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张宏 发自北京、唐山
研发与生产的分离布局,实现了不同区域优势资源在企业内部的最优化配置,对企业和地方政府而言可谓多赢共存。
在我国的版图中,京津冀土地面积仅占全国的2%,但是总人口占全国的7.98%,地区生产总值占全国的10.9%。京津冀地区已经成为继长三角、珠三角之后,第三个最具活力的城市群。
但有统计数据显示,三大经济圈的产业结构中,京津冀高技术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占工业比重最低,2012年为9.9%,分别比长三角和珠三角低6.2个百分点和16.8个百分点。
因此,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大背景下,三地需要打破惯常思维,充分利用各自要素禀赋与区位优势,打造“研发创新—加工制造—配套服务”完整价值链条,形成互补融合和错位发展的制造业产业格局。
“长三角、珠三角的产业分工比较明显,呈现梯度承接,如核心制造、零部件制造、原材料配套。过去北京、天津和周边的产业分工没有那么明显,原因之一是北京和天津、北京和河北之间的城市发展差距太大,难以对接。”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马晓河称,“不过,经过若干年的发展,河北的产业已经提升档次。”
中国区域科学协会理事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孙久文也认为,此前京津冀三地在产业结构上存在高度重叠,难以协调。但当前,北京第三产业占比78.5%,并且主要是高新技术产业,而天津则向制造业方向发展,京津冀三地之间协调发展的条件已经具备。
当然,除协调发展的条件业已具备外,京津冀三地都面临着产业结构调整的压力。首先是北京需要将首都非核心功能转移出去,尤其是制造业、工业和IT产业,以化解人口增长、交通拥堵和环境恶化等问题;天津在建设现代制造业基地、现代医药产业基地及物流枢纽基地的同时,产业链需向周边延伸;河北则依靠劳动力和资源优势,为京津提供高技术产业和先进制造业加工配套服务,通过承接京津的制造业实现产业升级。
而目前,在产业转移与承接方面,河北最为积极。据介绍,河北在产业对接协作上首先瞄准的就是制造业。
4月,北京凌云建材化工有限公司搬迁到河北邯郸武安市,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北京首家外迁企业。将总部和研发留在北京,生产基地迁往邯郸,开启了“研发+基地”的经营模式。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总部在北京,生产到河北”已经成为北京企业外迁的共识,最为典型的案例包括北汽集团将汽车制造厂整体移至沧州黄骅、首钢将生产功能全部迁往唐山曹妃甸。记者了解到,三年前,北汽集团准备将北京汽车制造厂外迁到北京郊县,但终因没有土地指标放弃。而迁到沧州黄骅后,一期项目投资50亿元、产能达20万辆;2015年二期建设完成后,年生产能力达40万辆。
“依托北汽黄骅公司现有基础,我们将进一步推进北汽整体向沧州搬迁,同时支持北京现代第四工厂落户沧州,建设沧州汽车整车及零部件生产基地。”沧州市委书记焦彦龙向本刊记者介绍称,目前,沧州已有渤海新区新型工业化基地、沧州中心城区现代产业基地和任丘石化基地等3个省级对接平台和20个省级以上开发区承接京津的产业转移,努力把沧州打造成环渤海湾重要的临港产业聚集地。
而在唐山曹妃甸,首钢京唐公司一期30平方公里的厂区内,一座现代化的大型钢铁生产企业拔地而起,流程紧凑、装备智能的高效生产线有序运转,成品可直接通过海运码头运达世界各地。唐山市曹妃甸工业区钢铁电力园区管委会副主任阮强对本刊记者说,在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曹妃甸正以“循环经济示范区”为契机,围绕企业内部、产业之间、产业与企业、企业与社会之间如何协调发展做文章,争取与北京合办产业园区,构建起钢铁园区、港口园区、电力园区、装备制造业园区等相互联系的“园中园”产业链。
研发与生产的分离布局,实现了不同区域优势资源在企业内部的最优化配置,对企业和地方政府而言可谓多赢共存。但也有专家表示,产业对接还需京津冀三地在行政规划、交通枢纽、利益格局等做出重大调整,难度不小。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赵弘则表达了另一种担忧,如果以行政命令让北京企业搬迁出去,需要考虑其可行性、成本和代价。“北京在过去的结构调整中曾有过教训,一大批工业企业在上世纪80年代‘退二进三’的调整思路下,把总部和制造企业全部搬到外地或者郊区,机构出去了,但核心人才也没有了,最终这批搬迁企业以失败告终。”
“要推进市场化进程,通过企业主体来推动在区域一体化中的合作,使一体化的行为和结果有市场根基。”河北工业大学京津冀发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张贵认为。
京津冀产业转移与承接,需要发挥市场的决定作用,但这不代表政府无所作为,政府需要规划城市的功能定位,根据各地区不同的功能定位和职能分工,优化不同层级中心城市的产业结构,加强不同城市的联系和优势互补。
“目前京津冀产业合作主要以垂直型分工为主,即以一个或多个制成品为核心建立相应的与之互补、依附性强的产业合作,这是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合作的主要方式。”国家发改委国土与地区经济研究所所长肖金成表示,未来应着力推动向以水平分工为主转变。具体而言,北京和天津应站在“微笑曲线”两端,负责研发设计、标准制定和市场销售、品牌服务,河北在中间,发展先进工艺和先进制造业。
这就需要河北作为主要承接地主动作为,一是由被动承接转变为主动对接,以技术“进链”、企业“进群”、产业“进带”、园区“进圈”为主线,明确自己有哪些优势产业,缺少哪些产业环节,有的放矢地承接技术含量高、附加值高的产业;二是提升自身承接能力,针对产业转移的“梯度差”,应该从技术、人才、产业集群等方面提升承接能力。
河北本地政府官员、企业管理者表示,企业搬迁、产业转移作为纯技术问题好解决,而社会和人文层次上,河北与京津之间在基础设施、教育、社会保障等存在着巨大差距,这些因素虽拿不上台面,却在现实中起着重要作用。这也说明京津冀三地之间产业转移非一日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