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田心
高中时我们都爱睡午觉,我是因为穷极无聊,你是因为午休都用来打篮球太过疲惫。记得我坐在左边,喜欢头放在右侧手臂上,而你坐在右边,喜欢头放在左侧手臂上,别人看来就像是背靠着背,无比暧昧,引来不少打趣和玩笑。
最近忽然很想你。高中毕业后再未相见,到现在竟然也有四年了。
我们能做同桌也是机缘巧合,刚入学的时候班主任老猿把我和光哥分在一桌,第一天只觉得光哥这人非我等凡人能比,绝对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交流,一天下来实在很郁闷。也许光哥比我还要郁闷,因为第二天他默默地回到原来的位置,选择蜗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于是我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老猿想要E坐过来,E不想离开自由自在的最后一排,拒绝了老猿的安排。这才轮到了你。老猿人懒,再未重新安排过座位,我们就这么当了一年同桌,直到我去文科班。
我是慢热型的人,也不懂得怎么维系和朋友的关系,许多曾经要好的朋友后来都生疏了。而我俩能到现在还保持断断续续的联系,多亏了你。大一的时候你说读了一本心理学的书,书里讲和好朋友每周通一封邮件有助于保持心情愉快。于是你开始给我写邮件,讲你爱上一个姑娘,讲食堂的饭有多难吃,讲学习很忙没有时间打篮球,也和我说要多交朋友,多想想以前你逗我开心的时光。邮件大概只写了一个月就不了了之,说到底也是我太懒。现在想想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如果我坚持每周给你一封邮件,那四年下来,我也该在你大学岁月中扮演过一个重要角色了吧。
看到之前理科班聚会的照片,你变白变瘦了,戴上了眼镜,看起来比高中时斯文些,那时我总嘲笑你“猥琐”又话多。刚念高一的时候我总是心情郁闷,一来承受不住理科实验班的压力,二来想念初中的朋友,总是阴沉着脸趴在桌子上想入非非。你却总在不恰当的时刻问我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比如连着问七遍“你有没有看过《哈利·波特》”,我心情烦躁不想回答,你就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问。而我恶劣的态度竟从未惹你不快,总是憨笑一下,从来不曾埋怨过我。高中时我们都爱睡午觉,我是因为穷极无聊,你是因为午休都用来打篮球太过疲惫。记得我坐在左边,喜欢头放在右侧手臂上,而你坐在右边,喜欢头放在左侧手臂上,别人看来就像是背靠着背,无比暧昧,引来不少打趣和玩笑。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很想你。大学四年都未曾特别地想起过你,却在这几天思念成灾。大概是因为要去同一个陌生国度吧,想到未来说不定还要托你照顾。
我一整天都在幻想,如果我开九个小时车去看你,你会不会就让我借住在你的小公寓里面。那样,我必定会每天满怀欣喜地去旁边的超市,买上新鲜食材,竭尽想象力为你奉上美味的晚餐和甜点,看你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和眼底希望我留下的一抹小小温柔。也许还会有傍晚时分坐在窗边,你耐心地给我讲一道统计学,却又轻轻用圆珠笔敲我的头说我太笨。再或许,是一同坐在你学校的草地上,看飞鸟穿过落日余晖,然后吹着翻山越岭的牛,对未来无限期盼。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上一周,你拖着我的拉杆箱背着我的背包送我走,临走前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然后期盼着下一次见面。
我说我想做一个软妹子,这样就可以穿白色浅蓝色的连衣裙,瘦瘦的腿露在外面,安静地走在你身边。想象中你该有这样的姑娘做女朋友,温柔体贴,说话轻声细语,会小心翼翼拉你的手,拥抱时身高差一头还要多很多。可我似乎完全不是这样的姑娘,神经大条,会和朋友疯到引路人侧目,会喝酒,会骂脏话,会脾气臭。可我又暗暗希望你的好脾气会包容这一切,我再不可理喻你也只是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再讲两句玩笑话一带而过。
我也想过,如果在美利坚的两年里,我真的成了你的女朋友,你会不会要我留下来,陪你读完漫长的PHD,守着一幢小房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所有这些应该都不会实现吧。只希望圣诞节的时候可以见上一面。
很想你的老同桌
2014年5月5日
(摘自《看天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