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物都向一个方向倾斜（外三首）

七叶

所有的事物都向一个方向倾斜（外三首）

七叶

所有的事物都向一个方向倾斜

树木、流水、庄稼和青草

羊群、沙石、裙裾和头发

还有什么是笔直的、坚硬的？

在大山中，我眯起眼睛

和所有的事物一样

收敛起锋芒

等待风止的那一刻

秘密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秋天

了解一片树叶如何由青转黄

像凋零的羽毛，划过天空

红色和紫色的浆果低垂

乌鸦在林间踱步

我轻易地爱上一个人

又轻易地忘记

没有谁能想象出

秋天的大地埋藏着多少秘密

没有人看到湖底的痕迹

我爱你有多久

恨你就有多久

当我想到那些美丽的事物

当我想到那些美丽的事物

山峦绵延、起伏

野花兀自开放

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

河水泛着细碎的光

当我想到那些美丽的事物

天空、鸟雀、缀满露水的青草

当人生铺满浓重忧伤的底色

我的孤独，那样安静、辽阔

无边无际

第二年

他害怕美好的事物被伤害

害怕春天深处，桃花一片一片凋落

他提着灯，在山谷里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风声呜咽，遍地破碎

他把自己埋在树下

至死不肯说出心底的忧伤

第二年，我从树下经过，他

已生出荆棘；我的血

不可遏制地滴落

比满树桃花还要热烈、芬芳

这个无辜的刽子手

他原本是一片瓦砾，一块石头

如今却成了一道疤

像一块嵌进身体的细瓷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每走一步

都硌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