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市社科联课题组
(乐山市社科联,四川 乐山 614000)
在中国科学院成立之初,郭沫若1949年11月14日在对科学院同仁讲话时如此说道:“国家施政有缓急轻重,我们的国家现在必须要尽速恢复战争疮痍。因此,现在的政治重点应放在经济建设方面。提高发展生产需要技术科学、自然科学。现在人才太少,我们得赶快训练大批人才,掌握住进步的技术以达到发展生产的目的。”1978年3月31日,郭沫若在全国科学大会闭幕式上的讲话中如此说道:“科学需要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更需要科学技术。”作为中国科学院第一任院长,郭沫若为中国科技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本文拟对此进行简单论述。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全国仅有30多个科研机构,科研机构的人员不足5万人,其中专门从事科研工作的人员仅600余人,尖端科学基本没有。毛泽东曾感慨地说:“现在我们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壶,能种粮食,还能磨成面粉,还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尽管通过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实施,科研状况有所改善,但仍然无法满足新中国各项建设的需要。
在面临我国科技落后于国家建设和国民经济需要的现实现状下,作为科技事业领导者之一的郭沫若,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中国科技现代化的使命感和紧迫感。“1955年1月,中科院院长顾问Β·Α·柯夫达向中科院提交了《关于规划和组织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性的科学研究工作的一些办法》,对规划与组织工作有着丰富经验的柯夫达在报告中提出了关于学科建设、科研机构布局、根据生产力和资源合理配置产业、加强科研与产业部门的合作等多项建议,其中最重要的是柯夫达在报告中建议中国规划全国的科学研究工作、编制15年科学发展远景规划,以解决国民经济建设15年计划中提出的最重要的科学技术问题。”
柯夫达的建议立即得到了郭沫若的重视,他向党中央、国务院提出应该制订中国科技发展远景规划,并且做了大量的组织工作,加快这一规划制定的进程:1955年2月12日、4月7日,中科院党组和院长郭沫若先后向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副总理汇报了此项建议;6月,在中国科学院学部成立大会上,郭沫若在工作报告中就发展我国科技事业提出了5项重要建议,第一项建议就是“研究并制定我国科学发展的远景计划”。该建议以中科院学部成立大会总决议的形式,向党中央、国务院报送,很快被党中央、国务院采纳,并决定编制《十二年科技规划》。
随后,1956年3月14日,在周恩来、陈毅、李富春、郭沫若等领导下,经过充分酝酿,国务院科学规划委员会正式成立:由陈毅副总理任主任(其后,由于陈毅副总理调外交部门工作,中央和国务院在1956年11月任命聂荣臻为副总理兼国务院科学规划委员会主任),由副总理李富春、国家建委主任薄一波(在1956年6月15~30日召开的一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被任命为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计委主任)、中科院院长郭沫若、副院长李四光任副主任,张劲夫为秘书长,科学规划十人小组的其他九人任副秘书长,负责起草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远景规划的制定工作。
在郭沫若的大力支持下,包括中科院全体学部委员在内的400多位科学家,积极参与到了全国十二年科技发展远景规划的编制工作之中。4月,又邀请了16位苏联科学院专家来中国对规划提出意见和建议。8月,完成了《规划纲要(草案)》并召开国务院科学规划委员会扩大会议,对《规划纲要(草案)》进行结论性讨论,并通过《关于科学规划工作向中央的报告》,从而完成了编制任务。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批准后执行,在全国掀起了“向科学进军”的热潮。该规划对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及科技体制的形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原中科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回忆,在制定《十二年科技规划》时,有一个大难题:“在规划中,采用什么方针来体现赶上世界先进科技水平的号召呢?经过科学家的反复讨论,大家赞成‘迎头赶上,重点发展’的方针,即起点要高,并要突出重点。当时在许多重要领域,我国还处于空白或者很薄弱的状况。因此,有的同志对‘重点发展’表示赞成,但对于‘迎头赶上’,则认为脱离了中国实际情况,是不现实的,他们主张应从打基础开始。”张劲夫说,在激烈的争论中,郭沫若坚决支持:“重点发展,迎头赶上”方针,随后又得到国务院领导同志的批准。
1958年初,郭沫若带领科学技术代表团访问苏联后在报告中如此说道:“由于科学技术研究工作的范围无边无际,而人力财力总是有一定限度,因此在一定时期内,必须围绕某些和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关系重大的科学部门进行研究,使这一些重点部门在比较短的时期内以最高的速度向前迈进。同时以这些部门为骨干来带动其他有关的科学部门,从而促进一般科学水平的提高。这样,重点发展并不是孤立的发展,而是围绕着一定重点对有关的科学部门作全面安排”。
