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力
一
郑凌云是一只“海龟”。2012年春季,他从美国一所知名大学毕业取得医学博士学位,在未来岳父的安排下,回到故乡成都进了一所三甲医院做临床医生。郑凌云的未婚妻叫秦岚,家境优裕。秦岚和郑凌云读医科大学时是同学。毕业后,秦岚改行进了一家政府机关当上了公务员,郑凌云则继续留洋深造。郑凌云家境一般,在国外读大学几年的费用都是秦岚和她的父母资助的。学成后他急切地回到国内,就是想报答秦岚一家。他们的婚事,就定在2013年春节。
2012年初夏,一位叫刘雨的女病人来到郑凌云的诊室。刘雨是一位漂亮女人,纵使是郑凌云这种比较理性的人,依然会被她的美貌所虏获。
刘雨坦然地坐在郑凌云面前,说自己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离婚症。郑凌云一听就笑了起来。但刘雨却一本正经,她用一种让人筋骨酥软的眼神望着郑凌云说:“大夫,你能治好我的病吗?我得了离婚症,才30岁,已经离了三次婚。”
郑凌云未露声色,拿起听诊器说:“别妄下诊断,我读过的书上都没有这种病。你说说自己的表现,我来给你检查检查。”
郑凌云测了刘雨的血压,很正常。但刘雨说:“我心慌、失眠,很自责,因为我背叛了三任丈夫。但天地良心,我很珍惜每一段婚姻。”
“既然珍惜,为什么还要背叛?”郑凌云示意刘雨躺在检查床上,他一边为她听诊,一边不屑地想,难道外表冷傲的她,内心真是水性杨花?美貌不是病,不知收敛才是魔鬼。
郑凌云还在猜测,冷不防被刘雨抓住了手并直接按到她的丰胸上。刘雨微微地闭着眼,呢喃般说:“你好好听听我的心脏,现在是不是在乱跳?”郑凌云不知作何回答,因为他的手掌竟抓住了女人酥酥软软的胸,他甚至已触摸到蕾丝花边的质感,还有藏在质感后面像小妖一样的悸动。这个女人在诱惑他!
“起来吧!”郑凌云推开刘雨,保持自己的理智。“我开张化验单,你去做个内分泌检查,等报告出来再说。”
郑凌云想打发她走,但刘雨却说:“你不能这么草率,我还没告诉你更多经历,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一个不懂珍惜的人!”
郑凌云点点头,胡乱说:“好吧,我愿意听,但不是现在,还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好吗?”
刘雨极不情愿地点点头说:“那我等你,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看好病。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二
郑凌云本来以为,这只是工作中的一支小插曲。但他没想到,周一刚上班,刘雨又来了,依然很入时的打扮,那份妖娆在一大帮病病恹恹的患者中特别抢眼。
刘雨径直走进诊断室,坐在郑凌云面前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今天把经历讲给你,为你对我的诊断做参考。”
刘雨说,她有三段婚姻,其中第一次最刻骨铭心。她和第一任丈夫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感情真挚。婚后第二年,生下孩子后的她却突然出轨了。对方其实还没有她丈夫能干,但激情似火,每一次都让她不能自拔。满足、挣扎、自责,常常纠缠着她。后来,虽然丈夫发现了她的出轨,但没有抛弃她。她也发誓会改。但是,面对诱惑,她又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丈夫终于忍无可忍,挥泪离婚。
刘雨很漂亮,很快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婚姻,但她都没有守住。
刘雨说:“其实,每次出轨我都自责,我相信我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一定是被什么控制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帮我揪出魔鬼!”
郑凌云不置可否,一个女人甘愿承认出轨,却还要为出轨寻找理由,这个女人本身就是魔鬼。
每天来看病的患者很多,郑凌云没有把刘雨这位患者放在心上。他很快就要结婚了,他把精力都投入与秦岚婚事的准备中。他们去照了婚纱照,还精心策划了婚礼过程,郑凌云已处在准新郎的兴奋期待中。
很快,2012年的盛夏过去,秋天到了,春节越来越近。郑凌云根本不会想到,一个临近下班的周末,他差不多快要忘记的刘雨突然打来电话,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郑凌云第一时间想到了秦岚。平时,每个周末,他都陪她回父母家吃饭,几乎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但这次,郑凌云却犹豫了。他问:“有什么事吗?”刘雨说:“我一个人很孤独,突然想找个人喝酒,你愿意陪我吗?”郑凌云很矛盾,心头一个声音在说,你应该拒绝,但说出来的却是:“好吧,在什么地方?”
