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心机女

2014-09-19 20:32渭川
飞言情B 2014年9期

渭川

内容简介:为了能接近他,她整容做了他的协议妻子,当他得知自己整容的真相后对她只有无尽的厌恶,但她从未想过离开他依然死皮赖脸的留下,哪怕他派人把她送到偏远的山区,她依然可以为了他回到原地,直到他为了自己的心爱的女人把她送进监狱……

祁宣知道有颜墨白这个人时,是先看到的照片。照片里的颜墨白,身形纤细,五官秀美,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似乎很不喜欢拍照的样子。

只一眼,祁宣就清楚地知道她就是他这三个月来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祁宣当即就让助理赶紧安排颜墨白来见他。果然,颜墨白不负他的希望,本人几乎跟照片没什么两样,简直就像是照着他的意愿出现的,而且最叫祁宣满意的是她的眼神。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

祁宣坐在办公桌后,他久居上位,尽管年轻但气势在无形中就很迫人,尤其是在他刻意的情况下。

颜墨白看着他,眼神并不躲闪,她摇着头说:“你的助理只告诉我,只要我被你看中了,你就会给我很多的钱。”

很好,祁宣心里对她已经很满意了,她的话跟她的眼神一样,透着野心和贪恋,这种人是他最看不起却也最喜欢的,因为有欲望的人才最容易控制。

“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金钱,你只要嫁给我,扮演我的妻子,我们钱货两讫。”

祁宣本来有一个已经准备结婚的女朋友宋颖,却在婚前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一直反对他们的父亲便铆足了劲儿给他介绍女朋友。为了断了父亲的念头,祁宣找来一个和宋颖样貌相似的人暂时替代宋颖的角色。

颜墨白果然又问了一个让他满意的问题:“钱多吗?”她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遮掩不了的兴奋和激动。

“多,只要你听话,绝对让你花不完。”

终于,颜墨白露出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果然就只是皮相相似罢了,颜墨白骨子里跟他的宋颖完全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祁宣知道宋颖并无其他姐妹,他几乎就要以为颜墨白跟宋颖是双胞胎了,因为颜墨白和宋颖的相似度太高了。

就是祁宣,在不经意间也会认错……

“我的婚纱装,你还满意吧?”

见他盯着她瞧,颜墨白提着裙摆和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祁宣对视着,她的声线偏低,比不上宋颖的亲和,就连她这人,似乎也是冷冰冰的。

“可以。”

只要她少开口,绝对能蒙混过关。

颜墨白点头,跟完成了任务似的,伸手摊开掌心:“好了,给钱。”

这个死要钱的,似乎知道自己对他的重要性,她“讨起赏”来也丝毫不手软。尽管如此,祁宣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撕了张支票给她。

“谢谢老板,您真大方。”颜墨白的表情也未必真诚,连赞赏都显得生硬。

得了便宜还卖乖。祁宣下意识皱眉,只觉这人又叫他讨厌了几分。

祁宣和颜墨白举办婚礼的前一天,祁父单独找上了颜墨白,软硬兼施,铆足了劲儿想让“宋颖”离开他的儿子。

他说什么颜墨白就听什么,但她的回答始终就只有一个“哦”字,仿佛祁父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不是针对她,又仿佛真的是面硬心冷,眼里只在乎钱,不曾有其他。这把祁父气得面色铁青,无话可说。

祁宣和助理碰巧在拐角处听见,就连精明的助理也说祁宣找的这人实在是个人物。祁宣心里却有说不清的感觉,仔细一琢磨却发现那应该是种危机感,是的,颜墨白叫他觉得危险了。

祁宣能够纵横商海,他的直觉无疑帮了他不少忙,但这回他却不明白这种危机感到底是从何而来,颜墨白的表现一直都是无害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之后颜墨白就以“宋颖”的身份和祁宣顺利地举行了婚礼,祁宣几乎把当日那种危机感给忘了,他要忙着公司的事,还要在不被祁父注意的情况下,去私人疗养院看望昏迷中的宋颖。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和颜墨白住在一起前没什么差别,颜墨白不吵不闹,放在家里就跟放了一个花瓶一样,尽管这个花瓶跟吞钱的无底洞似的。

只是住在同个屋檐下个把月后,祁宣就察觉到不妥的地方,他是个浅眠的人,只要稍微有点声响,就会干扰到他的睡眠,但有好几回,他都一觉到天明,也不曾有半点的意识,他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祁宣不禁觉得奇怪,但他也没直接怀疑到颜墨白身上。直到某一天,助理把一份跟颜墨白有关的调查资料交到他的手里。

