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效产宝》考证

宋白杨，柳长华



《经效产宝》考证

宋白杨，柳长华*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北京 100700

唐代昝殷著《经效产宝》（原名《产宝》），成书于公元852至857年，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妇产科专著，全书正文三卷，续编一卷。正文作者昝殷，续编作者有周颋、李师圣、郭稽中、时贤。《经效产宝》存世版本不多，但后世很多古籍对其大量引用，这些引文对《经效产宝》的辑佚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本文对《经效产宝》的作者进行考证，梳理了各个版本之间的源流关系，同时对《经效产宝》的引用文献进行探讨。

《经效产宝》；版本；辑佚；昝殷

《经效产宝》正文三卷，续编一卷，正文作者为唐代昝殷，续编作者包括五代时后蜀人周颋、宋代李师圣及郭稽中、唐代时贤。《经效产宝》作为我国现存最早的妇产科专著，其内容被后世医家引用颇多，书中记载的妊娠病和治疗难产的方药等对后世临床具有指导意义。该书在流传过程中曾经亡佚，其作者、版本等内容很少有人研究。本文旨在从文献学的角度，对《经效产宝》的作者进行考证，梳理各个版本之间的源流关系，同时对引用《经效产宝》的文献进行探讨。

1 作者和书名考证

1.1 《经效产宝》成书

《经效产宝》正文三卷，续编一卷，续编中有“周颋传授济急方论”，“濮阳李师圣施郭稽中论”，“产后十八论”。《经效产宝·周颋序》中记载“乃大中岁相国白敏中，伤兹妇人，多患产难，询访名医，思救人命。或人举殷，相国迎召，问其产乳。殷乃撰方三卷，贽于相国。”白敏中（公元792至861年），字用晦，祖籍并州太原（今山西太原），后迁居华州下邽（今陕西渭南），唐朝后期宰相，著名诗人白居易的从弟。大中壬申（852年）至大中十一年（857年）二月，白敏中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昝殷献书当是此时，因此《经效产宝》应成书于公元852至857年。

1.2 《经效产宝》作者

《经效产宝》正文作者昝殷，唐代蜀（今四川省）人，具体生卒年代不可考。昝氏还著有《食医心鉴》三卷，今亦存。《经效产宝》续编作者包括有周颋、李师圣、郭稽中、时贤。周颋为五代时后蜀人，生平里居未详。另外周颋“兼拾昝氏之遗，作小论三篇，次于序末”，此三篇小论的具体内容已不可考。李师圣为宋代濮阳(今河北大名)人，生平未详，著有《产育宝庆集方》一卷，又名《妇人产育保庆集》、《产科经验宝庆集》、《产育保庆集》。郭稽中为宋代人，生平里居未详。当时濮阳李师圣得《产论》二十一篇，郭稽中以验方附于诸论之末，编《产育宝庆集方》一卷，已佚。后清代人自《永乐大典》中辑出“论”二十一条，“方”三十四条，将《产育宝庆集方》重刊于世。《经效产宝》续编中的“濮阳李师圣施郭稽中论”实际是《产育宝庆集方》的部分内容。“产后十八论”虽未注明作者，但唐人时贤曾撰有《产经》一书（已佚），其部分内容散见于南宋郑汝明《胎产真经》，其内容与“产后十八论”基本一致。

1.3 《经效产宝》书名考证

《历代史志书目著录医籍汇考》是一部文献学工具书，该书收采历代史志、公私书录、诸家文集、论著、笔记等资料180余种，上自汉代，下迄民国。该书中提到，清代顾櫰三《补五代史艺文志》中记载有《产保方》三卷，周挺撰[1]155；元代脱脱等《宋史艺文志》中记载有《昝殷产宝》三卷[1]164；宋代郑樵《通志艺文略》中记载有《昝氏产宝》三卷，《产宝》三卷，伪蜀周挺撰[1]206。以上两处“周挺”应该是周颋的误写。元代马端临《文献通考》中记载有《产宝》二卷[1]224；宋代王尧臣等《崇文总目辑释》中记载有《产宝》三卷，无撰人[1]395；清代叶德辉《宋秘书省续编到四库阙书目》中记载有《昝氏产宝》三卷[1]411；宋代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中记载有《产宝》二卷，右伪蜀昝殷撰辑[1]420。以上记载书名多为《产宝》，而且在《经效产宝·周颋序》中也说“相国重其简要，命曰《产宝》”。

因此《经效产宝》在成书和早期流传时书名应是《产宝》。在后期的目录书中，关于该书的宋本和清刻本的记载中书名已经是《经效产宝》，“经效”二字是后人何时加上去的，尚无明确资料可考。

2 版本及版本源流

2.1 宋本

宋本《经效产宝》均已亡佚，只能从一些书目文献找到记载。据日本小岛氏《宝素堂藏书目录·内经经方第九妇人产乳》记载：《经效产宝》三卷，一册。宋椠。白敏中家藏善本。昝殷。