这是郑凌云第一次撒谎,他告诉秦岚晚上有一帮同事相约。然后,他迈着多少有些忐忑的步子走出了医院。
三
与刘雨在一起待了不久,郑凌云就喝醉了。半夜醒来时,郑凌云吓了一大跳,他被五花大绑,四肢被撕成条条的床单绑在床的四角,下身一丝不挂。而刘雨,正依偎在他身边,皮肤雪白,丰腴性感。此刻,郑凌云有些害怕,因为他已经看出这是在酒店的房间。
刘雨见郑凌云苏醒,起身准备端水喂他,但郑凌云扭头闪开。他愤怒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刘雨吃吃地笑了笑,不无媚惑地说:“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能干什么?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最多算我强暴你!”
郑凌云挣扎着怒斥道:“刘雨,你这是绑架,是强暴,是犯罪!你想当一个罪人吗?”但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风情万种的刘雨正在点燃他的欲望本能。在一种痛快而又痛苦的释放中,郑凌云心情复杂地沉沦了。
第二天傍晚,郑凌云刚被解开绳束,就愤怒地冲出了屋子。他打开手机,看见找他的短信铺天盖地。郑凌云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秦岚正坐在沙发上发怔。见了他,她流着泪惊喜地扑了过来,问: “整整一天,你跑哪儿去了?”郑凌云搪塞说:“我喝醉了,在同事家里睡了一天。”秦岚生气道:“撒谎,你所有的同事我都问遍了,连派出所我都去报了案。你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看秦岚一本正经地质问他,郑凌云觉得纸包不住火,便如实说:“对不起,我去见了一位女病人,后来喝醉了,被她绑在酒店的床上,被她……强暴了!”
秦岚一听,先是吃惊,继而满脸酸涩。她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被自己的女病人强暴了?你是不是失踪这一夜,把脑子弄残了?”
“她是个‘尼姆菲,你是学医的,应该知道,女性性功能亢进症。这种女人,是可能做出一些极端事情的!” 郑凌云解释说。
秦岚瞪着郑凌云,眼睛里有猜忌,有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
四
秦岚当然知道,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尼姆菲”是人们顶礼膜拜的森林女神,她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欲经常引诱年轻男子。后来,“尼姆菲”便演变成了“女色情狂”的代名词,人们把所有性欲超常旺盛的女人统统称为“尼姆菲”。其实,这种性功能亢进症是现代社会部分女人难以启齿的隐疾。
学医的秦岚懂医学常识,却不愿相信。第二天一早,她找到派出所警察,带他们来到了郑凌云所说的那家酒店。通过调取监控录像,他们发现喝醉的郑凌云正是被刘雨搀进房间的。
秦岚回来找到郑凌云,坚决要求对刘雨绳之以法,但被郑凌云一口拒绝。为了出口恶气,秦岚背着郑凌云,花钱找了两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半路绑架了刘雨。两个小混混强暴了刘雨,还不顾她的哀求,将一根木棍塞进她下体,导致刘雨子宫大出血,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
案件很快水落石出,两个小混混被抓。秦岚作为幕后指使,被收进了看守所。医院里,刘雨虽然被救回了生命,却落下了残疾。
2013年春节前,郑凌云去看守所看望秦岚,两人相望而泣。从看守所出来,郑凌云又到医院去探望刘雨。郑凌云在刘雨面前跪下,恳求她能原谅秦岚,这样才能减轻秦岚可能面临的刑期。刘雨拖着病体下床搀扶郑凌云,说自己有罪在先,她愿意原谅秦岚,来成全郑凌云和秦岚的爱情。
走出医院,郑凌云泪流满面,内心充满巨大的愧疚。没有人知道,当初刘雨走进诊室时,郑凌云凭学识已经初步判断出她的病症。作为一位呵护生命的医者,他本应该积极地为刘雨治疗。但在一种不屑与期待中,他接受了刘雨的宴请。那一杯杯刺喉的白酒,与其说是刘雨设下的玫瑰陷阱,不如说是他怀着龌龊的动机甘愿跳进了这口被欲望蛊惑的黑洞里。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