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闹越大

□崔叶松

越闹越大

□崔叶松

董小军今年16岁，在一所管理严格的寄宿制学校读书。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忽然觉得身体像气球一样开始充气：喉结突起，嗓音变粗，脸蛋上的“痘痘”们此起彼伏。他隐约知道，这叫“青春期来临”。更具标志性的是，他白天有意疏远女生，不和她们说话交往，而在夜里，女生们却常常跑到他的梦里来。

跑得最勤的，是一个叫余晓露的女同学。余晓露是班里生活委员，个子比董小军还高，那校服已经够肥大了，却还挡不住她身上丰满挺拔的曲线。她白皙的脸蛋上，有一些似有似无的绒毛。不知怎么，董小军总有一种想抚摸一下那些绒毛的冲动，但他知道，如果真干了那样的事，大流氓的帽子就会扣在自己的头上。

一天清晨，余晓露又出现在董小军的梦里，记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被余晓露握住手的时候，董小军的下身一热……

董小军从梦里惊醒，发现自己身下热乎乎、湿漉漉的，他一遍遍地骂着自己：董小军啊董小军，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这样了，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那你去死吧！

这时候，起床铃响了。同学们都从床上蹦起来，可董小军却不敢起床—因为雪白的床单上留下了他那一览无余的湿漉漉的痕迹，如果让自己的“丑行”大白于天下，就等着成为大家的笑柄吧。

董小军想好了主意，假装生病，等室友们都到教室上课了，再把床单洗干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证据销毁。他叫寝室长沈亮代他向老师请假，沈亮一听他病了，就要带他到校医那里看看，吓得董小军差点尿裤子，好说歹说，才把大家都打发走了。

见寝室里没有一个同学，董小军准备起床洗床单，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人来。董小军定睛一看，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余晓露！董小军赶紧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问：“生活委员，你怎么来了？”

余晓露浅浅一笑，说：“老师听说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啊？”

董小军只有将戏演到底了，他龇牙咧嘴地做出一副十分难过的样子说：“我发高烧，浑身没劲。”

余晓露说：“那我陪你到校医那里看看吧。”

董小军哪里敢离开床单半步，紧张地说：“不，我不去！”

余晓露安慰董小军说：“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呢，怎么那么怕医生啊？我陪你去。”说着，她伸出右手，放在董小军的额头上试了试，不禁疑惑地说：“你额头凉冰冰的，没有发烧啊！”

可是此时，余晓露的手一碰到董小军的额头，董小军就像被电流击中了，浑身战栗起来，他傻傻地盯着余晓露。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头天晚上的梦境，顿时呼吸急促，浑身燥热，仿佛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不知不觉间，一把抓住了余晓露的手。

余晓露一愣，眼睛里满是惊慌，她下意识地挣脱着董小军。而董小军已经被自己吓傻了，没了理智和意识，双手紧紧地钳着余晓露的手不放。

忽然，外面传来沈亮的大呼小叫：“余晓露，董小军怎么样了？没牺牲吧？老师让我来看看情况呢。”沈亮边嚷嚷着边冲进了寝室，一看到这个场面，他也吓愣在那里。

这时候，董小军还是没有意识要把自己的手松开，他心里只有一个恐怖的声音在他的心里“轰轰”地响：“董小军，你被抓了现行，你完蛋了，完蛋了！”

就在董小军不知所措的时候，余晓露忽然用鼓励的口气对董小军说：“董小军，抓紧我的手，快起来，咱们到校医那里去，有病不治会坏了大事的。”说着，她抓紧董小军的双手用力一拉，把他拉坐了起来。董小军出了一身冷汗，但也长舒了一口粗气。

沈亮好像大梦初醒，油嘴滑舌地调侃道：“老天，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看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镜头呢，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董小军，你也太娘们了吧，医生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往屁股上扎针吗？”沈亮自觉失口，一吐舌头，说，“哟，说粗话了，该打！”余晓露的脸上飞过一丝绯红。

沈亮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说：“委员同志，何须你亲自动手，我背他到校医那儿去。”

董小军一见要离开身下的这条床单，吓得连忙又躺下来，装模作样地说：“我浑身发软，不想动。”

余晓露闪着清亮的眼睛望着他，董小军羞愧地闭上双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余晓露忽然说：“对了，我想起来，我的寝室里有一支温度计，我先拿来给你量量体温吧。”说完，她走出了寝室。

没多久，余晓露回来了，带回了一根温度计，让董小军把温度计夹在腋下。董小军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眼看装病就要露馅了，这可怎么办？

煎熬了大约五分钟，余晓露要董小军拿出温度计从腋下拿出来，仔细地看着温度计，说：“还好，不怎么烧，我刚才顺道还问校医，他说这几天气候变化大，不舒服的人很多，不要紧张，多喝点开水就好了。”她又把头转向沈亮，说：“沈亮，董小军没有什么事情，我们走吧，让他好好休息。”

风云突变，眼看越闹越大的事，就这样突然偃旗息鼓了。余晓露和沈亮走了，董小军赶紧起床，飞快地将被单洗干净。

这以后，虽然事情算是风平浪静了，但董小军一直不敢正视余晓露，因为他的那次冲动，因为余晓露机智地给了他那个“台阶”，他更害怕看见她热情善良而清纯的目光。

不久后的一天，有一个专家来到学校给同学们开讲座，主题是：中学生怎样顺利地度过青春期。董小军觉得，那专家有一段话好像是专门对他说的。

专家说：“青春期来临了，小伙子们会对异性有蒙眬的情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相反，我要恭喜小伙子们，这说明你们的生理和心理都是正常的……”

听到这里，董小军偷偷看了眼余晓露，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还调皮地朝他努了努嘴。

讲座结束后，董小军看到余晓露送专家走出教室，拉着专家俏皮地说：“爸，你任务完成得不错。”

董小军一吐舌头：“乖乖！原来是专家的女儿，怪不得把我演的把戏看得那么透彻呢！

（原载《青春故事》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河南李恒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