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一战”时，我们在寻找什么

张静瑶

著者：克里斯托弗·克拉克

译者：董莹 肖潇

出版者：中信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年9月第1版

定价：69.00元

1914年6月28日，当斐迪南大公夫妇在萨拉热窝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拐过街角时，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塞尔维亚青年普林西普的瞄准镜里，枪响，未来持续4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序幕就此开启。今年是“一战”爆发100周年，百年前的枪声依旧在历史的天空回响，关于“一战”的讨论从来不曾停歇。就像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所言，自1914年8月至今，人们从未停止讨论‘一战的起因。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所用掉的墨水、制造的纸张、牺牲的树木以及为此忙碌的打字机，比回答历史上任何其他问题所用的都多。

那么，在谈论“一战”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又在寻找什么？

克里斯托弗·克拉克将自己对“一战”爆发起因的研究集结成书，起名为《梦游者》。他认为，1914年的这些主角们就是一群梦游者，他们悬着一颗心，但又视而不见。他将视角放在所有战争参与者的身上，鞭辟入里地分析他们的性格、在国内的政治影响等。

当人们习惯性地认为协约国与同盟国两大阵营对立局面的出现即预示着战争不可避免时，当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为了争夺世界霸权，威廉二世成为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对战争蓄谋已久时，对“一战”的讨论便失去了它本该具有的意义。历史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现实，后人为了证明对错，仅仅将罪责归结到某一个体身上，未免显得太小看了历史的复杂性。追究谁是谁非并不是讨论的终点。正像克拉克在结语中说，如果只是为了责备而责备，并不能最终达到责备错误一方的目的。

关于“一战”的资料卷帙浩繁，要在冗杂的资料中去粗取精并不是件易事。更难得的是，克拉克并没有将目光局限在1914年这个时间节点附近，而是整理出一条漫长的时间线，研究了1914年之前几十年的历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百多年前的欧洲大陆上，每一位重量级的决策者都在亦步亦趋地推动世界朝战争的临界点逼近。

克拉克在书中推翻了学界原有的一些看法，比如，他认为虽然协约国与同盟国两大阵营的对立局面已经确定，但是当时的欧洲总体是在稳定和平的趋势中前进的，并不存在“对立即招致战争”这一说法。

从《梦游者》的字里行间能明确感受到克拉克期望传达的意图。“一战”的复杂性对于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人们应该看到战争背后更多的东西。在克拉克的讲述里，人们能看到的是“一战”前的塞尔维亚政府在与民间组织争夺话语权的过程中节节败退；英法德俄等大国在国际关系的斡旋中相互猜忌，敏感多疑，缺乏合理的外交沟通体系；各权力系统的混乱让许多人都有影响政策制定的可能性，使政策丧失了权威性；西面八方对萨拉热窝事件的过度解读与利用，让斐迪南大公之死经历了从舆论顶点迅速跌落的全过程，从导火线到成为战争事态发展中被遗忘的存在，不过短短数周……

《梦游者》的结尾呈现了战争来临时这样的一角速写：一名英国游客回忆在阿尔泰（塞米巴拉金斯克）哥萨克地区住宿时，旗手扛着“蓝色的旗帜”，伴着军号，带来了军事动员的消息。但谁是敌人？没人知道。流言四起，起初人们觉得这场战争一定是针对中国的，后来又有流言称：“是与英国打仗。”直到4天后，一些进一步真实的消息才传到这里，然而没人相信。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人对这样一场永远让人不明起因的战争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可笑？惋惜？还是一种荒凉的沉默……

“一战”爆发100周年之际，有幸能有克拉克这样一位严谨的学者将《梦游者》呈现在读者眼前。今天的国际社会中，人们拥有比百年前成熟的国家体系，但是泛舆论化、极端民族主义、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全球范围内的政治经济压力等依然存在。以史为鉴，克拉克的《梦游者》为读者重新审视“一战”爆发起因与过程提供了最佳的视角与注解。每一位读者都能在《梦游者》中领悟战争背后所有人真正应该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