深夜。

颜墨白用钥匙打开祁宣的房门,悄声走了进去,在他的床边坐下。

祁宣睡着的时候,喜欢抿着唇,看起来少了些冷漠,多了几分孩子气。尽管知道他现在睡死了,但颜墨白还是有些小心地用指尖滑过他的眉眼,也只有这一刻,她才会觉得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再只是远远仰望他了,她能够接近他,触碰他,甚至……亲吻他。

颜墨白俯身缓缓靠近祁宣,然而,就在嘴唇要贴上祁宣的额头时,她的手臂被一股蛮力拽住,一瞬间,颜墨白的后背尽是冷汗,她的视线缓缓下移,便撞见了祁宣充满怒火的眼睛。

“你很意外吧?我没有睡着,因为今晚我没喝茶几上你准备的开水。”祁宣有心试探,所以一概不碰颜墨白准备的东西。他料想是颜墨白在他要喝的水里下了安眠药,颜墨白此刻没说话,她默认了。

祁宣一用力就把人推开了,在颜墨白诧异的视线中,他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丢到了她身上:“说,你把自己整成了宋颖的模样又谎报了资料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颖出车祸后不久颜墨白就去整容了,而且刚好在他最需要人的时候,她也找上门了,根本没有一点巧合的依据可言。

颜墨白快速翻看完后,面上完全没有半点血色可言,她本来就是一家侦探事务所的核心员工,祁宣的助理找上门,拿出宋颖的照片要他们把相似的人找出来时,她就知道是她的机会了。可即使祁宣已经见过资料里没整容前的她的照片,也完全没想起她,没想起她这个曾经被他照顾过的小师妹啊。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才要接近你。你相信吗?”为了不让他起疑,她甚至表现出自己只看重他的钱的假相来。

祁宣不信,甚至是不屑的,因为他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颜墨白,你让我觉得恶心。”不管是她把自己整成了宋颖的模样,还是她的刻意接近,又或者是她迷昏了他与他肌肤相近,都让祁宣异常反感和厌恶。

祁宣这一巴掌收敛了力道,只是为了表达他的不满和警告。

颜墨白穿着睡衣,披散着长发,表情却不曾有过退却:“祁宣,我只是喜欢你。”

“啪!”祁宣又是轻轻一巴掌。

颜墨白不甘心,又说,祁宣便打,可她像不知痛似的,只一意孤行地迎向祁宣,不肯在“喜欢”这件事上服软示弱。

“你讨厌我也好,恶心我也罢,你都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她半张脸已经红了,在白皙的肤色上显得异常醒目,可她眼里的亮光不曾黯淡半分。

祁宣收回了手,说:“你这个疯子。”

颜墨白却缓缓地笑开了:“是啊。”所以她愿意在自己的脸上动刀,把自己变成别人的影子,只为了接近自己学生时代遥不可及的梦。

她只笑了一下,转眼又是冷清的模样:“祁宣,你摆脱不了我了。”

只要宋颖一天不清醒过来,祁宣就没法摆脱颜墨白,但在他的刻意下,颜墨白能见到他的机会基本不多,直到他因胃出血住院。

作为祁宣的“妻子”,颜墨白自然得照顾他。

医院很快就安排了手术,手术前,颜墨白紧紧扣着他的手不放,本来话不多的人这时候啰啰嗦嗦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没事的。”

如果不是碍着他的父亲在,祁宣几乎都要翻白眼了。

灯亮灯灭,祁宣的手术十分顺利。

祁宣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才一睁眼,旁边的她就喊了护士,然后立刻上前询问:“疼不疼?”

废话,麻药过后伤口当然痛了,但祁宣此时觉得累,连敷衍她都不愿意。

“真的很疼吗?”颜墨白靠祁宣靠得很近,近到祁宣稍稍抬眼就能看进她的眼睛里,那种包含小心翼翼地心疼的眼神被温和的灯光覆盖,柔软得一塌糊涂。

颜墨白在祁宣眼里就是冷漠,满腹心机的一个人,也许因为这点,祁宣也从未将她和宋颖认错,他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一面。

他不搭理她,颜墨白也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说:“等医生看过后,你再睡一下,睡着了就不疼了。”

她的口气和哄小孩子似的,平时死板的声调在夜色里显得异常的暖人。

她又说了什么,但祁宣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依稀能察觉有人每隔一会儿就会把掌心搭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是怕他发烧。

颜墨白,你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接受你任何示好,除了钱,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祁宣在睡沉的前一秒,脑袋里只停留了这个想法。

