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军
徐老是江苏省江阴县人,1934年考入青岛国立山东大学中文系;1939年毕业后,在中山大学研究院研究古代文论;l941年起任中山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建国后,老人历任华东师大中文系教授、文学研究所所长,上海作家协会第四届副主席、第五届主席、中国文艺理论学会会长等职。几十年来,徐老一直居住在上海长风公园附近的师大二村教工宿舍内,房子还是上世纪50年代建造的。徐老的女儿徐平介绍:“父亲的生活非常简朴,饮食也是粗茶淡饭。九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子里,书桌、五斗橱、沙发、茶几、床等,没有一件新式的,甚至有些柜面和把手都已经斑驳甚至脱落了。我们总想把房子装修一下,家具也置换一下,可父亲总不答应。”徐平还说,“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我哥哥结婚时添置的,几十年了,一直用到现在。屋顶的照明,也是最为原始的白炽灯管,除了他伏案和卧读的台灯,几乎找不到多余的装饰。”平时儿孙们为他买的新衣,他从不穿,说是穿旧衣服舒服,脚上的一双羊毛保暖鞋,已经打了好几块补丁,就连他戴的那副老花眼镜,也是地摊上花l5块钱买来的。然而老人也有他的“宝贝”,那就是他珍藏多年的书籍。曾有人估算:老人的藏书约有五万多册,涉猎之多,如同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今年春节期间,老人趁儿女都在家,向他们表达了想要捐献生平积蓄100万元,并向学校和自己老家的图书馆捐献家中数万册藏书的意愿,获得了家人的一致同意。就在老人的百岁诞辰庆贺会上,老人将一张l00万元的支票交给了校方,用以开设“中玉教育基金”,并捐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五万余册藏书,老人的心愿就此得以实现。
徐老高寿的另一个原因是坚持用脑,不断学习。老人倾心于文艺理论研究,精心写作,曾撰著、主编书籍《论苏轼的创作经验》、《关于鲁迅的小说杂文及其他》、《古代文艺创作诗集》、《现代意识与文化传统》等。观点新颖,见解独特,构思缜密,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几十年来,徐老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在“文革”期间也从未间断。l957年,徐老被打成“右派”,在此后的近二十年中,他一直被剥夺写作和发表文章的权利,所能书写的,除了监改日记,就是批判材料和自我检查。然而就在那段日子里,他依然阅读了七百余种书籍和资料,并做了数万张卡片,总计千万字。也正是这些学术的积累,他顶着“右派”的帽子,被选入了《辞海》编辑组。退休后,老人依旧担任华东师大中文系名誉主任,并兼任四个国家级学会的名誉会长,两家研究机构和几家学术期刊的顾问。他曾担任《文艺理论研究》的主编,30年来,每期二十多万字都要亲自审读、定稿。在卸任所有的社会职务后,老人仍每天戴着老花眼镜或手持放大镜,一如既往地为他写过的或编过的书纠错。在阅读报刊时,看到好的文章也要剪下来,再根据不同的主题,装在不同的文件袋里。“这样我写文章时,查资料就很方便了。”老人说。
徐老的高寿和他耿直的秉性也有一定的关系。从处世上来说,耿直的秉性并不一定招人喜欢,但从养生角度来说,秉性耿直,有话就说的人却要比一些沉默寡言的人长寿。现代养生学也认为,秉性耿直、坚强刚毅、坦率直爽、忘我无私是长寿老人的共同特点。
饮食上的“粗茶淡饭”是徐老高寿的又一个原因。老人早上吃的是牛奶、麦片加鸡蛋;中午吃一小碗饭再加番薯类的粗粮;晚上则是馄饨、面条之类的面食,再加一点花生米、两瓣大蒜。若说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饮食,那就是喜欢吃甜。老人的生活也没有固定的规律,随遇而安,率性而为。他每天六七点钟起床,早餐后就开始看书读报,看累了,就在床上躺一两个小时。老人爱运动,每天去楼下小区或是附近的公园散步,这一习惯已经坚持了二十余年。对此,老人十分自得,他说:“我是上海的健康老人,我的秘诀就是走路。每天要走一个多钟头,从家里到公园,不停地走,走路有什么稀奇的,贵在坚持。”
幽默,也是徐老高寿的原因之一。老人曾幽默地将回力球鞋的广告语比美国的知识分子,称其“物美、价廉、耐磨”。实际上,这也是老人自身的写照,“物美、价廉”自不必说,而“耐磨”则体现了老人凡事不计较的坦荡情怀。日前,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思和为徐老的百岁诞辰赋诗一首:
文界天王尊海上,无私无欲则威刚。风波劫后青松柏,雨雪行前赤叶霜。修水残年豹愁隐,香山晚岁鹤闲翔。新苗恨不长千尺,犹忆丽娃逢盛唐。
诗虽不长,却使老人的为人和其硬朗的风骨跃然纸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