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宇 苏 锋 常凤霞
(1.东北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9;2.东北大学 秦皇岛分校数统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近日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火爆整个亚洲,在中国也掀起了一股追韩潮。2014年两会期间,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在3月5日与北京团的全国人大代表座谈时,谈到了正在热播的《来自星星的你》(以下简称《星你》),称“韩剧走在了咱们的前头”。韩剧在中国市场的成功,与韩国政府对电视剧产业国际化经营的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21集电视连续剧《来自星星的你》是韩国SBS电视台(首尔广播公司)在2013年12月18日至2014年2月27日播出的爱情题材的电视剧。导演张太侑、编剧朴智恩、由金秀贤、全智贤主演。该剧讲述的是从外星来到韩国朝鲜时代的神秘人物都敏俊,生活至400年后的现代,和身为国民顶级演员千颂伊陷入情网的过程中,两人消除彼此之间的误解、不顾危险、追寻真爱的浪漫爱情故事。
该剧在韩国开始播出时收视率为15.6%,为2013年度最高,播完时全剧最高收视率达28.1%,网络最高收视率达73.4%,双双位居2013年电视剧首位。该剧迅速穿越国境,风靡整个亚洲。仅在中国大陆,网络播放量就达30亿人次,成为第一部百度指数破400万的电视剧,被称为“中国自有社交媒体以来最被热议的韩剧”*百度百科“来自星星的你(韩国SBS台水木剧)”词条。http://baike.baidu.com/subview/10994364/13595943.htm?fr=aladdin2014/5/11。,并在两会期间受到了关注,在中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习近平主席在首尔大学讲演时也提到了《星你》剧,称该剧为促进中韩青年的相互了解作出了贡献。
据百度网站“韩国电视剧大全”的词条统计,上个世纪80年代之前只有1部电视剧进入中国,从90年代开始,韩剧大量进入我国电视媒体和网络视听媒体,90年代共有46部,本世纪00年代剧增到334部,2011年有72部,2012年有102部,2013年有63部。这些电视剧最长的达204集,最短的2集,每集都有剧情介绍,都可以免费点击观看视频。*根据百度“韩国电视剧大全”词条统计。http://www.baidu.com/index.php?tn=10018802_hao2014/07/08。根据韩剧1905网站资料,2014年截止目前(7月8日)已经有50部电视剧在韩国播出,正在播出的剧目为《命中注定我爱你》(7月2日开始),在我国的视频网站可以免费看到刚播出的2集。*韩剧1905网站,“2014年韩国官方电视剧目录(7月03日更新)”。http://www.korea1905.com/html/article/index325.html2014/7/8。从韩国电视剧《爱情是什么》(1991)、《洗澡堂老板家的男人们》(1995)等在90年代进入中国中央或地方媒体,掀起收视狂潮,到00年代《冬日恋歌》(2002)《大长今》(2005)在中国电视媒体热播,韩流席卷中国大地。数百部韩剧在中国电视媒体和视频网站媒体的播出,以及韩国电视剧在韩国国内播出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进入中国的视频网站,充分说明了韩国电视剧具有强大的收视魅力,韩流汹涌已是不争的事实。
图1 韩国官方电视台电视剧出品情况表
韩流促进了韩国商品和服务的出口,促进了韩国文化的传播,改善了韩国的国家形象,其意义完全超越了文化产业本身的范畴,为韩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国际环境。
1、韩流对韩国旅游业的影响
由于“星你”效应,据韩国驻华大使馆领事部4月8日公布的签证签发统计显示,2014年1月-3月,共签发了563403个签证,比去年增加了45.1%。从各地区来看,韩流风潮越是热的地方签证签发率越高。《星你》在内陆城市或距韩国较近的东部沿海城市,比起北京或广州等大城市人气更高,所以,武汉总领事馆管辖地区的签证增加率最高,为213.3%。距离韩国比较近的沿海城市大连为108.2%,相反,在《星你》的人气相对较低的北京,签发增长率仅为30%。韩流风潮与中国游客数的相关关系在韩国旅游发展局的统计中也得到了印证。1-3月访问韩国的中国游客高达103万,比去年增加了43%。其中女性游客多于男性,比例为6:4。韩国旅游发展局对此分析称,韩流风潮促进了韩国旅游业的发展。*芮荣俊“‘《星你》效应’申请韩国签证的中国人猛增45%”。韩国中央日报中文网,http://cn.joins.comhttp://chinese.joins.com/gb/article.do?method=detail&art_id=117986&category=002003 2014/4/9。