《多纪元坚献医学馆书目录》记载：《经效产宝》三卷。宋板，一册。

日本森立之《经籍访古志·卷八医家类妇人》记载：《经效产宝》三卷。宋椠本。存诚室藏。首二页旧人补抄。唐节度随军昝殷撰集。每半板高六寸一分，幅四寸二分。十二行，行十八字。是书不记刊行年月。检其板式，为南宋本无疑。殷署名次有“相国白敏中家藏善本”一行。《医方类聚》所引题目无“经效”二字，文字颇有异同，而此为劣。然从来未见传本，亦是稀世之珍，固不得不兼存也。

清代江标《宋元本行格表·卷下十二行之属》记载：宋本《经效产宝》。行十八字。三卷。（引自《访古志》）

《留真谱新编·第七医部》记载：《经效产宝》。节度随军昝殷撰集。相国白敏中家藏善本。注，半页十一行。

2.2 日本仿北宋本

清代叶德辉《郋园读书志·卷六子部》记载：《经效产宝》三卷，《续编》一卷。日本仿北宋刻本。每卷大题后次行题“节度随军昝殷撰”，三行题“相国白敏中家藏善本”，《续编》无此两行。小黑口版，每半叶十一行，行十八字。冈西为人注：“按光绪七年凌德序云：婺源张金城近购得日本所刻唐节度随军昝殷撰集《经效产宝》书版，随以印本示余。余读其书，凡上中下三卷，后附《续编》一卷，书中‘薯蓣’作‘薯药’，避唐讳而不避宋讳云云。今按张氏所得，疑则此书版，而光绪七年本所从刻者也欤？”[2]

能够看出《经效产宝》至少有北宋本和南宋本，以及日本仿北宋本，但均未曾得见，为笔者根据《宋以前医籍考》和《历代史志书目著录医籍汇考》内容整理。观清光绪七年归安凌氏刻本，版式与《郋园读书志》记载的日本仿北宋本一致，也许张金城所购即是此日本仿北宋刻本。

2.3 国内现存版本

据《中国中医古籍总目》记载，《经效产宝》有清光绪三年丁丑(1877年)影宋刻本，此版本其他书籍未见记载，经考察中国科学院国家科学图书馆和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信息中心图书馆均无此版本；而两图书馆所藏均为光绪七年归安凌氏刻本。

国内较为常见的是清光绪七年辛巳(1881年)归安凌氏刻本。据归安凌氏序，婺源张金城购得日本所刻唐节度使随军昝殷撰集《经效产宝》书版，此书才得以出版。此版本正文卷下末尾“产后乳汁自出方论第四十一（凡三道）”只有一方一法，且所存的一方无煎服法，另外后面尚缺少一方。续编濮阳李师圣、郭稽中论下记有“二十一证、方十六道”，在九页、十页原版本为空白，所缺内容为第十二论麻仁丸末尾部分，第十三论全部，十四论仅存煎服法。

清光绪十四年戊子(1888年)《经效产宝》再次印行，此次书商为了弥补缺页将光绪七年的书版进行剐改，续编濮阳李师圣、郭稽中论下记的方证数改为“十九证、方十六道”，同时将十五论到二十一论依次改为十三论到十九论。另外正文卷下末尾缺失的煎服法和一方也补全。1955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出版该书，即是以此作为印本。

1936年曹炳章刊印的《中国医学大成》中选有《经效产宝》一书，以清光绪七年归安凌氏刻本为底本，其《续编》中原缺的部分从《产育宝庆集方》抄补，以成完书。但是清光绪七年归安凌氏刻本正文卷下末尾缺失的部分没有补齐。另外归安凌氏刻本中不通顺以及明显错误之处，曹炳章先生也一一进行订正。

2.4 《经效产宝》版本源流

自昝殷献书起，《经效产宝》开始流传，957年周颋作序并刻板，本文称为周颋序刻本，其后出现了有后人增补续编的北宋本和无续编的南宋本。北宋本传入日本后，产生了日本仿北宋刻板，婺源张金城购得此仿北宋本《经效产宝》后，该书在国内再次流传。首先是光绪七年的归安凌氏刻本，由于该书原版有缺，光绪十四年书商对此版本进行剐改重新出版，人民卫生出版社于1955年影印出版的《经效产宝》就是用此剐改本为印本。期间曹炳章先生出版的《中国医学大成》本《经效产宝》是以光绪七年的归安凌氏刻本为底本。另外在朝鲜的《医方类聚》中保存了大量的《经效产宝》的文字，其内容与北宋本和南宋本都有出入，而且内容更全面，因此无法准确判断其来源，也许流入朝鲜的是更早期的传本。日本人曾经对《医方类聚》所引用的《经效产宝》内容进行辑佚，形成《经效产宝》辑佚本。

