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豪宏,江南大学人文学院学生
电影《开罗紫玫瑰》海报
好莱坞,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西北郊区,原本是一片广袤的原野。在1910年左右,纽约的电影工作者、制片公司因其晴天多、气候好,纷纷来到此地发展电影事业,美国的电影制作中心逐渐从纽约转移到西部的好莱坞。如今的“好莱坞”,已然成了美国电影的代名词。
好莱坞电影类型多样,风格多变,题材丰富。在好莱坞电影中,有一部分是关于“好莱坞”的电影。这类电影从好莱坞电影工作者的立场出发,讲述了这些“好莱坞”眼中的“好莱坞”。
20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萧条,电影工业遭到重创,好莱坞开始与华尔街合作。来自华尔街头脑精明的商人及会计师们,严格控制电影生产预算和制片成本,使得电影制作能够赢得最大的利润,电影拍摄成了最佳投资组合的标准化生产。[1]在此背景下,好莱坞的电影工业很快复苏,也形成了它独有的制片制度。
在好莱坞电影制作的组织分工中,制片人的地位逐渐超过导演而成为一部影片的核心人物。制片人手握大权,从题材的选择到演员的确认,再到摄制人员的委任,都由他来决定。导演罗伯特·奥特曼在其电影《超级大玩家》中对好莱坞的“制片人中心制”进行了讽刺。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场记板,写着“The Player,第一场,第十次”,明显是将电影的镜头对准好莱坞。影片中,提姆·罗宾斯饰演的自大制片人格里芬,在跟琼约会时说:“问题是我或者说我的制片公司一年只能点12次头,一年下来我们差不多要听五万个故事,所以这很难。我猜,有时候我并不十分友好,会结仇。”导演的话外之音则是,好莱坞的制片人们手握大权,因而他们骄傲自大,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美国鬼才导演伍迪·艾伦的影片《开罗紫玫瑰》中,在汤姆逃跑之后,影院老板面对电影院一片混乱时,首先想到要找的人就是《开罗紫玫瑰》的制片人。因为制片人是电影生产环节中的中心人物,对整个电影负责。
好莱坞的众多电影都是以明星为中心,形成了明星制度。在美国,观众到影院去看电影,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去看明星。于是,好莱坞的编剧们开始专门为明星写剧本,导演也纷纷为电影票房而争夺最当红的明星。在影片《一个明星的诞生》中,明星就成了人们推崇的偶像,只要有他们出现的公众场合,必然少不了粉丝的追捧。电影《开罗紫玫瑰》中,影片的开头女主人公塞西丽亚与另一名女侍员兴奋地谈论着电影中的明星,甚至连明星的情史、婚姻状况都成为了她们讨论与关注的话题。在自己毫无乐趣的生活里,这成了塞西丽亚的唯一乐趣,也是精神支柱。
看似变化多样的好莱坞,事实上却受多种因素的“捆绑”与限制。好莱坞早在1930年就通过《海斯法典》对电影内容作了近乎苛刻的规定,直到五六十年代,才被渴望享有拍摄自由的电影作者们冲破,而取而代之的则是1968年建立的美国电影协会分级制度。在影片《开罗紫玫瑰》中,汤姆受够了两千多次单调不变的演出后,从银幕里逃走了,他兴奋地呼喊着:“我自由了!”而银幕上的花花公子理性地喊道要找唐纳利神父处理这件事情。此外,在汤姆深情地吻了塞西丽亚后,他疑惑地问道,淡出画面到哪里去了。导演伍迪·艾伦在处理这些场景时,都表达了自身对于好莱坞必须严格遵守审查法案的讽刺。
好莱坞电影工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都迎合着市场需求,“市场决定一切”是好莱坞永远不变的宗旨。理查德·麦特白曾说过:“好莱坞的核心商业并没有发生改变:娱乐它的观众,为了最大限度的利润而为最大数量的观众生产最大的快乐。”[2]很多时候,好莱坞的电影制作都会刻意迎合观众的需求,观众最想看到什么,他们就在电影中展现什么。在影片《开罗的紫玫瑰》中,观众无法接受电影中演的内容和自己期待的不一样。汤姆从银幕上逃跑之后,一位妇人气冲冲地冲出电影院对影院老板说:“我要上星期的情节,跟这一星期的一样,否则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在影片《超级大玩家》中,在琼问道前男友的剧本为什么不能用时,格里芬说:“它缺少一些必要元素来让电影在市场上成功推出,像悬疑、笑料、暴力、希望、爱、裸体、性爱,还有快乐的结局,尤其是快乐的结局。”电影观众因其生活背景及时代背景,会产生一些特定的心里需求,而好莱坞在很多时候为了赢得经济效益,必须去迎合这种需求,才能赢得市场。
好莱坞被称为“造梦工厂”,不仅因为它兜售的故事永远都是美好的结局,还因为在好莱坞电影中刻意回避了某些现实生活中的苦难,给现实生活中的人们提供了美好的幻想。很多人戏谑:“如果你哪一天活不下去了,就去影院看一场好莱坞电影吧!”当你身处电影院的时候,电影是周围世界里的唯一一片光亮,它点燃了你心中的希望,让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当你从电影院走出来后,突然如梦初醒,不禁感叹:啊,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啊!而重点在于,这种类似于“白日做梦”的观影体验是否应该被肯定,好莱坞电影的梦幻效应是否应该被提倡。
在电影《苏利文的旅行》中,导演就为好莱坞做了辩护。苏利文是一位好莱坞喜剧导演,他本想放弃喜剧电影转而拍摄严肃电影,但到最后,当他看到囚犯们因为《米老鼠》而开怀大笑时,还是放弃了拍摄严肃电影的初衷,决定仍拍摄喜剧电影。导演伍迪·艾伦在《开罗紫玫瑰》中,同样表达了对好莱坞造梦功能的看法。影片中,汤姆从电影中的虚幻世界走到现实世界,遇到了种种挫折,如在餐厅付钱时发现他在电影里用的钱是假钱,逃出餐厅后急忙上了门口的一辆车,却不明白车子为什么不走,因为“在电影里总开得动”。这些在电影里刻意安排的场景都强有力地讽刺了好莱坞电影的梦幻效应——“造梦”功能下的好莱坞电影在现实生活中是毫无作用的,只会闹出种种笑话。然而在影片的结尾,被抛弃的塞西丽亚还是回到了电影院,虽然上演的已不再是《开罗的紫玫瑰》,但当主人公翩翩起舞时,塞西丽亚的脸上又露出她往日的微笑。此时,她的伤痛似乎只有电影给她的幻想才能得到治愈。
好莱坞对自己的弊端有着清醒的认识,然而却又在不经意间为自己进行种种辩护。这种心态也许源于他们清楚地知道自身的定位——我们只是在为大众讲故事,如此而已。[3]而作为电影观众来说,如果你能从好莱坞电影中获取正能量,而不至于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就没有必要对其过分苛责。
如何理解好莱坞,好莱坞的电影工作者们对这个问题有着更为真实的体会。好莱坞电影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美学流派,而是发展成一种娱乐手段,一种工业化的商业。大部分的“好莱坞”对这种现状都有着清醒的认识,也十分明确身为“好莱坞”的一员所要背负的使命。
[1]黄文达.外国电影史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57-60.
[2]理查德·麦特白.好莱坞电影[M].华夏出版社,2005:13.
[3]刘康.好莱坞的故事[J].大众电影,2011(1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