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老村

青山如黛，碧草如丝，漫步于军山湖畔，看滚滚江水向东涌流，江水在时间的磨砺中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纯真，向它该去的地方流去，不舍昼夜。天空夹杂着蒙蒙细雨，闲步于老村河道，凉风习习，芳草萋萋，河道两旁的柳絮随风雨飘落，落在我缠绵悱恻的思绪中。

河道的那边便是我朝思暮想的老村。

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芳香，小时候的我甚至觉得爷爷拍在墙壁上的牛粪也清香盈鼻，竟也走近细细品嗅一番。怀念那段夏夜爷爷奶奶在庭院中铺张凉席，手执蒲扇为我驱蚊、造凉，而我则依偎在爷爷奶奶身旁聆听大地蛩音，细数着天空繁星的日子。那是如今的我日夜心驰神往却难以望其项背的梦，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地在指缝间窸窣流逝，而我们却无法抗辩。

老村的周围环绕着巍峨的山岳，只是中间豁出了一个大口，养育一方百姓的军山湖水就从这儿奔流不息。山谷宽广平坦的耕地上铺着一层肥沃的泥土，只要冬天一次充沛的雨水，就能使草木花卉生长起来。在多雨的年头，春天的花朵是难以置信的美。整个山谷平地，包括山麓在内，铺满了野百合和菊花，于是乎，一到春天，山谷便成为村里熊孩子们最好的去处。

村前村后，绿树成荫，树荫下是一坑又一坑澄澈透明的碧水，夕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燕子在空中快活的盘旋，一会儿俯身掠过水面，一会儿纵身升空，飞来飞去忙个不停，总不愿离开这里。时节好的日子，人们从田间地头、湖心渔船上劳作归来，这个时候，孩子们也放学回家，我们一手端着碗筷，一手端着珍馐，聚集在树荫下，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边吃边聊。

村内有空明典雅的亭台楼阁，温婉的小桥流水贯穿村中要道，使得老村皎若微缩版的苏杭。踱步在老村河道，放眼望去，稗草已如儿时的我一般高了，藤蔓蜿蜒丛生，绞痛了我的心。风也萧萧，雨也萧萧，无尽的泪水迷离了我的双眼。

思绪翩跹着回到与爷爷渔猎的光阴。

曾经，年少轻狂的我嚷着要同爷爷去军山湖打渔，那时我还小，但家人拗不过便同意了我的要求。渔船停靠在河道旁，上船后，爷爷叮咛我乖乖坐在船上，不要乱摇乱晃更不要跳下船。我可劲地点着头，生怕爷爷改变主意不许我去。

船行至湖心，和煦的暖阳从远处的山峦射来，碧波荡漾，渔船周围不时还会有鱼儿跳跃。我高兴坏了，伸手去捉，爷爷见罢便喝了一声：“别动！”嗔怒的目光我不敢直视，只好悻悻地把手缩回去。粼波泛舟，不知不觉天际已氤氲了一抹血红的残阳。

“爷爷，我给你唱首歌吧！”我说。

“好啊。”爷爷爽朗地回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划开波浪……”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四周，爷爷惬意地笑着，渔船满载着鱼虾缓缓地驶向河道……

而如今，时隔十二载，爷爷已经不在，人们也整体迁居数公里外的新村。忙于外出工作、学习的人们早已没有了睹物思人、怀念旧物的兴趣。老村物是人非，村前村后的绿树被用作村人的新房梁。小桥楼阁也破败为一片又一片颓圮，唯有流水还在寂寞的汩汩流动着。

寂寞老村，萧瑟的老村，谁能明白你的哀思呢？作者： 三兜，来源： 短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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