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写生随笔

2014-10-28 04:31张平
东方艺术·国画 2014年3期
关键词:波士顿感性画廊

张平

张 平

一九九○年毕业于沈阳鲁迅美术学院国画系,获学士学位。

主要学术活动:

二○一四年,参加宋庄上能艺术当量画廊、唯图艺术空间联合承办的『携手公益2014春季艺术家捐赠作品义卖展』。

二○一三年,『北京acf:艺术之旅—品牌艺术展』;

『美丽中国—当代艺术家书画作品展』(北京世纪坛当代艺术馆);

『八位中国艺术家作品展』(法国ARTS EN CAMBRESIS);

『已臻化境—二○一三年当代艺术家国际邀请展』(北京宋庄唯图艺术空间)。

二○一二年,『静·物』展(广州三多画廊)。

二○一一年,『旗』展览(法国巴黎);

三月至六月获美国波士顿艺术中心为国际艺术家提供的Resident邀请,进行为期十周的项目创作。

二○○九年,『隐匿—开放』东北当代水墨展览(798高地画廊);

『时差十二小时』东西方女艺术展览(798零艺术中心)。

二○○六年,『三位女艺术家展览』(酒厂艺术区旧雨今来轩画廊);

『五位女艺术家展览』(北京加君临画廊)。

二○○五年,『水墨精神』展览(北京炎黄艺术馆)。

二○○四年,『梦想·困惑,现代女性特质』女性艺术家作品展(北京中国妇女活动中心)。

二○○三年,『自由,呼息』中国当代青年邀请展(上海海上山画廊)。

二○○二年,『冬季画展』(北京国际艺苑画廊)。

2011年4月,波士顿的春天来得迟了一些,天气寒冷且总是不停地刮风。第一张写生竟是困在我的工作室,隔着窗户画对面的两座楼及之间的对街建筑。

画第一张画之前总会想很多,画里似乎应该承载很多,而当绘画时手中的画笔却跟随着另一思路逐渐将原有的想法淡去,渐渐将无形的感受变得具体,追随着感觉在画中一笔笔体会建筑的特色,于色彩交错变幻中尽可能将每一扇窗户后不为所知的故事保留在画中并常驻。

我曾经想过,波士顿写生与2002年的巴黎写生在表现手法及形式上是否有所区别、如何不同?如果画得没有好过之前又该如何?这些问题一直在脑子里转着,可是我的感性却没有这些顾虑,像一个无知无畏的孩童随遇而安,不想、不问、单纯、放松。有意思的是每一次、每画一幅画时,理性和感性都有同样的交流过程,而且每一次都是感性做主导,理性在辅助或事后提建议或者挑毛病。

初到波士顿,既陌生又似乎熟悉,这个城市的气温偏冷,市内街道不宽,人也不多,城内有河,城边有海,这些都很像我的家乡丹东。

波士顿有促使我拿起画笔去表述的点点滴滴,从表象上看它是有历史沉积感的,虽然城市的历史长不过几百年但却保存完好如新。在新与旧、高与低,密集交错的市政厅中心建筑群中徜徉,偶然抬头会惊异地发现海鸟竟然在楼群中盘旋飞翔;低头有时你会看到有些不知名的鸟儿与行人一般并行在人行道上,那份安然自在,可是你曾想象到的?走在街道上,街边那些装点的花草迎着春风如初生婴儿般纯洁,娇美可爱,令人怜惜,每一天都有新的姿态,这样的景致常常令我驻足不前,流连不已,那份感动令我羡慕每天都能生活在这样有美感环境中的人们。

美国电影《爱情故事》是我上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部浪漫伤感的影片,电影中的场景哈佛大学和查尔斯河此时此刻就在我的眼前,二十五年前还是学生的我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竟能亲历影片故事的发生地,有些感受即使用画笔、用文字也难以描绘。技法和形式不应是刻意的,而是在表述感受和情绪时自然生成的,也惟有这样用笔用色才能释放和宣泄那份认知和生命态度。

六月的一天,我在查尔斯河边写生,河很宽,河中心帆影点点,延伸至河水中的栈桥上有几把木椅,几个年轻人和骑赛车的中年人在那里歇息交谈。我身后先是有对年轻的恋人,而后又来了一双老年夫妇在长椅上聊天、吃东西,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已饥肠辘辘,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中午有许多人趁午休时间来河边散步或者躺在草坪上休息。那份祥和、暖意也被记录在我的画面中了。

