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希
如果城市突然遭遇灾难甚至停止运转,或是出现其他严重的突发事件,生活在里面的人们会如何应对?这也许正是一部名为《Walking Dead》的美剧之所以吸引人的要因。这部根据漫画改编的热播剧将人物置于重重困境:不仅要对付疫情、缺少补给等公共灾难,还要解决人为的争斗。当正常的标准不复有效,关于人物的角色及行为的定性也变得复杂起来。印象较深的是,在第三季靠前的一集里,女主角之一Lori剖腹产产下一女孩,却不幸丧命,临死前对其十来岁的儿子Carl说的那段话:你要保证做正确的事。
这里面有三方因素:困境/环境、母亲/母体、孩子/未来,面对凶险的环境,Carl会遵循母亲的劝导吗?
范西的这组《怀孕》,拍摄的是临产前及产后的一位母亲,以及其家人和周边环境,当然跟那部美剧的情节没什么关系。范西在一段文字里阐述:与其它“标准化”人群一样,“怀孕”中的女人也是被赋予的“角色”中的一员。而我看到的,
另一组《墙》拍摄于拆迁过程中的艺术区,那些似乎有点完美倾向的几何形的建筑墙体,也是一种狭义上的母体:作品诞生的地方,并且有着一个听上去不错的名字:工作室,它们和未出现在画面里的艺术家以及开发商、拆迁队或者所谓的城市规划者,也构成着三种角色,这里需要考虑的是,哪一种更合法,或者说更有价值?
那部美剧已经播到第四季,终究没有全看下去,因为知道编剧们会想着法儿,给人物增加困境并让他们一一击破,哪怕不惜牺牲掉几个观众喜爱的角色。
——这才是我的主要角色。
在被视为北岛漂流海外数十年心路写照的散文集《失败之书》里,作者回答记者说,他现在对《回答》那类的诗基本持否定态度,认为它在某种意义上是官方话语的一种回声,并坦承是从那个时代过来,没法不受影响,但后来一直在写作中反省,设法摆脱那种话语的影响。而作为母语的中文,却是他“惟一不能丢的行李”,并开始认同普希金那句 “没有幸福,只有自由与平静”。
诗人最得心应手的语言往往是母语,但母语给予他这种优势的同时,也会把某个时代的毒素侵润其中,而时过境迁,在经历了不同文化语境之后,部分诗人会开始反思,有取舍,有参照,从而将母语进行更纯粹的表达。每一方都会因其他因素而转向或者变异,即便会因人而异,这也基本上是一个没有恒定答案的不等式。
城市像一个巨大的母体,孕育着形形色色。每个人都在分担不同的角色,同时在不同的环境下也会有所转变,城市便在种种角色的个体完成与整体协调中运行。再回到母亲与孩子的话题,看一下龙应台和她儿子安德烈的对话:一个说,你到今天都没法明白: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他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你的“别人”,另一个说:我知道他爱我。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我失去了小男孩安安没有关系,但是我可以认识成熟的安德烈。我要认识这个人。
在扮演着上一代的反抗者之后,面对的必然是下一代的反抗。——在这种关系的不等式里,我们需要不时校正自己的角色并重新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