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
政府希望人口不要过多涌入大城市,却打压大城市的房价、提升大城市的福利,靠户籍设置门槛。这并非明智之举。
新一轮户籍制度改革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放开中等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大城市落户条件,严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规模。城市户籍含金量依次递增。不能因为未全面放开大城市就否定户籍改革的意义,中国政府走出了取消身份歧视的第一步,值得鼓励。
但大城市户籍应该开放,速度不应太慢,否则将形成小城镇歧视,行政再次主导资源配置。
大城市户籍含金量高,原因是公共福利均等化程度不高,市场资源配置不公。大城市拥有如此巨大的机会,拥有比贫困省份多一倍的高考入学率,以及一流的教育、医疗等资源,在中国人口资源大规模重洗的当下,人口大量涌入大城市可以想象。
截至2013年底,北京市常住人口为2114.8万人,其中常住外来人口为802.7万人。上海情况更紧张,到2013年末,上海市常住人口总数2415.15万人,比上年增加34.72万人。在增加的人口中,外来人口的贡献率达到85.7%。人越想进入的城市,户籍含金量越高,越难以进入。两个方法可以解决,或者降低大城市的资源、福利含金量,或者提高大城市的生活成本,让居民自主选择居住地。
自主选择和市场选择是关键词。
每个人的适应性不同,自主选择考虑的选项不同。让每个省、每个城市做到彻底的公共福利均等化不现实,也没有必要。就是以美国为例,除了联邦层面的基本保障外,各州保障水准不同。相比而言,密西西比州经济、福利较差,而华盛顿、纽约等相对较好。
美国非盈利组织“妇女更广就业机会”根据州政府政策,依据低收入家庭的援助、职工福利、公共支援、教育和职业培训、确保经济稳定的大众储蓄五项指标,给每个州的“经济安全感”打分。得分最高的5位分别是华盛顿、佛蒙特、俄勒冈、威斯康星、康涅狄克,纽约排名在得分最高的第8位。
没有多少美国人哭着喊着要去华盛顿,原因是生活成本、就业机会、文化背景不同。
纽约房价如此之高,习惯于美国中部的人,绝不愿意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承受紧张的节奏,为了高房价忍受高负债,每个月还要缴纳数千元的物业税、管理费,甚至连停车都找不到地方。纽约是国际大都市,就业机会多,但纽约生活节奏紧张、物价成本高。成熟的社会有相对理性的选择,知道哪个城市更适合自己,对自己来说性价比更高。
通过自主选择才可以培育出市场理性,如果政府不干预市场,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的生活成本会高到一般人无法忍受,结果是一些人寻找对自己最合适的城市,逃离喧嚣。而另一些坚持扎根在大城市的人,会进入大城市的卫星城,通过人流集聚形成自然的城市带,与日本东京都市圈相似。
现在大城市户籍自然拥有高福利,却不必承受高房价,政府希望人口不要过多涌入大城市,却打压大城市的房价、提升大城市的福利,靠户籍设置门槛。这并非明智之举。正确的做法是,全国统筹的最低生活保障跟随公民走,迁到哪里跟到哪里,而各地的福利待遇、生活成本、创业机会等多种因素决定人口能否停留。
人口向哪儿流动,最终由市场说了算,轨道交通时代将形成大城市圈,进入不了大城市的人口在周边小城镇驻扎。无论是京津冀还是长三角,建好北京、上海周边的小城镇,才能有效沉淀人口,发挥大城市的圈层作用,东京与巴黎都市圈的经验,可以为我们所用。倒退一万步,任由人口大规模涌入,北京、上海出现孟买、里约这样的世界级贫民窟,天也不会塌下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