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逸超
拥有35项专利的原天津市公安局局长武长顺落马后,不少人开始对官员和政府申请专利警惕了起来。《新京报》的报道还把武长顺与拥有上百专利、非法收益颇丰的前重庆市公安局局长王立军联系在了一起。用专利获取非法收入,似乎成了官员腐败的一种新模式。
和政府部门相关的专利是否像担心的那样龌龊不堪?通过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专利检索系统,我们可以发现不少务实的政府专利。
中央“级别”的政府专利偏好解决“大问题”。比如2013年,“雾霾”成为年度关键词后,环境保护部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为“一种定量检测大气细粒子PM2.5中6种硝基苯类化合物的方法”申请了专利。
同样为民生着想的还有民政部。民政部国家减灾中心2010年申请的“灾情信息采集与支持方法及系统”专利,就在最近的云南鲁甸地震中帮了大忙。在基础通信设施受损的情况下,民政部的系统通过卫星通信,及时上报灾情,另外其多模导航系统部分也能够使救援车辆得以避开危险。除了灾害预警、防灾减灾之外,民政部在假肢制造和火葬设备方面也颇有心得,对人民的服务可谓从头到脚,从生到死。
公安部门的专利更是五花八门。有“基于人脸识别技术的网吧监控报警系统”,可以迅速通过视频比对发现网吧里的嫌疑人;有“犬用空调服”,这种设备萌萌哒,专门给警犬们降温;还有“实现Android手机信息读取的方法”,专门用于恢复数据下次不小心删错了手机数据,还能找警察。
相比之下,地方公务部门的专利则显得更加贴近实际需要。广州市公安局荔湾区分局就有一项“自动开颅机”的专利。在专利文件的描述中,这台“开颅机”更像一台自动化机床,主要用于临床医学和法医工作中的尸体解剖检验。
这或许和荔湾区的高死亡率有关,据广州市的公开数据,2011年荔湾区的死亡率为8.08%,差不多是该市天河区的两倍。在专利描述文件中,“自动开颅机”解决的问题是人工操作的开颅工具“劳动强度高且工作效率低”。
上海市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办公厅也是专注于本职工作的例子,他们开发出一套“通过网络进行选民登记的方法和系统”。据《法制日报》报道,采用新的选民登记系统之后,上海市区、镇两级人大换届选举登记时,选民只需把二代身份证在读卡器上轻轻一刷,相关信息就输入系统,整个过程仅需两三秒。根据统计,当年选民登记人数、参选人数和登记率均超过上一届。
不过专利申请的层级并不止于此,如果继续向下延伸,我们还会看到更多专利申请人来自街道、乡镇、村委会。
比如安徽省铜陵市铜官山区杨家山街道办事处爱西社区居民委员会就拥有一项“棋盘”专利。而杭州市余杭区的五常街道办事处干脆给一系列用来宣传的T恤、杯子、名片分别申请了外观设计专利。
从申请专利的费用上看,五常街道的做法似乎有些“亏本”: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外观专利时的申请费用是500元。专利申请进入审核阶段后,专利申请人还需缴纳2500元的审核费。专利申请通过后,还要缴纳年费起步价每年600元。
不过选择亏本的并不只有五常街道。实际上,外观设计是中国专利注册中的大头。
根据去年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2012年中国有效专利年度报告》,外观设计专利占到了所有有效专利的36.6%,对创新要求不高的“实用新型”专利的比例则达到了49.5%。真正有含金量的“发明”专利,只有6%。
在《中国改革报》看来,各级机构争相申请专利也是一种政绩。2011年各项关于“十二五”计划的政策文件中,把专利数量作为考核目标的不下十个。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全国专利事业发展战略(2011-2020年)》就规定,到2015年之前,每年专利的申请量要达到200万件。
目标分解下去,不少地方政府都制定出了更详细的目标。比如浙江省就要求在“十二五”规划期间,每年专利申请、授权的总量增长15%,要在2015年年底翻一番。安徽则要在2015年,每万人拥有3.4项发明专利。
把地方政府对专利申请的奖励和资助也考虑进来,那么政府“申请”专利的范围就远比上文所述的更加广泛。江苏省就出台政策规定,国内发明专利的申请费、实审费,由省级专利资助资金资助50%,其余由申请人所在地市、县财政承担。
结果就是,中国虽然在2012年超越了日本和美国,成为全球第一专利大国,但中国专利的质量并不高。
今年年初刚刚卸任的前国家知识产权局局长田力普曾经对媒体承认过这点:“与发达国家那些顶尖的高新发明创造相比,我们更多还是改进发明,还是比较低端的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
美国国家安全局或许能够成为“发达国家的高新发明创造”的代表。据美国《外交政策》杂志介绍,美国国安局从1979年起共获得过261项专利,从语音识别、数据加密,到汽车儿童安全座椅不一而足。
这些专利质量有多高?前美国国安局局长基斯·亚历山大(Keith Alexander)因“棱镜门”事件辞职后,创办了一家私人网络安全公司。他为银行及其他大型金融机构提供的网络安全咨询服务,每月收费高达100万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