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红莉的诗

2014-11-15 06:38潘红莉
诗选刊 2014年5期
关键词:波尔多钟声教堂

■潘红莉

我还没有对你说就老了

哎那个人 那个几近远离从没将目光靠近我的人

那个也许是乘坐火车习惯坐在窗前的人

他嘹望的大地或山川瞬间闷过像鸟的飞翔

即使那些目的明确有最初的热情

穿过午后的黄昏向北或是向北

火红的节目深情夹杂着奔腾和滚动

哎那个人 在秋天落叶还没来临

请收拾我的心情 请在晚秋之前传来

一点点微小平庸的讯息并附在我的裙摆

哪怕在暮秋被霜花打落 然后又被

众多相同的叶片掩埋 从此无处找寻

河边一只摇摆晃动的鹅生动地成为我的朋友

哎那个人 我为什么不能说高处的词语

落地会生花 秋天那么凝重 绿色的长椅

也会落寞 等待弥补空缺的座位

哎那个人 教堂的钟声已经在午后响过

在这个安静的下午 你是谁不肯将你的姓氏留下

让这个秋天恬静荒芜 有来自命运的神秘

哎那个人 那个人在这个秋天我还没说就老了

那些空着的站台 也许不再是我的途经

教堂街

弥撒在远处的阿列克塞教堂

钟声悠扬午后的两点钟净洁

天空高远云朵和云朵恬淡

那些绿色的屋顶丁香的香气缭绕

这里的光阴纤细像一个人

走在旧时的时光里

教堂街木质的窗子中曾有金发闪过

琴声穿过宽大的窗幔和月光碎成一地银色

在阿列克赛教堂的夜晚流浪

阿列克赛异乡的母亲三角巾那么蔚蓝

她大地的种子被风吹得那么遥远

阿列克赛现在成荫的树

庇护着这条街道阳光透下来

制造虚幻奇异柔软的秘境

一些店面招摇一些隐在时光之后的房屋

独享凡俗做风吹不动的风骨

这里的教堂街从不接受丰沛陈年的赫然

它只顺然垂成年年让人怦然心动

教堂街从没粗枝大叶却留茵隐香

就像现在年年的啾唧和钟声只为回来的人

没有你们的夏天

我不能放弃夏天的纠结

夏天越来越远

那些树茂盛的树碧绿养分充足

却没有你们的呼吸

你们跟踪流星划向虚无

透过雨滴的玻璃

你们的容颜仍然清晰

夏天来了江边的水鸟成群的飞

白色的翅膀和江水连成一线的苍茫

坐在江边我又想起你们

想起你们留下的笑声眼神飘走的手势

人群鱼贯的涌动 你们在高远的地方

我七月的幸福挂满寒霜

每一片花瓣都有留下的伤痛

好时光被我一个人这样的挥霍

我那么歉意和心疼不能原谅自己

我那么恳求你们回来我把那块耕地种在心上

没有你们的地一个人的地那么荒凉

江水依旧向东决绝的向东

没有你们的夏天连鸟鸣都是那么哀伤

波尔多

我相信夏天的树像波尔多紫色的梦幻

时间流经的波尔多每一滴都交换不同

它远离故土血统仍然纯正整个夏天都倾尽

波尔多紫色的液体有玫瑰在此聚集

我已经借你的手拿开荒凉

在你必经的血液添加热度

波尔多请做微许的赐予 危险和暂时的阴谋

做一个下午分支的园林雨只是一部分 让

潮湿的十指移开琴键 余音失色

波尔多沉浸的舞动拉动真实和夏目的流火

有时到来的饥饿就是幸福

有麦子的乡下分离着八月

光芒游走在远处

空间在扩大 到处是盛约

片片树冠的阴影拉长 复制幻觉

初秋还有些光滑稚嫩让崇敬失真

大地近乎于缅怀 一些单薄日渐衰微的花朵

带动往日的关怀和脚步

有时到来的饥饿就是幸福

乡下的果子酿着时光慢慢转过身来

八月 有多少不期而遇

在看不见的火焰下终结

大地依然 好像江山就停留在这里

在这一天掀起感动的时代

移动 纠葛和世俗 快和阻隔

交换如此轻盈的山峰和翅膀

惊叹消失了 秋天的雪也是白的

只不过要硬过石头

倒伏沉睡的麦子要到来年苏醒

葵花呢 傍晚余晖下的金色

落满途中 顷刻闪过的 村庄

六月九日长白山天池的雪

这个世界上的六月被深情俯视的湖静卧

它重复的寂静 银色的雪覆盖着呼吸

使夏天在这里失意 忠实于六月的交换

它避开夏天的瑕疵 孤独于世外

它不需要醒世的香和明亮甚至深邃

它将六月抱紧一世的寒凉不弃

有谁知道真正的徘徊缺失却不惊

独享来自天外的声音

六月不要惊醒光和时间之外的存在

它只是让一个个虚假的面具拿开

不创造也不做世纪的纪念

好像永恒的平衡从静止于静

在叶子还没有飘落时怀念哥哥

豆荚和青瓜开始逝去纯度

夏天松开森林的密度和湿润

天高了 高得悠远和无声

高得仿佛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语言

秋天的音乐悬挂在高处

纪念在落叶还没有逃离时回来

那些奔跑的落叶覆盖过哥哥的秋天

初秋 信仰藏着空灵也无需调配颜色

被哥哥截断的路沿着心还在断裂

他的亲人和这个秋天一起无语

悲伤并不疲惫也总能撞动迟钝

哥 那些永久常常刺痛我

距离常常让我失常或失去方向

其实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回头的路

慢慢堆积的草木 静静的

在这些没有预言的日子里

独自守望并不陌生的 孤独

我在紫苜蓿上寻找过苹果

我至此安静在春天的确认中

请不要用逃脱束缚沙粒

沙丘像荒冢

植物的孤独最容易靠近

好的时间还会来吗

远处的胃消蚀过粮食

也暗藏过决绝的波浪

博尔赫斯的《虚构集》

花园就此在春天的空气中凋敝

我说我飞起来过吗

我在紫苜蓿上寻找过苹果

迷惑的甚至金色的果实

我从没怀疑过这世界上还有树木

河水呢 忧伤被结构替代

手中的河水正不息地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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