祁宣不久后就康复出院,能够回家休养。

颜墨白对他的照顾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只是祁宣依旧不领情。

“啪!”他随手把送到手头边的粥挥开,“你烦不烦,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态度明明都这么抗拒了,颜墨白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已经是无数次,祁宣后悔招惹上了她。

颜墨白拿来了工具清理着地板上的碎片和粥,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我说过,我只是喜欢你,我愿意对你好。”他的态度恶劣,她也不气不恼,神情磊落坦荡得让人看了越发生气。

颜墨白最近瘦了一些,精神也显得憔悴了一点,比他还像大病初愈,祁宣盯着她的侧面,突然说:“你这脸后期少不得要保养吧?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垮了塌了,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而你又得到了什么,偷了别人的脸,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只会恶心到别人。”

祁宣的话语刻薄尖酸得不留半点情面。

颜墨白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怀疑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然而她只是眼波轻轻地抖了一下,低头沉默,收了东西就走开了。

她那副明明在意却强作镇定的姿态,只让祁宣觉得心情大好。

就算整容被他知道了,就算他认定她的心眼太坏,就算他对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颜墨白都不觉得那么可怕,她唯独最怕的是宋颖醒过来。

她从不敢去想这一天到来的情景,更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那天祁宣出门回来后,已是傍晚,一改之前整个人的低气压,大步走进来时,是说不出的张扬和意气风发。

“宋颖已经醒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要多少钱找我的助理,从今以后你别在我们面前出现,别脏了宋颖的眼睛。”

他对她鲜有笑容,可这一回他却带着愉悦的表情说出了这番话。

颜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在想,难道就只有宋颖的心才叫心,她的心就只是脚下的泥土吗?

要不然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践踏。

可是她不是泥人,不会任由他拿捏。

“我不要钱,也不会走。”

祁宣一直以为她是有计划地步步接近他的,然而她完全是走一步算一步,说她卑劣也好,不屑她也罢,她只是在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别人的看法又与她何干。

颜墨白的话很平静,却仿佛在宣誓,祁宣的笑容收敛,重新布上了乌云:“颜墨白,往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祁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颜墨白就知道如果她再执意在他身边待下去,他迟早会做出应对措施,他不再需要她,不再被她牵制,所以不会手软。

尽管知道祁宣会逼她离开,然而当颜墨白在不久后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后,她才知道,祁宣竟然真的可以心狠至此……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祁宣被打乱的一切都重回了之前的轨道。

出院后的宋颖接着消失的颜墨白的生活,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妻子,宋颖也很羞涩单纯地问过,他们不是还没举办婚礼吗?祁宣面不改色,笑容宠溺地说她是因为出车祸,记忆出了差错。宋颖只是愣了一下,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副对他全然信任的模样。

而颜墨白出现的痕迹,早就被祁宣抹杀干净。就算偶尔看到宋颖的脸时,会想起那个用着漠不关心的冷淡神情说着喜欢他的女人,也会被祁宣迅速扼杀。

这一天晚上,祁宣正陪着宋颖在外头吃饭,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接通后的几秒钟内,对方都没有说话,直到祁宣不耐烦要挂了的时候,却听到了颜墨白的声音:“祁宣,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什么?只听到她声线偏冷,和着呼啸的风声。

祁宣皱眉,那样的地方颜墨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呢?

“我想见你,”颜墨白说完,似乎猜想到他会拒绝,又说了,“我在你公司的天台上等你,你不来我便跳下去,当然我会留下遗书说是你和宋颖害的我。”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笃定祁宣会赴约似的。

“祁宣,怎么了?”

看他面色不善,宋颖有些担心地问着。

“没事,公司出了点事我要回去,你吃完饭就打电话叫司机送你回家。”温声安排好一切后,祁宣这才离开。

宋颖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一直挂着的笑容收回,她状似平常地低头继续吃饭,但盘子里的牛排却是被狠狠地切开……

现在已经入了深秋,夜凉如水,风也如水,带着一股股的凉意肆意地在天台上扫荡着。

祁宣上去后,眼前的场景让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颜墨白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此刻她竟然胆大包天到背朝外高高站在不过五十厘米宽的栏杆,她的身后是大片漆黑的夜色,长裙被风吹得飞扬,只要她的重心稍稍往后倾,那她还有命不成?偏她神色如常,眼睛黑沉沉得像天色一样。

祁宣的心情一下子就不耐烦到了极点:“颜墨白,你有什么事可以下来说吗?非得那样子是要让谁看。”

