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缺德

◎戴 希

他们说我缺德

◎戴 希

村级财务清理刚刚开始，我们就发现了一件怪事：柳村接待苇岸乡马乡长，一次竟吃了三千斤的甜瓜！

我不解，就给马乡长打电话。

“他们混账！那次我和梁秘书下村，天太热，才每人吃了个小甜瓜。”马乡长大发雷霆。

“可是发票上写得清清楚楚：招待马乡长检查抗旱工作，购甜瓜三千斤。还有经手人、出纳、会计和牛村长的签字呢！”我提醒马乡长。

马乡长反问：“我和梁秘书长了宰相肚？能装得下三千斤甜瓜？”

我说：“的确！可是……”

“你问问牛村长吧。”

我便找来牛村长。我开门见山地问：“牛村长，你实话实说吧，马乡长和梁秘书一顿吃得下三千斤甜瓜？”

见我指着那张发票，牛村长尴尬一笑：“实不相瞒，整个夏天里购买的全部甜瓜都一次性入账，记在马乡长名下了。这些甜瓜都是平常村干部们吃的。”

“那怎么能一股脑儿记在马乡长名下？”我追问。

“没办法，账只有这样做才有名目，而且名正言顺呀！”牛村长似乎很在理。

“你们……”我只有摇摇头。

我以为这种情况一定是仅此一例。殊不知，梧桐村也一样：他们接待海棠县副县长，一顿竟吃了四头大肥猪！

“江县长，有这种事？”我在电话里问。

江县长大吃一惊：“天方夜谭！这可能吗？那次检查扶贫工作，我们一行就三人，三人啊！要真那样，我们的肚子都成大船舱了，否则，不撑死才怪！”

我又提醒江县长：“您的话我信！可他们的账都记得明明白白，吃大肥猪四头。发票上还有经办人、出纳、会计和贾村长画押呢！”

江县长火了：“乱弹琴！你再问问贾村长。”

找到贾村长，我同样直截了当地问：“贾村长，江县长他们三个人的肚子都是大船舱吗？要不，怎么一顿能吃下四头大肥猪？”

贾村长脸一红：“实话实说，我们把一年来村干部吃的猪肉全记在江县长名下了。”

我不满：“你们怎能如此栽赃领导？”

贾村长一脸的无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叫村干部自掏腰包吧？要公款报销，做账就得有正当的名目！”

“你们……”我还是只有摇头。

……

直到清理工作结束，我才发现，除了苇岸乡的十多个村，其他乡的情况也都一样：在村里，大得惊人的招待费无一不是记在县、乡两级领导的名下，还美其名曰“名正言顺”！

此风不刹，后患无穷！

咬咬牙，我只好上书建议县里：以后县、乡两级干部下村检查工作，村里一律不准“接待”。县里研究后很快采纳我的意见，并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下发了红头文件。

这下，村里傻眼了。不少村干部还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大骂我不是东西、缺德！

（原载《杂文报》2013年12月31日 作者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