图1 《经效产宝》版本源流

3 《经效产宝》的内容

《经效产宝》分上中下三卷，续编一卷。上卷论妊娠和产难诸病，中卷和下卷述产后诸证。续篇包括周颋传授济急方论凡四方、濮阳李师圣施郭稽中论二十一证十六方、产后十八论凡九方，以补充《产宝》之不足。妊娠方面强调辨证论治，指出母病动胎，但疗母疾，其胎自安；胎有不坚而损母者，但疗胎疾则母瘥；成为历代医家治疗妊娠病的基本原则。其论以当归、川芎二药检验胎儿死活之法（“死即下，活即安”），是产科第一首既可下死胎又可安活胎的诊断性治疗方。书中提出观察母体颜面唇舌色泽变化以判断胎儿存亡和母体安好的诊断方法；首创“擀心下”（按摩子宫）与口服药结合，以治疗并预防产后出血；重视问诊和预防为主，强调分娩后问出血情况以测预后；重视母乳喂养；提出产后急诊的治疗方药等；对后世临床具有指导意义。

4 《经效产宝》引书考证

《经效产宝》中保留了很多早期文献的内容，其中明确标明出处的引文有《小品》2处，《广济》6处，《集验》5处，《经效》13处，张仲文1处，张文仲1处，《千金》10处，《千金翼》2处，《必效》2处，深师方1处，《救急》2处，崔氏2处，《古今经验》1处，《古今录验》1处，黄君正方1处。

《经效产宝》引用的这些文献大部分已经亡佚，据笔者考证，《小品》当是陈延之的《小品方》，《广济》当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开元广济方》，《集验》疑为北周姚僧垣的《集验方》。张仲文和张文仲疑为《张文仲方》，张仲文可能是张文仲的误写。《千金》和《千金翼》应为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必效》疑为唐代孟诜的《必效方》；深师方应是南北朝僧深的《深师方》；崔氏疑为唐代崔知悌的《崔氏纂要方》。《古今经验》和《古今录验》疑为唐代甄权的《古今录验方》，《古今经验》为《古今录验》的误写。《经效》、《救急》和黄君正方尚无资料可考。

通过与《医心方》中引用《医门方》的内容对比，《经效产宝》还可能引用了《医门方》的内容。马继兴先生在“《医心方》中的古医学文献初探”一文中认为：“此书名疑即《崇文总目》及《通志·艺文略》所记《医门秘录》五卷的略称，为道士梅崇献撰。在《新唐书·艺文志》中称为‘《梅崇献方》五卷’者。”[3]

另外，《经效产宝》正文中有很多方论是以“论曰”开头，这部分论述内容与《诸病源候论》内容相同或相似。由此可见《经效产宝》也引用了大量《诸病源候论》的内容，也是一部医经和经方融合的代表性著作。

5 《经效产宝》佚文

《经效产宝》作为我国现存最早之妇产科专著，在一段时期曾经亡佚过，后婺源张金城购得日本所刻唐节度使随军昝殷撰集《经效产宝》书版，此书才得以再次流传。该书后世医家引用甚多，这些古籍中保留的内容很多是现存《经效产宝》中没有的内容，可以作为《经效产宝》辑佚的重要来源。尤其是朝鲜的《医方类聚》，该书引用了大量的《产宝》原文，而且文献来源可能早于国内常见版本的《经效产宝》，对《经效产宝》的文献研究十分重要。另外宋代唐慎微《证类本草》引用《产宝》24处，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引用《产宝》25处，宋代妇产科专著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对该书也引用颇多，这些书中都保存了大量《经效产宝》的佚文。

[1]李茂如，胡天福，李若钧.历代史志书目著录医籍汇考[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94.

[2]冈西为人.宋以前医籍考[M].郭秀梅整理.北京：学苑出版社,2010:917-918.

[3]丹波康赖.医心方[M].高文柱校注.北京：华夏出版社, 2011:702.

Textual Research on

Song Baiyang, Liu Changhua*

(Institute for the History of Chinese Medicine and Medical Literature,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700, China)

formerly, the earliest existing monograph about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was compiled during AD 852-857. This book includes three volumes of main body and one volume of sequel. The volumes of main body were written by Zanyin, while the volume of sequel was written by Zhou Ting, Li Shisheng, Guo Jizhong and Shixian. The existent versions ofare rare, but this book was cited by many ancient books in later generations. These quotations play a significant role in collecting lost works of. This article made a textual research on the authors of the book, analyzed the relationship among different versions, and discussed references cited in this book.

version; collecting lost works; Zanyin

10.3969/j.issn.2095-5707.2014.06.011

中医药行业科研专项（201307005）

宋白杨，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医医史文献。E-mail: songby790922@126.com

通讯作者：柳长华，教授，研究方向：中医医史文献。E-mail: liuchanghua010@sina.com

（2014-09-02，编辑：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