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豪·卡斯塔涅达(Jorge+Castaneda)
2014年以来,巴西一直是全球的焦点,不过原因并不总是光彩的。继2013年爆发针对2014年世界杯花费太多问题的骚乱后,示威活动一直持续到6月份,甚至世界杯举办期间都没有停息。关于参赛者情况混乱的悲观预言时不时出现——尽管最终被证明是杞人忧天,当然还有随后东道主噩梦般的表现。
如今,足球狂欢的代价开始显露,令正处于经济减速中的巴西雪上加霜。一些分析师认为巴西的泡沫已经破裂,所谓的“未来之国”将依然困顿于当下。
经济不确定性也在大大地影响着巴西政治。而曾经平稳甚至可预期的总统选战因为8月份社会党候选人爱德华多·坎波斯(Eduardo Campos)飞机失事遇难而变得扑朔迷离。
随后,坎波斯的竞选搭档玛琳娜·席尔瓦(Marina Silva)被提名为候选人顶替坎波斯。席尔瓦四年前就是总统候选人,经营着一个绿色、社会保守但坚定支持民主的平台。她获得了近2000万张选票。她与巴西庞大的福音教派的关系,以及她的不愿与他们在堕胎、同性婚姻和毒品政策等问题上决裂让她失去了许多选票。尽管如此,她很快就超过了社会民主党候选人艾西奥·尼维斯(Aécio Neves),成为现任总统、工党候选人罗塞夫的主要挑战者。在2014年10月5日的首轮投票后,两位女性之间的斗争看起来已是不可避免,因为民调显示两人都不太可能获得50%的选票。
罗塞夫有能力也有韧劲,但她面临着工党执政十二年后的选民疲劳,许多人能记住的(尽管这不太公平)也许只有腐败丑闻,以及巴西国家队在世界杯上被德国队以7比1血洗的经历。但过去四年政府拙劣的经济记录才是影响罗塞夫选情的最大问题。
与此同时,如果没有尼维斯和社会民主党的既热情又有说服力的支持,席尔瓦也无法胜出。对席尔瓦而言,幸运的是社会民主党对工党政府持严厉批判态度,特别是对罗塞夫前任卢拉的外交政策。社会民主党阵营的外交官和前高级官员强烈反对工党对拉丁美洲极权政权(特别是古巴和委内瑞拉)的支持、对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徒劳无益的执着以及对不结盟反帝国主义立场的过分坚守。
席尔瓦的胜利将预示着国内和外交政策的变化。但也许最令人瞩目的影响在于文化。尽管她不是第一任女总统(罗塞夫打破了性别壁垒),也不是第一任出身卑微的总统(卢拉打破了这一禁忌),但她将是第一任混血总统——比传统巴西政治领袖肤色更深。
正如2002年卢拉的当选预示着一个具有高度阶级意识、阶层分化明显的社会的大转变,席尔瓦的当选将颠覆这个至今仍未消灭种族主义的国家——事实上是大陆——的种族秩序。事实上,在这个以自称的不带种族色彩特征为豪的国家,一百年来从未有非洲裔巴西人政治家赢得崇高地位。
尽管席尔瓦成为候选人引起了高涨的热情,但席尔瓦获胜可能性很小。自20世纪80年代拉丁美洲开始民主化以来,只有两位在任者输掉了选举——尼加拉瓜的奥尔特加(他第一次也不是真正靠选举上台的)和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梅西亚。十多位在任者都或多或少地通过民主方式赢得了连任。
拉丁美洲的在任者之所以获得如此优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政府动用国家机器为竞选造势的限制很小。在任总统可以大规模滥用权力、公共资金、媒体和大部分国家机构,这使得他们几乎不可战胜。
最终,巴西人或许无法下定决心将权力交给席尔瓦——尽管她已经成为媒体的宠儿,但资质仍有待观察。罗塞夫也许能够连任——与其说因为她的执政记录,不如说因为选民害怕不熟悉的对象。
这将是一件憾事。毕竟,大部分新政治挑战者在赢得权力之前都没有做好问鼎最高宝座的准备。但巴西人也许觉得近几年中他们已经打破了足够多的政治禁忌,少一个席尔瓦无关紧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