因此,在郭沫若等人的大力支持下,《十二年科技规划》从13个领域提出了57项重要科学技术任务,并从其中抓住更带有关键意义的12个科学研究重点:(1)原子能的和平利用;(2)无线电电子学中的新技术;(3)喷气技术;(4)生产过程自动化和精密仪器;(5)石油及其他特别缺乏的资源的勘探,矿物原料基地的探寻和确定;(6)结合我国资源情况建立合金系统并寻求新的冶金过程;(7)综合利用燃料,发展重有机合成;(8)新型动力机械和大型机械;(9)黄河、长江综合开发的重大科学技术问题;(10)农业的化学化、机械化、电气化的重大科学问题;(11)危害我国人民健康最大的几种主要疾病的防治和消灭;(12)自然科学中若干重要的基本理论问题。在“重点发展”的方针下,这些领域都取得了重要的进展。分子生物、核物理、高能物理、高分子化学、半导体物理、计算机、自动化、生态环境、空间技术等世界科学前沿的研究也都开展了起来,为我国国民经济、国防建设和科学技术事业,特别是为一些新技术的发展和“两弹一星”的研制成功奠定了坚实基础。
值得一提的是,“重点发展,迎头赶上”里面又涉及到四项紧急措施,即:加快发展计算机、半导体、自动化和电子学四个领域,在郭沫若的大力支持下,科学院调出了一批科学家主持或参加研究,并动员有关的各个研究所接受任务,配合做研究工作。郭老当时对科学院的一些著名科学家,如钱三强调到二机部主持原子能科研工作,钱学森任国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长主持导弹科研工作,以及调出一批相应专业的科学家参加“两弹”研制工作,都从大局出发,坚决支持党中央、国务院的决定。上述四项紧急措施,当时在我国都属于空白或极为薄弱的领域,郭老对于加强这些领域的科学力量和研究工作,十分重视,全力支持科学家们提出的紧急措施方案。
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大规模的经济建设迫切需要科学家的参与。中科院成立以后,“理论联系实际”、“科学研究为人民服务”、“科学研究与实际密切配合”成为科学研究的新方向,因此中科院承担了大量国家经济建设中的重大任务。但是,科学研究必须严格遵循科学规律。科学研究的根本任务是为促进科学本身的发展,还是为经济建设服务?是为经济建设长远发展服务,还是为一时、一事服务?在两者之间如何寻求一个平衡点?新中国科学事业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苦苦探索。在这种背景下,《十二年科技规划》所确定的“任务带学科”,被认为是解决这一矛盾的有效方法。
原中科院党组书记张劲夫撰文披露:对于如何制定12年科学规划,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家,倾向于从学科角度来进行规划,而从事技术科学和来自产业部门的科技专家,则倾向于从经济建设任务出发来进行规划,各有高见,争论很激烈。经过多次讨论酝酿,这两方面的科学家取得了共识:以任务为经、学科为纬来进行规划,拟定一个“规划纲要(修正案)”作为主件;为防止忽视基础研究的倾向,专门补充制定了一个“基础科学研究规划”,以加强数学、物理学、化学……等学科的研究。在如何制定科学规划的方法论上,郭老当时是积极支持把任务和学科结合起来的规划方法的。
这种规划,打破了常规的按学科分类组织科学技术研究机构的方法,而是按国家建设的需要,提出需要完成的科学技术“任务”,并以此为核心,组织科研力量,建立科研机构,承担这些“任务”。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建设起诸多学科的基础。比如,1957年,苏联人造地球卫星上天后,科学院的科学家对研究人造卫星的积极性很高。郭老很支持科学家们的想法,报到党中央后得到批准。研究人造卫星的任务,就落到中科院,各有关研究所分别承担了研究任务,并集中了相关的科技专家组建了设计院。到1970年4月,终于实现了中国人造地球卫星上天的任务。人造卫星和相关的火箭、导弹的成功,促进了我国航天学科的发展。又如,1960年,中国打下了美国的U-2飞机,党中央要求中科院有关研究所进行分析解剖。此任务涉及光学、精密机械、胶体化学等多个学科。为了圆满完成此项任务,郭沫若指示,抽调一部分中青年科学家,组建起一个新的感光材料研究室,以任务为主,来开展研制,而这些中青年科学家,也以能承担这样重要的国防任务为荣。这样的安排,对各方面的科研人员的积极性都照顾了,都调动起来了。其他的经济建设、国防科研任务,也常有类似的情况。
然而,科技界对于“任务带学科”的方法,仍然存在不少议论,对此,郭沫若院长专门派钱学森和中国科学院新技术局局长谷羽,到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考察。考察中,钱学森看到了张存浩教授承担的固液推进剂及其燃烧机理的研究成果,认为颇有成绩和创建,说明“任务带学科”的提法是站得住脚的,它不排除学科发展对任务的推动。后来张劲夫同志把这个提法补充为“任务带学科,学科促任务”,就更完整了。郭沫若听取了钱学森和谷羽在大连的考察汇报后,1966年2月亲临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主持了现场会议,总结推广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任务带科学”的经验,对中科院技术科学各研究所的工作开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历史证明,郭沫若积极支持并且认真实施的“重点发展,迎头赶上”方针,和以“任务带学科”的方法,在当时新中国的有限条件下,走出了一条独特的发展科学的道路,大大提高了有关学科的应用价值和科学研究水平,成为大量分支学科发展和形成的基本动力。与此同时,有关工作为政府和社会提供了大量的建议和科学资料,在生产实践中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现在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现在国与国之间的竞争主要是科技实力的竞争,在这一时代背景之下,重温郭沫若对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对我们如何处理科学技术发展问题无疑是有启示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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