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苦难中升腾起的生命力量

摘 要：《第九个寡妇》将王葡萄的个体生命和历史意识形态进行有机结合，在尖锐复杂的矛盾冲突中凸显王葡萄性格中的包容、宽厚、仁爱等人性优点。并以王葡萄的坎坷波折的人生经历，展现了女性在面对苦难时所具有的坚韧的生命力，以及由此折射出来的超凡的人格魅力。

关键词：王葡萄；历史苦难；魅力

严歌苓的小说喜欢“把个人生命放置于历史意识形态的格局中，在尖锐复杂的内在叙事张力上让深在的人性逼仄而出。”[1]在《第九个寡妇》中，中国半个多世纪的政治运动作为一个潜在文本贯穿其中，在大一统的政治意识形态试图把个体的人鲜活的人塑造成千其一面的时代背景里，小说中的人物大都随着历次政治运动而改变，主动迎合主流政治的要求。例如小说中的蔡琥珀和史春喜等人，他们都是政治的狂热爱好者，虚与委蛇，精明圆滑，在政治的风口浪尖下被权势异化，人性泯灭殆尽。他们都是历史运动的产物，环境催生的毫无人性魅力的生命体。这样的人物失去了作为个体的人应该有的主动性和独立性，只是主流意识形态影响下的盲目的顺从者与推动者。而看似木讷蛮横的王葡萄，一个偏僻乡村里的普通乡下女人，却有着与时代潮流政治大相径庭的个人性格特征。时代、历史、阶级、道德在她的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在时代的变迁里用人性中的真善在活，以自己的行为抗拒着主流意识形态的催生同化。所以，这样一个血肉丰满灵气逼人的人物形象，在艺术的世界里必将散发着永恒的魅力。

一、风流恣意

正如小说的名字一样，王葡萄确实是一个寡妇，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寡妇。而寡妇难活是当时人们甚至是世俗普遍认定的思想。在一个宗法道德思想深入骨髓的国家，寡妇的命运是悲惨的。一方面，她们要忍受传统思想强加在身体上的枷锁，言行举止一举一动皆不能有半点的逾越；另一个方面，她们还得试图与自身本能的欲望做持久的抗争。正如孙怀清所说：“寡是不好守的，是非也会要了她葡萄的命”[2]，但是王葡萄不仅活了，而且活得鲜活恣意，活得自我而丰满。可见，这个富有原始野性的王葡萄，以自己对待情欲的大胆的放纵完成对民间落后的传统文化的反叛。

如果用传统的伦理道德来衡量的话，王葡萄可以说是一个水性杨花、放荡不堪的女人，是遭人不齿的女性形象。她不断地和身边的自己认为可以相爱的男人发生关系，只是为了达到自己身体情欲的满足。“传统的民间道德在王葡萄身上是失效的。我们很难用简单的是非、伦理道德去评判这一人物形象。作品的叙事基调试图将葡萄放置于民间价值判定体系之外，来凸现一个富有原始生命活力的自然之子，同时对别人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怜悯。”[3] 王葡萄是富于野性的，她的生命姿态在情欲上面以高人一等的超凡意识让自己的性格得到最完满的体现。

二、是非分明

王葡萄是个看起来愚笨木讷的女人，对待身边的人与事的态度以自我的爱恨为依据。文中曾多次提到普通的眼睛，懵懂，涉世未深，直愣愣。如果说，葡萄的形象代言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么我们就能想象到，她的性格也正如她那双眼——爱恨分明。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在她的爱恨观里，身边的人与事，不是以历次政治运动中的“阶级身份”来划分，而是以最本真最质朴的角度看待。她认为对的就是对的，她认为错的就是错的。这样一种看似简单的爱恨观里，她以自己的眼光来审视历史变迁中的人，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对待他们。她抛离了意识形态规定的“好与坏”的认同标准，而是以她自己作为个体的独特的人看到和感受到的现实作为依据，所以她看待旁人没有阶级意识的偏狭，更多的是带着“良知”、“良心”等民间优秀品质。所以说，王葡萄形象之所以塑造得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以一种无意识的民间品质来反叛意识形态中的错误，这样一种叙述策略增加了这个典型人物的艺术魅力，也证明了民间优良的传统道德在任何时代、任何政治运动中它总以一种隐性的方式存在，并且极具力量。

三、固守执着

严歌苓的小说中，那些刻画生动的女性形象，她们骨子里大都充斥着一种单纯和执著。这使她们面对苦难时从容不迫，坦然应对。《扶桑》中的扶桑在接待嫖客的过程里，总是以一种东方式的笑容面对，不言不语；《小姨多鹤》中的多鹤在残酷的政治运动中总以沉默来承受苦难的冲击……。在《第九个寡妇》中，王葡萄的单纯和执著以一种看似愚笨和痴傻的性格特点表现出来，显得别具一格。

不止一个人说，葡萄太生，像生胚子一样。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固守自己认为的人生准则，万物不萦于心，超然物外。“这正是体现了王葡萄的自由超脱，面对世事变迁，风云变幻，她总能够将自己置事外，对时局大势不管不问，只管埋头打理好自己家的那些事。她总能超然于狂热的时局之外，从不把那些批斗，这运动那运动的放在心上。”[4]也正是她的这份潇洒淡泊，在时代的逆流中才让我们看到了那些人性闪耀的微光，温暖了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们。

王葡萄的固执无知以及基于这种性格而做的一切事情，是她规避了政治意识形态的束缚，以一种浑然无知的自然天性来完成她对人生对社会的理解。很难想象，像她这样一个单纯无知的人竟然能看透历史风云变幻中的悖谬，那么它对隐藏在沧桑变幻背后的政治运动的讽刺和批判是多么有力啊！一个无知的人做着比一个有知识人更伟大、更富人性的事情，在二者的张力中人物的悲剧命运更显得具有感染力和震撼性。

参考文献：

[1]张艳艳.浑然自在的生命存在——解读严歌苓《第九个寡妇》的生命姿态[J].华文文学，2007（2），66-67.

[2]严歌苓.第九个寡妇[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102.

作者简介：刘攀（1983.8-），男，汉族，湖北武汉人，就职于重庆工商大学派斯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