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音小说的主题意蕴初探(一)

2014-11-10 06:17曲树坤
博览群书·教育 2014年6期
关键词:艺术风格

摘 要:作为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台湾女性作家的杰出代表,林海音其人其作一直是我们研究台湾文学的重要内容。她密切关注中国广大妇女的生存真相。女性及其婚姻、家庭,共同构成了林海音的小说世界。林海音的主要创作成就是小说,她以女性所特有的细腻眼光,透过妇女的不幸婚姻来反映社会,反映人生,反映历史的变迁。她的小说语言朴素蕴藉,艺术手法灵活多样。无论是写景状物,还是叙事写人,她都把自己的满腔热情,渗透到每一个字、每一词、每一句话上,含蓄而亲切,平淡而自然。

关键词:林海音小说;主题意蕴;艺术风格

林海音,原名林含音,小名英子,祖籍台湾苗栗,1918年出生于日本大阪。1923年,林海音举家迁往北京定居,林海音在北京生活了整整20年。在此期间,她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林海音自己说:“北京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在北京,她先后就读于北平女子师范学校、世界新闻专科学校,毕业后在《世界日报》当记者,是北京当时的第一位女记者。在北京度过的学生和记者生涯为林海音日后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素材。她与报社同事夏承楹(何凡)结婚,嫁入传统的大家庭,传统大家庭的恩怨是非,拓深了她对生活的认识。1948年林海音全家回到了台湾,她先后担任台湾《联合报》副刊主编、《文星杂志》编辑等职。1967年开始自办《纯文学月刊》,后又苦心经营纯文学出版社。正是由于有这种特殊的经历,所以林海音既是一个北京化了的台湾作家,又是一个台湾化了的北京作家。

林海音的主要创作成就是小说,几十年中,她出版有长篇小说《晓云》、《春风》、《孟珠的旅程》;短篇小说集有《城南旧事》、《绿藻与咸蛋》、《烛芯》等。林海音小说的内容十分丰富,有反映大陆去台人员的寂寞思亲和谋生艰难的《蟹壳黄》。而林海音小说创作关注最多的还是中国广大的妇女,她的小说,不论是20世纪二十年代的北平,还是以五六十年代的台湾为背景,所有“时代的推移,社会的蜕变,世事的沧桑,皆通过女人的身心来寻觅表现”。

“林海音笔下的女性形象多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们做事周到体贴,又能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她们柔中有刚,在男权社会的压力面前,多以一种忍耐的沉默形象出现。” 她笔下的女性人物,在不同的时代和地域,演绎着形形色色的故事,记述着曾祖母、祖母和母亲这“旧时三女子”的生活背景,构成了一部悲剧性的女性生存历史。

一、不同时代女性都无一例外地承担着悲剧角色

在林海音的多数作品中,作者构建了一个以女性为主体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男性基本不具备在既定社会秩序下所应有的举动和话语权利,处在“失声”的状态中。

对于旧时代的女性,林海音主要讲述她们在民国初年的爱情和婚姻故事,意在揭露封建礼教的残酷和虚伪。林海音和五四新文化运动几乎同时来到世上,她看到女性在那个新旧转换时代的双面影像和幕幕悲剧,因此她无法不把这一切诉诸笔端。《金鲤鱼的百裥裙》追溯了一个名叫金鲤鱼的姨太太的一生悲哀。不仅作妾的女子屈辱终生,宛转悲戚,奉贤惠妇德之名放弃一生幸福的“正室”也同样悲惨。《烛》写面对丈夫娶妾的韩太太,既要装出正室的宽容大度,又要忍受空虚寂寞和仇恨嫉妒的折磨,她以装病来抗衡一夫多妻制,最终瘫痪在床。对纳妾制度下的女性双重悲剧的揭示,成为林海音小说的笔力侧重。她以双重的同情来写妻妾悲剧,她让人们看到,纳妾制度所凸显的男性特权,不仅造成小妾的不幸与悲哀,也造成大妇的屈辱与痛苦,它给妇女带来的不仅是无法愈合的创伤性经验,甚至是灵与肉的彻底轰毁。

林海音深情关注着中国妇女的命运,探讨她们的悲剧命运,是中国妇女问题的形象记录。不管是二十年代封建社会和封建伦理束缚下的中国女性,还是五六十年代台湾女性的命运,即使时代不同,背景和经历不同,但命运却是同样的悲惨。她以女性所特有的细腻的眼光,透过妇女的不幸婚姻来反映社会,反映人生,反映历史的变迁。台湾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叶石涛曾说:她(林海音)往往能从世界性妇女问题的症结,来思考今日台湾妇女的特殊遭遇,深度已达到超越女性的界限。(《台湾乡土文学论集》)

