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夜,女,满族。祖籍辽宁兴城,长于西北,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从事新闻媒体工作,主编过民刊《大西北诗刊》,任甘肃省文学院专业作家。1980年代中期开始诗歌写作,出版有诗集《回味爱情》《冰唇》《娜夜诗选》《娜夜的诗》《起风了》《睡前书》等。曾获人民文学奖、天问诗人奖、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称号、中国当代杰出民族诗人诗歌奖等。2005年《娜夜诗选》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本期我们评读她的新作组诗《倾听之手》。
《生活》是娜夜早期创作的代表作。把生活比作“一颗黑糖球”,品味生活,珍藏成熟,随着岁月的流逝,品味越来越细腻,越来越慢;珍藏得越来越快,因为值得珍藏的生活越来越少。人生成熟的过程就是真诚、童真、天性不断丢失的过程,坚守者必须忍住“忧伤”。这是人生得与失,成熟与存真,有限与无限之间的永恒矛盾。
近年来,诗人从兰州移居重庆,“远离故土和亲人,难免在情感上产生波动,”于是,“她用身体直观地感受着空气由干燥变为湿润,看到树木品种由粗犷变成婉约。用心灵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差异、变化、未知。”[1]《移居重庆》正是从山城大雾弥漫中思考,个体面对历史和未来时的迷茫与困惑,引发了诗人自怜自爱孤独无助的游子之思。
《想兰州》回忆兰州诗友,回想年轻时欢聚在一起,为探索艺术之美而经历的痛苦和忧伤:“庄重的快乐”,充满了理想和浪漫的想象力。我们是突入艺术围城的羊群,在低矮的灯火下写诗创作。“在独自的黑里,在朦胧的雾里,深入骨髓的人生体验构成生命的精神肌理,脉络清晰。她回味着童年的山坡、农耕的厨房、1970年的红领巾、小板凳和朋友散去后静卧在地的空酒瓶……那些往事肯定是糖,但一定是咖啡糖或薄荷糖。”[1]在现实生活的风雨中怀念、回忆,沉潜岁月,泪流满面。
《奇迹》写在日喀则遇见了装束和童年自己一样的瘦小的小女孩,风吹着她胸前的红领巾,1970年代的政治风暴对少年思想的影响,一直影响到今天年老的我。这引发了我对往日的反思、羞愧和辛酸。诗人回想着个人的童年,动乱岁月里无法主宰个体的命运,政治风暴对弱小个体心灵的摧残,构成时代与人的因果关系。
《倾听之手》仿佛是一副画。两个人的和解隐喻着冷战时代的结束。她小腿上的伤疤与他的伤害有关。“柏林墙”是东西两大阵营冷战历史的产物,同一个民族国家被人为隔绝40年,终于在1990年6月被推倒,冷战结束。他耐心地倾听她对隔绝期苦难的乡村生活的追述,多年之后二人和解,他用倾听去安慰她曾经的伤痛。“多年/以后”的反复,强调时间医治了误解和创伤。她的伤痛引发了人生的虚无感与伤感,他倾听她,理解她,同情她,关爱她,“捧起这张脸/埋在自己的胸前”。倾听岁月,终于达成心灵的关爱与谅解。这也是组诗的主题所在。
在对往日岁月的“回味中,有宗教的安宁和宽谅,内心的悲喜降下体温,充满沉潜、冲淡的人性之光,甚至留给尘世的合影和对自己的原谅也饱含深情厚意,悲而不伤,气质迷人。”[1]娜夜曾说:“一个作家的意义就在于他提供了某种语言。语言是表达者的精神气象和精神质量。在公共生活中做一个有精神光芒和道德底线高拔的人,比写一首诗更重要。”[2]在这首新作中,我们又看到娜夜女士内心的精神光芒和节制的诗美力量。
注 释
[1]娜夜·《娜夜的诗》·《诗刊》2014年4月号上半月刊“视点”栏目。
[2]娜夜·《与诗有关》·《诗刊》2014年第7期。
任毅,诗评家,闽南师范大学副教授,武汉大学文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