,民愤极大。
王水淮不看魔术,一双小眼睛色迷迷地专往大姑娘、小媳妇的脸上、胸脯上盯,突然,他眼前一亮,一个年方二八的大姑娘长进了他的眼里,他一努嘴,几个家丁呼啦一声把姑娘围在了中间,王水淮再一歪头,家丁架起姑娘就走。
姑娘年迈的父亲哭天抢地,企图夺回自己的女儿,可面对恶狼样的家丁和雪亮的钢刀,也无计可施,无端还挨了一顿拳脚。
张天翼嘴角抽搐了几下,双手伸向空中,唰唰抓了几把,嘴里念念有词。
眨眼间,王水淮就和家丁消失在了人潮里。
张天翼搀起姑娘的父亲,说,老人家,放心,他不能把你姑娘咋地。
老人瞪着血红的眼珠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抓的不是你姑娘!”
张天翼没作声。
第二天一大早,张天翼的家门就被“咚咚”擂响,姑娘的父亲看到张天翼,赶紧让姑娘跪倒磕头,口里不住声地说,谢谢,谢谢恩人!我错怪您了。
原来,王水淮把姑娘掳到家里就想霸王硬上弓,可姑娘肩头无端多了一条毒蛇,张牙舞爪,差点咬到王水淮,王水淮使尽各种招数,毒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就是趴在姑娘身上不走。无奈,王水淮只好连夜放了姑娘。
张天翼把姑娘扶起来,姑娘的父亲弱弱地说,恩人,那我姑娘身上的毒蛇咋办?张天翼哈哈一笑说,到时自会消失,拿眼一瞥老人身后,只见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一闪。
王水淮听闻手下报告,牙根咬得嘎嘣嘣直响,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恨恨地说,老匹夫,有你的好看。
这天深夜,五个蒙面人跳进张天翼家院子,刚架好干柴,泼上油,还没来得及点火,猛抬头,发现张天翼天神一样站在门口,五个人吓了一跳。可他们很快镇定下来,为首一人一打手势,呼啦一声,张天翼就被围在了中间。为首那人阴森森地说,老匹夫,你的死期到了!说着,拔出钢刀直扑张天翼,张天翼一闪,隔空一抓,五个人手里的刀莫名其妙地都到了张天翼手上,张天翼再一抖手,呼的一声,五个人身上都着起了大火,狼哭鬼嚎,四下逃窜。
张天翼哈哈大笑。
翌日,太阳刚上三竿,几个捕快来到张天翼家,不容分说,哗啦一声把人绑了,推推搡搡直奔府衙。
知府王梦德一拍惊堂木,说,大胆刁民,竟敢施展妖术,妖言惑众,分明是想造反,先重打一百大板!衙役应一声,就要动刑。
张天翼大吼一声,慢!可衙役哪听他的,把他按倒在地,恶狠狠地挥起板子就打,一板子下去,只听唉哟一声,张天翼泰然自若,只见知府捂着屁股满地乱转,衙役再一板子,知府又唉哟一声,嘴里咝咝抽着气说,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把老爷我打死了!
知府铁青着脸一挥手,几个衙役关上大门,一名捕快在张天翼背后唰的一刀,血光飞溅,知府的头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大人!大人!众衙役扑到王梦德身上……再回头,哪里还有张天翼的影子。
三年后,英法联军侵华,各地自发地组织了很多义军,其中一支义军里有个军师,道冠素衣,三绺长髯,最绝的是“红毛鬼”刚举枪,枪却到了那人手上,杀得英法联军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