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开源
我自幼爱读书,书之于我,乃如水之于鱼、饭之于人般不可或缺。书,让我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让我领略了大千世界的风采,让我通晓古今,懂得了为人处世的道理……至今,我房中已有三大书架,每一架上都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书,如受阅之军、受览之兵,每每让我心旷神怡,口中啧啧,欢喜不已。
当然,我不仅仅喜欢看书。我对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珍爱。每买来一本书,总是要小心地放好,生怕折了一个角。在我眼里,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个亟待呵护的婴儿,需要我精心照料。我看书从不折页,也不折角,以至于数月甚至多年后,也如同新买的一般。我甚至也对家人“约法三章”,不得污书、折书、扔书。若是封面有了污迹,我更是连忙用干净的棉布蘸水拭去……有时候家人笑我说我真是个“书洁癖”,我也一笑置之:这绰号,我还挺喜欢呢!
我的藏书着实很多,故常有人向我借书。起初我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理,满面欣喜地将书双手捧出,但书被还回后,望着“面目全非”的书本,我每每痛心不已。这时才深刻体会到那些家有藏书的文人为何吝啬向外借书的原因了。
曾记得一友,向我借书,那书乃是我最为珍爱一本。若非此友与我深交,决不肯借。
自从借去后,我常常心神不安,时时在梦中见那宝书嚎啕大哭来到我面前,向我诉说被虐之事,常被惊醒,口中呢喃,心中甚悔,以至于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千熬万熬,友人终于登门还书。我便如饿虎般扑将上去,抢过宝书抱在怀中,心渐安,细细抚摸,唯恐有一点差池。
特别有一回,比我低一届的朋友借我课本预习。如此刻苦的好友,我怎能不借?只是再三推迟,在房中对着整洁的课本“暗自垂泪”。终于出手,还再三叮嘱:“一定保护好,绝对不能弄脏,记住,不能在上面乱涂乱画……”友人欣然答应,飘然而去。
临近开学寻友问书,友人恍然想起,归家拿书,我心中便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多时,友人歉然而归,说那课本不知身在何处,实在抱歉,回家后再仔细寻找。恍如晴天霹雳劈在天灵盖上,我顿时泫然欲泣,摇摇欲坠,气息微弱:没想到那日,竟是见你的最后一面!我的课本……这件事,竟成了我心中一个“残酷”的伤疤。
我嗜书如命,因此也常常烦恼。每当我出门远游,家中便有太多好书割舍不下,父母又规定所带书本的数目,左看右翻,不知该带哪本出行。若是有续本之列,则更加难办,只好拼命翻阅前几本,希望赶快浏览,知晓大致意思,好带上续本。下榻宾馆后,若是出门游览,也同样会纠结万分,万一老母购物,岂不是荒废了青春大好的年华?故思忖再三,只好全都带上。所以每当我出门旅游,除了在火车里和宾馆中,都是要提着一大摞书才能四处跑的。
我与书息息相关,“血脉交融”,每一本书的破损或丢失,都会让我伤痛不已,趴在床上回忆自己过去与它在一起时温馨的场景,心中落寞。我怅望灰天,在泪光里,幻出书的面影。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它像脐带一样,把我和书籍连在一起。我若是将书抛弃,便会永远心神不安。
我和书的那些事,也就大抵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