颜墨白说:“祁宣,你以为把我送到偏远山区,我就回不来了吗?天涯海角,只要我愿意,我怎么都会回到你身边。”

她不说知道自己被送到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时,心情如窗外的世界,是一眼望不过去的荒凉;也不说一个人摸索着路走出来,过程有多艰难,内心有多无助。明知道祁宣是想等到她的念头断了,他的教训也给了,才会让她出来。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更不想妥协。

没想到她还是不死心,祁宣更加没好气了:“你回来干什么?鸠占鹊巢,代替宋颖?不好意思,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颜墨白,她先是有些茫然,而后才摇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你大概忘记了,你在大学的时候,曾经也在这么高的地方,救过一个想轻生的小学妹,那么多人都看着她在栏杆上站着,可无人去劝阻,因为她性格孤僻,没有朋友,而且乡下来的女孩总是叫人看不起的。可是只有你,你劝她逗她,你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

“祁宣,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学妹。”

颜墨白表情似是怀念,祁宣呢?他静静地听完后,说:“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让你死了算了。”

颜墨白倒抽了一口气,整个胸腔都是凉意。隔着一段距离,她看着他的脸,依旧是让人过目不忘地好看,可是他的表情太冰冷,连影子都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你那时候都能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为什么现在都不肯给我一丝慰藉,连最珍贵的前情往事都要一并否决?

祁宣只看到颜墨白撩起耳边头发,轻笑了一声说:“如你所愿。”

话一落,她便转身往下跳,姿态万分决绝、果断,仿佛赴的不是黄泉死路,而是幸福道路。

祁宣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了耳膜。他近乎踉跄地跑了过去,脑中一片空白,却在下一刻听到一连串的笑声响起,颜墨白仰着头,瞧着他,好不愉悦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原来离栏杆下半米处就是大片的平台,颜墨白就站在平台上看祁宣一脸着急地赶了过来。

“祁宣,你还像那次一样,抱我上去吧。”

颜墨白止了笑声,她朝他伸出了双手,仿佛头顶上的星辰都掉进了她的眼里,笑意盈盈,期盼也满满。

祁宣受到蛊惑似的,像抱孩子一样一个用力地把她抱了上来,颜墨白很满足的一声叹息,窝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是难得地亲昵撒娇的举动,祁宣没回过神来,便听到她说要到他的办公室里喝杯水,他也下意识答应了。等反应过来后,祁宣异常纳闷,但怕颜墨白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也只能先把她带到办公室再说。

哪成想又中了她的圈套。

颜墨白先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后,他也跟着接了一杯,结果半杯水喝下去后,他的意识渐失,只模糊地看见颜墨白站在他的前边,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睛说:“我不会做什么的,你好好睡一觉吧。”

该死的颜墨白!

祁宣醒来是因为不停在震动的手机,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休息室的床上,颜墨白并不在这里,而他除了上半身赤裸,其他都没什么异常,颜墨白迷晕他到底做了什么?

手机只安静了几秒又再度疯狂地响起,是宋颖。

祁宣接通了电话,却听见宋颖慌乱的声音:“祁宣,你快来啊!”言语之间已经快哭出来了……

大清早的,祁宣公司并没有多少人,保安以为她是祁宣的“妻子”,所以让颜墨白的出入很是顺利。

而颜墨白昨晚也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拍了祁宣的“床照”后用自己的手机给宋颖发了过去而已,如果宋颖真的被她一张照片给挑拨了,那只能怪她自己。

天色尚早,颜墨白在附近买了份早餐要回祁宣的办公室时,就被楼下的保安告知,祁董不久前就匆匆离开了。

他怕是发怒了吧?也是,她做出这些事,他没把她生吞活剥了也算是饶了她了。颜墨白苦笑,拎着买的早餐回了自己以前的家。

但她没想到,她昨晚上所做出的事会叫她掉入深渊……

“那辆车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撞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这张脸是照着宋颖整的?单凭监控怎么就能证明是我,而不是她。”

颜墨白面上实在是镇定得过分,尽管她内心十分忐忑。

但对面审讯的警察却反问:“宋颖小姐的车昨晚在吃饭的时候就丢了,她几个月前出过车祸,心理有后遗症并不敢开车,而且事发的时间,她和她的丈夫祁宣先生在办公室里,公司的保安和监控都可以作证。”

颜墨白突然就明白了,肇事逃逸的是宋颖,而她只是背了黑锅,祁宣多恨她又多爱宋颖,自然是站在宋颖那边的,明明昨晚和他在一起的是她,他却声称是宋颖,给了她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她昔日以为用宋颖的脸就可以靠近他,于是将自我丢弃,却不知道世事难料,这张脸却叫人利用了,成为杀害自己的武器。