有一天,误走误撞地来到一条街上,吸引我的是街道两边的建筑一个比一个漂亮、有特色,内心不尽地赞叹,手不停地拍照,在不知不觉中前行,突然发现已走到这段路的尽头,我犹疑着是否迷路了,可是好奇心又督促我再往前走走,结果发现一些雕塑。这些雕塑很写实,好像记录这个城市的一些重要人物和事件。雕塑周围有植被装点,前方的路两边被一些粗壮高大的树木的茂密枝叶围拢下像是一个长长的街心花园,就这样引领我走到路的另一端。一条马路连接着街心花园,而马路的另一端则是连接着一个更大的公园。我如同发现宝贝似的,有十几天,几乎天天都来这里画路两边的建筑,即使是太阳高照或星星小雨,也都被茂密的树阴遮挡住,使我能安心舒服地作画,不受日晒雨淋的干扰。

白天外出写生,我自己带着午饭和热水保温杯,作画时间久了有时候想上厕所,才发现美国不如中国方便的是厕所少、如厕难。我在附近的几个大商场、快餐店和地铁站中都没能找到厕所。第一次我只能乘有轨电车返回住处,然后再返回来。另外一次,我接到朋友电话,她问我在哪,我抱怨说:“正准备坐车回住处去上厕所呢”,朋友听了哈哈大笑,她告诉我可以到波士顿公共图书馆内如厕,很近、很方便,这才解决了我一大难题。事后我去过美国几个城市都有相同的问题,令人不解,后来朋友告诉我这样可以减少犯罪场所。

7月4日是美国的国庆日,那天上午我在紧邻查尔斯河、一条马路之隔的教堂前面画画。那是一座非常庄严的、颜色又很漂亮的教堂。阳光温暖而明媚,那条街道很安静,远处传来欢快的乐声。我靠着墙边席地而坐,在音乐的陪伴下舒服自在地画着对面教堂。早上朋友告诉我,今天查尔斯河边上的露天音乐厅晚上有免费的演出,演出结束后会燃放烟花,每年都有。下午一点左右开始,我眼前的这条街道穿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辆警车就停在人行道边,警察在街道与马路的衔接处设置完路障后在闲聊着,一会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午饭,工作餐也是快餐。我猜想今天他们执勤也许到演出结束吧。节日气氛无形地也感染到我,我完全沉浸在这氛围中,画得与以往不同,细腻、抒情,自己都被画面感动了,似乎就这样一直画下去不想停下来。眼前的行人有搬着折叠躺椅的,有端着大号披萨的,也有带着毛毯的,拖儿带女地去露天广场早早地抢占位子。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也经常有这样的经历,那时候在露天广场看得最多的电影是《闪闪红星》,那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了。

我还经历过一件有趣的事。那天我在离工作室不远一条街的十字路口边上,画那儿的普通居民楼,因所取的画面角度,四周没有可以搭坐着的物体,只能站在那里画了两个多小时,腿都有些酸了。这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左转逆行停在我的旁边。开车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黑人男子,他将车窗摇下来,问我:“你是艺术家吗?”我回答他“是”。他问:“可以看看你的画吗?”我将手中的速写本转到他能看见的角度,他看后说:“我非常喜欢你画的建筑,这张画能卖吗?”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本能地回答他说:“我没有想要卖我的画。”他坚持说:“我也喜欢这些建筑,我喜欢你的画,将它卖给我吧,一百美金可以吗?”我迟疑着对他说:“这幅画还没有完成呢。”他说:“可以,没有问题”,他接着说:“我不能将车停在里这太久。”这似乎在催促我快点下决心拿主意,我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又觉着好玩,心想在这里有人能喜欢我的画,好,就凭这,那就答应他吧,便对他说:“可以”。我在画上签上名字,突然我想到应该为这张画拍张照片留做纪念,待拍完照片才又将画递给他,车开走了。我杵在那,回想这段简短的对话,仅三五分钟发生的事,画,没了,掌心里有一百美金。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地走在回工作室的路上,理性地在问我自己:那个瞬间,那个男子坐在车里偶然看到我在路边画画那个场景,是不是也被一个画面感动了呢?如若他没有好奇心的驱使突然决定将车停下来想要看看我在画什么的愿望,如果他没有那么感性地想要得到这张画,我也没有被他看画的神情和愿望感动到、也没有那么感性地回应他,整件事就不会是这个结果。若那个男子开车离开那个场景,冷静下来会不会像我一样提出同样的问题?会不会也检讨自己那一刻过于感性呢?这些可能性像电影蒙太奇一样,一时间在我脑子里设计了几种版本。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以这种版本发生了。现实中常常会发生这样偶然事情,它给生活平添了情趣,带来许多未知不可测的可能性。看来,我的感性不仅体现在画面中,生活中也是感性先行,这又应了那句老话:画如其人。

波士顿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美好,有许多场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去画,有许多感受没有完全表述出来。这给我留下一个理由:有机会再去波士顿!

2014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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