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原
最初到瑞士的时候,也就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同性恋”这个词在我看来还是个肮脏的词汇,它通常与吸毒、犯罪等联系在一起。记得去瑞士首都伯尔尼游览时,一个老同事告诉我,瑞士联邦议会所在地联邦宫的后面,就是同性恋者和吸毒者聚会的场所。我当时特别愕然,难以想象在这座辉煌建筑的背后,居然藏着如此骯脏的一个地方。凭我当时对同性恋肤浅的认知,我也只能把它与“肮脏“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我对同性恋的认识稍微改观一点,是在读了一篇短短的小说之后。记得当时在瑞士的中国留学生中流行一本留学生自己编辑的简陋刊物《华夏文摘》。这本刊物是留学生编的,写的也都是留学生自己的事情。记得有一篇小说的主人公好像是个上海籍留学生,他来到德国特里尔大学留学。小说以细腻、甚至是凄美的笔触,描绘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感情——一段断袖之恋。我读完之后都傻了,没想到这种感情还可以写得如此凄美、如此动人!
但我仍固执地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病态的感情、扭曲的心理。国外不知怎样,但在中国,同性恋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甚至同性恋的古代称谓“断袖”一词,也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尽管美国早在1973年就已经不再认定同性恋是一种精神疾病,尽管中国的专家们也在2001年其美国同行得出这个结论近30年之后,在《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中,写明同性恋的性活动并非一定是心理异常,但还是有许许多多像我一样的人,仍对同性恋这个特殊的群体持异样的看法。
在柏林生活工作了若干年后,偶尔浏览网络上的帖子,才知道,这个德国大都市居然还有个特别的外号:“同性恋之都”!据说柏林有50万左右的同性恋者,这无疑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须知整个柏林的人口也不过350万。更让我吃惊的是,在距我的寓所不过100多米远的一个小池塘旁,居然是同性恋聚会的重要场所。好在我已经不是刚刚到瑞士时的我了,我对同性恋的认知也远非当初的我所能比拟,因为李安的《断背山》,因为关锦鹏的《蓝宇》,更因为欧洲国家对同性恋的开放态度和法律认可……
在我刚刚知道我所在的柏林市市长是个同性恋时,我有点无语;在我得知德国的外长也是同性恋时,我已经淡然;在我看到新闻,冰岛女总理携其夫人应邀对中国进行访问时,我已经开始琢磨,我们的国家是不是也应该从法律上赋予同性恋者适当的权利了,虽然我知道这很难……
德意志民族说保守也保守,说宽容也宽容,看分什么事。比如在感情问题上,德国人通常觉得这不仅是个人问题,也是个人的权利。今年习近平主席应邀对德国进行国事访问,德国总统高克举行欢迎仪式和宴请。整个过程中可以看见一位德国女士的身影在习主席夫妇与高克总统身旁出现。这个名叫夏迪特的女士并不是以“第一夫人”的身份出现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高克当选总统时,德国人就曾议论,谁是德国的第一夫人。高克20多年前就与夫人分居,后又与小自己20来岁的夏迪特同居。尴尬的是,高克与夫人分居不离婚,与情人同居不结婚。所以,谁是第一夫人实在难以界定。好在国情不同,夏迪特堂堂正正陪同总统接待国宾,也没人非议。
相比之下,德国人对同性恋就更宽容了。十多年前,德国高等法院就正式为同性恋婚姻开了绿灯。从那以后,同性恋者不仅可以登记结婚,也可以享有遗产继承权等。只是最近看的一则新闻又引发了我的疑问:同性恋者不能生育,只能领养孩子。那么,孩子长大之后怎么看待其家长?如果是一对男同,孩子怎么称呼这个与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妈妈?
复活节假期,我与太太在柏林夏洛滕堡的后花园散步,享受暖暖的春日。林荫下的长椅上坐着的一对男性情侣,轻声细语在聊天,也和周围人一样在享受这春日的美景。
同性恋,人类隐晦而又敏感的真实感情,尽管今天还不能被大众所认可,但它存在着。我们也不得不加以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