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马祖斯基

范典

保罗·马祖斯基（Paul Mazursky）是好莱坞公认的全才，自己写剧本、自己当演员、制片人，还自己当导演。有时，他会在自己导演的作品中客串一个小角色，像《老人与猫》《不结婚的女人》等，都曾出现他的身影，同样毫不起眼。

其实，保罗年轻时最想当的是演员。在布鲁克林学院求学之际，他经常参加校园里的学生演出，毕业那年得到一次表演机会，于是离开校园一个多月，第一次参演一部影片。这部影片拍摄和表现手法均极大胆，影片透射出的观点也很独特，一度激起评论界广泛关注，也不乏批评。这部名为《恐惧与欲望》的影片就是后来的著名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之处女作。

演完这部影片后，保罗于1951年大学毕业，走上了更加精彩的从影之路，只不过不是以演员身份，而是成为一位富有开拓和实验精神的导演与编剧。

保罗·马祖斯基，1930年4月25日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保罗小时候最喜欢其出生在俄国的外祖父，听他谈论俄国那些伟大的作家及其作品——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因而，保罗对写作有着浓厚兴趣，开始拍电影时，只要有机会便会亲自参与执笔剧本。

面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社会的纷繁与喧嚣，保罗在其作品中既对种种不同寻常的社会现象加以嘲讽，又不乏同情与赞许。1969年至1979年是他作品的集中爆发期。这十年里，他几乎拍出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几部精品，也在奥斯卡金像奖上稳获提名。它们都以真切反映当时美国社会现状而受好评。

其中，马祖斯基参与编剧和导演的《两对鸳鸯一张床》，是大胆探讨美国性解放题材的一部作品。

上世纪60年代，美国社会性自由泛滥，嬉皮士和不良少年层出不穷，因为压抑和恐慌带来的放纵使得社会处于动荡和混乱之中。1969年，一部名为《午夜牛郎》的电影真实反映社会现实，在催人泪下的同时，讥讽了社会的荒诞和混乱。当时这部影片一举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大奖，被誉为“新好莱坞电影”。而保罗·马祖斯基的《两对鸳鸯一张床》也在同期上映：两对夫妻交换彼此性伴，从而探讨了婚姻中性与爱的分离，灵魂与肉体的背叛。可是该片却没有像《午夜牛郎》那样名利双收，只获得三项提名。

或许因为此类题材的作品让评委们看得眼花缭乱，只能挑出角度最好、情节桥段最为激烈也最为直观的一部。马祖斯基的温和与幽默，最终没有获得奥斯卡奖的垂青。在好莱坞的筛子里，马祖斯基像一颗沙子般被漏掉，其实他是一粒金子。

除了对当时社会文化现象的关注，马祖斯基还以卓绝非凡、细腻质朴的方式，塑造出了许多令人难忘的银幕形象。

如在上映于1974年的《老人与猫》中，因城市改造，被逼迁出自己的房子，带着一只老猫的老人到子女郊区的家中，却因为种种不便，又打算租住公寓房，可那里不允许养猫，于是他乘飞机去芝加哥女儿家，一路拜访老朋友和初恋情人，那股浓浓的情谊活跃于老人行将消逝的夕阳红般的人生旅程中，温情中洋溢着对人生的积极态度。

马祖斯基的作品既散发着睿智光芒，也不乏讽刺的辛辣，有时则突然陷入对社会问题的独特观察和深沉思考，展现出变幻莫测的魅力。他不像别的好莱坞导演那样，急于告诉观众一个明晰的结果和目的。他选择缓缓道来，让观者完整而细致地把握住故事中的生活智慧和逻辑关系。

1979年，他的《不结婚的女人》又获两项提名，依然没有获奖。这部影片中，吉尔·克莱布格饰演的女主角埃丽卡拥有优裕的生活和美满的婚姻，但丈夫突然告诉她，自己爱上了一位更年轻的女子，延续16年的婚姻走到尽头。她去看心理医生，痛诉内心的空虚和对男人的恐惧，逐渐平息下来。

埃丽卡在这段婚姻中，以一个清教徒似的专一形象出现，但当丈夫的谎言揭穿那一刹，她回归了自己对身体自由的渴望。剧情虽平淡，可人物语言十分有趣，埃丽卡那种神经质发挥得异常有趣，让人在看到她沮丧的同时莞尔一笑。这就是马祖斯基隐而不露的幽默。

一如马祖斯基的其他作品，这部影片的整个叙述风格也是淡而温和的，它激烈的一部分被小心掩抑起来。这部影片上映后，立刻得到女权主义者的称赞与拥护。

虽然马祖斯基后来又拍出过根据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艾萨克·巴什维斯·辛格小说改编的《伪情半生》，但小金人依然没有站到他的手上。这或许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马祖斯基可以说是电影圈里的另类。他一生从影60余年，几乎从未停止工作。年轻时梦想当演员，还曾在夜总会表演，寻找机会，一生总计在近90部影片和电视剧中客串各种有趣的角色；成为导演后形成自己特有的一派風格，留下无数经典作品；他更是随时不忘亲自动手，除了电影剧本，还写下大量电视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