颜墨白的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我想见祁宣。”

祁宣那天清晨接到的确实是宋颖的求救电话。他急急赶回了家,才从宋颖的语无伦次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你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立刻就走,好久都没有回家,我心里闷得慌,一时冲动就想开车散散心,我本来就不大敢开车了,途中还收到一条匿名彩信。我知道我该相信你,可我受不了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赤裸着在床上被人拍了照片,我想打电话跟你求证,可是是个女人接的,我分了神就撞到人了。”

宋颖的眼睛都哭红了,双手还紧紧拽着沙发皮。

祁宣沉默了,刚才他打电话去各个大医院打听过了,昨晚半夜在那个路段确实有个男人被紧急送进了医院抢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并不是件小事。

宋颖以为祁宣没有救她的办法才表情这么严肃,于是抹抹眼泪说,自己要去自首。

她才从医院出来,没过过多少安稳日子,祁宣怎么可能让她再到警局里去受苦?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来,祁宣有了主意,当下安抚着宋颖。

祁宣的主意就是李代桃僵,还是用颜墨白去代替宋颖,只不过这回不是代替她结婚,而是代替她入警局。

都是颜墨白自己活该,如果不是她非得整成宋颖的模样,他想让她背黑锅都难;如果不是她发了那样的照片给宋颖,宋颖也不会出事。没错,她那样有心机的人不值得他心软。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而且也是他出的主意,但看到桌子对面面色苍白的颜墨白,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祁宣,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的声音很冷,冷得连声线都在颤抖着。她和他对视的眼睛里有些茫然,好像自己问出的是多么不可置信的问题。

祁宣终究移开了视线,说:“和你无关。”

后来,颜墨白只说了一句话:“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不会。”

她的表情很冷漠,声音也平静,可祁宣却在她的话里听出了恨意。

颜墨白请了律师给自己打官司。年轻律师也说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对她太不利了,只有寄希望于那个被撞的男人醒来了。

在官司打到火热的时候,那个男人醒来了,然而,却带给了颜墨白颠覆性的毁灭。

浑身上下绑着绷带,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年轻男人在看了颜墨白和宋颖后,将手指指向了颜墨白。他说,车祸发生后,车主下来看过,还问过他的情况,声音和颜墨白一模一样。

祁宣心里松了口气,颜墨白满脸惊恐地跌坐到位子上,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那双黑亮的眼睛骤然像被熄灭了的灯,黯淡得几近空洞,似乎连冤都喊不出,她心里明白这人是被祁宣收买了,祁宣当真是毫不留情。可她的目光还下意识地追随着他,多希望事到如今,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丁点儿的愧疚。

祁宣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张合了两下,她喊的是他的名字,然而他依旧面无表情,把冷面冷心发挥到了极致,极致到令人寒心的地步。

颜墨白终究垂下了眼睛,她想她这么多年,怀着满腔的喜爱,只爱着祁宣一人,费劲心机,机关算尽,怎么如今仍旧落得这么个下场。

别人爱人那么容易,偏她爱人却改了容颜,下了监狱,捧回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然而依旧无人安慰无人爱。所有的不解和愤恨,不甘和无奈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委屈。

颜墨白撇过脑袋,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她用手臂擦了擦眼睛,露出的柔和侧面却倔强得令人心惊。

她以为没人注意,可祁宣却看见了,仿佛是一根针,让他的瞳孔皱缩了一下。

颜墨白竟然在哭。

被他发现整容的事,被他恶言恶语地嘲讽,被他丢到山区费尽气力才回来,她都不曾哭过,甚至是示弱。可这回要如何的难过和悲伤,要怎样的绝望和无助,才会叫颜墨白这么要强的人都哭了。可她这人,连哭都是这么隐忍,就连擦个眼泪都这么无声无息。

明明她都没有哭出声,祁宣却觉得像是被她感染了,眼眶也不由地有些发热了。他转身便走,不再理会身后的颜墨白带给他的异样情绪,他更不愿意承认他的后悔和愧疚在看到颜墨白哭时,竟然汹涌而来。

祁宣渐行渐远,然而他却没有如愿摆脱颜墨白带给他的影响,他更不会想到在之后颜墨白被关押的五年里,她无声哭泣的场景会成为他摘除不了的肉中刺,总是在猝不及防间轻轻地蜇他一下,不痛却无法无视,就如同颜墨白在他心里的存在一样。

祁宣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比想象中还要在意颜墨白,可惜一切都已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