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八

□芥末豆浆

百分之八

□芥末豆浆

小昕和小辉相恋四年，毕业就结了婚。幸福地生活了一年后，在一次检查中小昕发现自己怀孕了。对别人来说，这应该是一份惊喜，可对小昕来说却是一个噩耗，因为小昕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生宝宝对她来说等于要她的命。

小辉要把孩子打掉，小昕不同意，小昕说：“我的命本来就不长，即使没有孩子。也许哪天发病的时候我也会死掉，到时候留你自己一个人，我舍不得。以后有孩子陪伴你，我也能安心，好吗？”小辉无奈地点了点头，把小昕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胎儿渐渐长大，同样小昕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了，嘴唇开始发紫，呼吸也变得困难。这天上午，小辉一边给小昕剪手指甲，一边说：“我记得你很喜欢桃花，咱们在院子里种一颗桃树好不好？”小昕点了点头。小辉接着说：“以后孩子的小名就叫小八好不好？”

小昕问：“为什么叫小八啊？”小辉说：“因为你们是我的百分之八啊。”

小昕故作生气地说：“哼，才百分之八。说，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二给谁了？”小辉并没有回答，而是把小昕抱在了怀里，心里默默地说：“宝贝，再过一百零一天就好了，再忍忍，亲爱的。”

下午的时候小辉就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树，小昕最爱的桃树。

生产的日子，也是决定小昕生死的日子终于到了，一家人都在手术室外紧张地走来走去。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母子平安，但是事与愿违，护士急匆匆跑过来说：“孕妇情况非常不乐观，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之后大家都很伤心，但是上天似乎很眷顾这对母子。

几个小时之后护士兴奋地出来说：“恭喜你们，母子平安，简直是个奇迹!”大家听到这话之后都很高兴，这才发现，似乎从护士说情况不太乐观的时候，小辉就不见了。

大家都急着找他，终于有人找到了小辉。但是发现时他已经死在了院子里的桃树旁，经鉴定发现他是割腕自杀的。大家都觉得小辉是因为听到小昕有危险，自责才自杀的。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小昕在一次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小辉的日记本。小昕细细读着。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2012年3月23日 阴

今天发现小昕怀孕了。虽然我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她执意留住孩子。作为男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无能，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2013年5月6日 多云

今天意外地遇到一个人，他说能帮我保住小昕和孩子的命，但是还是需要我的命作交换。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我宁愿用我的命去交换！

2013年5月9日 晴

今天又遇到了那个奇怪的人，他向我展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现在我有点儿相信他说的话了。我问了方法：把心爱的人的指甲埋在一棵桃树下，一百零一天后用自己全部的血液浇灌给桃树，爱人的命就能保住。方法很简单，代价就是自己的灵魂要永远属于那个人。

2013年5月10日 晴

我向那个怪人询问了小昕的生产日期，时日不多了，我要更加珍惜和小昕在一起的日子。

2013年9月6日 晴

距离离开她的日子还有一百零一天了，今天她问我孩子为什么叫小八，我没有回答，怎么回答？人身体的血液是体重的百分之八，如果她知道了我要用命去换，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什么也不能告诉她，爱是责任，对她、对孩子、对家庭的责任。亲爱的，对不起，原谅我的离开，很快你就不用再辛苦了！

看到这儿的时候，小昕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告诉自己，我是他的百分之八，我要照顾好自己。

（原载《新视阅读》2014年第7期 福建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