二、旧时代女性悲剧主要表现了爱情和封建礼教的冲突

在描写旧式妇女婚姻悲剧的时候,林海音注意透过人生世相的展示来控诉封建婚姻制度对人性的扭曲和扼杀。对旧时代的女子来说,婚姻就是命运。而不能自主选择的婚姻,注定是依附于男性社会的命运。她14岁许配给曾家麒,因为未婚夫患有严重的疾病,便依照旧俗拿方大奶奶来“冲喜”。结果“喜”还未冲出来,人就死了。从此,方大奶奶便以少女之身开始了漫漫的守寡生活。小说以极其细腻的笔触,精细地刻画了方大奶奶度日如年的痛苦心情。

《烛芯》被叶石涛称为是一篇“题材可怕”而“技巧完美”的作品。韩启福太太本是个大家闺秀,因此,她一向讲究面子。她在为启福生下第四个孩子后,启福把她的婢女收为小妾。启福太太心中明明是反对丈夫纳妾的,但表面上却还要装出宽容大度来。启福和小妾都先她一步走进了韩家的祖坟,她仍然躺在床上被人笑谈,连自己儿孙的尊敬也未得到。

如果说《烛芯》主要表现的还是“大妇”的不幸,那么,《金鲤鱼的百裥裙》则着力表现小妾的悲哀。金鲤鱼的一生,也是旧中国大多数小妾悲剧的一生:自己出身贫贱,只能给人当丫环做小妾,做了小妾也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只能做为传宗接代的工具,生了孩子没有抚养的权利。作者把金鲤鱼放在清末民初这个封建专制僵而不死的具体时代和社会环境中来刻画,详尽地描写了金鲤鱼想跳龙门而终陷泥坑的绝境。妻妾成群是男性的艳丽史章,却是女性的生命悲歌。

《婚姻的故事》是一篇散文式的小说。作品描述了“我”的婆母一代以及“我”同代妇女的婚姻悲剧。作者把上一代妻妾之间复杂的关系,小妾的卑下地位和凄苦身世,同代的妯娌、朋友所受的包办婚姻的迫害,被遗弃女人的苦恼,以及封建伦理道德的受害者的厄运等,一一陈述,细细描摹,几乎囊括了从清末到民初直至抗战后期的中国妇女婚姻史,深刻地揭示出封建制度、封建礼教和封建习俗是中国广大妇女苦难的根源。

三、新时代女性悲剧主要表现为爱情与金钱物质的冲突

林海音在《晓云》、《孟珠的旅程》、《风雪夜归人》、《玫瑰》等作品中,续写了新一代中国妇女的命运。女性在这些小说中,有为生活所迫,沦为出卖色相的戏子或歌女的(《孟珠的旅程》);有在失学失业的困境中寻找病态爱情安慰的少女(《晓云》);也有因埋头事业而失去爱情幸福的职业妇女……作者紧随时代生活的演进,竭力从今日台湾社会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中,揭示妇女命运,反映社会现实。

《晓云》写的是一个算不上新鲜的故事。主人公夏晓云高中毕业后,没能到大学深造,迫于生计,她到一个有钱人家去当家庭教师,不料与这家的男主人梁思敬一见倾心。梁思敬亦是一个不幸婚姻的牺牲品。公司老板用金钱和地位的压力,迫使他与老板的女儿——一位比梁思敬大8岁的老大姐结婚,梁思敬虽然一百个不同意,但他还是未能挣脱这个婚姻的羁绊。然而,就在他们计划到日本共同生活的时候,梁家女主人何静娟像鹰一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告诉夏晓云,她与女儿很快就要去日本,让夏晓云“断了这条心”,甚至塞给晓云一张一万元的支票,让晓云自己去收拾那破碎不堪的梦。

在金钱窒息人性、制造罪恶的社会背景中,我们看到:一方面,真实的人性欲求难以抵挡爱情婚姻商品化的现实背景,美好的理想常常被冷酷的现实击碎;另一方面,那种刻骨铭心的、离经叛道的爱情,毕竟是那样真实而美好、强烈而短暂地发生过,她以与现实世界的不和谐音调,传达出对美好感情境遇和真实生命状态的渴望。作品所展示的,实际上是资本主义金钱权势对婚姻爱情生活所起到的支配和摧残作用,以及新的爱情观带来的抗衡和冲击力量。林海音以矛盾的心情写她对这个世界的谴责和同情,在看似无奈和遗憾的世事变迁中,又表现出一份对合乎人类美好生活境界的生命与爱情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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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曲树坤(1972),男,籍贯:江西井冈山,皖西学院艺术学院教师,艺术硕士,主要从事西画教学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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