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沦为故事会,小说家沦为段子手,这是当下文学的悲哀,也是铁一样的现实。
但,总有那不甘庸常的写者,心怀巨大的文学野心,在探索的道路上涉险前行。他们不一定就能成为文学巨人,但失去了探索精神与涉险的勇气,只能成为庸碌无为的码字工。
当代中国文学,在上世纪80年代,曾经历过短暂的大爆炸。而如今活跃在中国文坛的骁将们,莫言、余华、贾平凹、苏童、韩少功、残雪……无不诞生于那次文学大爆炸。虽则如今看来,当初的大爆炸显得有些简陋,他们的写作更多源于对国外大师的学习、借鉴,甚至模仿。以至于,许多年后,格非、余华们,纷纷告别了先锋。但在当时,他们毅然前行的勇气,却开创了自“五四”以来中国文学的另一个黄金时代,他们的探索成果,成为了中国文学新的传统。之后,70年代出生的作家,或多或少受到他们的影响。就像当初他们受到马尔克斯、米兰·昆德拉、博尔赫斯、卡尔维诺们的影响一样。
但先锋是孤独的。先锋无法模仿。先锋意味着,他们走在了无人迹的荒原上。于是,承续当年先锋小说余脉成长的70一代作家,号称先锋的写作,多已失去了先锋的精神。
但,总有例外,总有那勇敢杀死文学父亲,独自成长的。只不过,他们的成长,被喧哗与骚动的市场淹没。
本期的小说头条《开始》,显现出了可贵的先锋特质。
这是有别于上世纪80年代先锋作家的写作,属于新一代的先锋。
黄孝阳以决绝的勇气打破小说理论的条条框框,在有限的篇幅里,自由建构了一个丰富而有多重可能性的文本。黄孝阳的小说是典型的智性写作,看得出作家构思的匠心。小说对哲学、科学,特别是理论物理的融入,则让人想到美国现代主义小说大师托马斯·品钦。黄孝阳的写作又是感性的,流动在字里行间的情绪是那样的饱满而忧伤。这篇小说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作者在文本里自然地融入了丰富的当下生活,从而避免了凌空高蹈,有了从“世俗里来,到灵魂中去”的质地。
本期卷首,只说这一篇小说,也是借黄孝阳的小说之酒,浇编者对当下文学之忧的块垒。
中国文学,离开精神与探索太久。庸俗的文字,庸俗的故事,庸俗的写作大行其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将《开始》发在头条,是表明一种态度:灵魂离场太久,到了回归的时候。
毕竟,文学要关乎审美,关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