自韩剧流行以来,中国旅游界和韩国旅游界联合推出“跟着韩剧去旅游”线路。从早期的《冬日恋歌》、《大长今》到最近的《继承者们》和《来自星星的你》,每部剧的热播,都会催生出一条韩剧旅游线路,如“冬日恋歌旅游线路”包括了南怡岛、春川、龙平等,现在一些旅行社最新推出了“韩国首尔五日游——星星取景地系列”,行程中安排了该剧多处取景地,如仁川大学、市立博物馆、松岛采石场、南怡岛、三清公园、新村漫画咖啡厅、法国文化村等。据韩国文化观光研究院发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韩国旅游收入就高达165.7亿美元,中国游客高达392万人次。*赵超霖,新“韩流”中的“星星经济学”,中国经济导报,2014年03月13日05版。中国青年旅行社市场部负责人指出,《星你》等韩剧在国内热播是推动赴韩旅游的重要因素,即使是3月份旅游淡季,赴韩游客人数仍环比增长20%。而这段时间正是《星你》在我国的热播时期。2004年《冬日恋歌》在日本的热播也刺激了大量日本游客去韩国旅游。大韩航空公司总裁南西·帕克说:“根据我们统计,这个冬季乘坐大韩航空的航班往返于日本和韩国的游客激增了两到三成。”
2、韩流对韩国一般产品出口的影响
韩流的流行不仅直接促进了韩国文化产品的出口,而且提高了韩流流行国家对韩国的好感度,进而促进了其他商品的出口,刺激了韩国对华的出口贸易。例如,韩流电视剧里靓女俊男的影响,韩国化妆品等盛销海外,2008年达4亿2000万美元,手机达221亿美元。依据韩国农林畜产食品部2014年4月13日发表的统计数据,3月份韩国啤酒出口到中国的数量相当于去年同期的3倍,达到1036000美元。*「韓国ドラマ効果、韓国産ビール3月に中国への輸入激増」、http://headlines.yahoo.co.jp/hl?a=20140414-00000032-xinhua-cn2014/4/14。正在热播的《星你》中女主角千颂伊的一句台词“下雪了,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使剧中的韩国料理“炸鸡和啤酒”大受中国粉丝的欢迎。
表3 韩流引起的部分商品出口量的变化 (单位:亿美元)
3、韩流对在韩外国留学生的影响
由于韩流的流行,在韩流所到之处,出现了众多韩流粉丝,这些粉丝为了能给自己所崇拜的明星写信,为了能到韩剧外景地旅行,为了能欣赏到更多原音作品,学习韩语。在中国大学,以韩语为第二外语的学生激增,在百度的韩剧交流社区,“想学习韩语”的评论很多。根据韩国教育课程评价院的统计,以外国人为对象的每年举行两次的韩语能力考试(TOPIK, Test of Proficiency in Korean)的考生,从1997年的4国家4个考区2274人,增加到2009年的36个国家124个考区170507人,12年间增加到75倍。(见表4)2006年考生的激增,是与中国、日本开始出现韩流流行的现象是一致的。
图2 世界范围内参加韩国语考生人数的增长变化情况
4、韩流对韩国饮食文化传播的影响
韩流的流行刺激了韩流受众对韩流饮食的关心,韩国料理中的泡菜大量出口到世界各地,进入到超市的货架上,韩流流行地区出现了众多韩国料理店。特别是有大量韩国料理内容题材的《大长今》的热播(2003年9月15日-2004年3月30日,韩国MBC播出, 2005年9月1日在湖南卫视播出),使韩流受众对韩国料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香港航空公司对乘客提供的飞行餐里还有韩国料理Bibinba,受到乘客的欢迎。韩国料理的人气还越过亚洲,扩展到了美国。在美国,韩国料理被认为既安全又健康。不但大城市里的韩国料理店增加、韩国料理的食客增加,而且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食堂内还有韩国料理,如Purukogi(韩式烤肉)、Karubi(韩式排骨)、Bibinba(紫菜包饭)、Kimuchi(泡菜)。可以说韩国料理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是和韩流密不可分的。
5、对衍生品产业的影响
《冬日恋歌》2003年4-9月在日本播出后,引起了巨大反响,为韩流在日本的确立作出了巨大贡献。该剧的男主人公裴勇俊被日本中年妇女尊称为“ヨン様”和“微笑的贵公子”。2004年上半年,裴勇俊相关联的商品成为日本主打商品的第2位,2004年7月小说《冬日恋歌》在日本的发行部数达122万部,录像、DVD、书籍的2003-2004年的销售额达90亿日元,NHK的播出收入达6亿日元。*日文维基网站《冬日恋歌》词条。「冬のソナタ」http://ja.wikipedia.org/wiki/%E5%86%AC%E3%81%AE%E3%82%BD%E3%83%8A%E3%82%BF2014/7/8。2004年秋裴勇俊的写真集《THE IMAGE VOL.1》,上市日本6天,就卖出了10万部。《冬日恋歌》的动画版在2009年10月17日到2010年5月1日在日本DATV播出,2013年3月5日到3月31日在TBS重新播出。据有关机构估计,《冬日恋歌》的播出以及裴勇俊在日本的号召力(如为日本企业做广告),裴勇俊为韩国经济贡献了不下10亿美元的收入。*佚名“裴勇俊为韩国经济贡献10亿美元,引美舆论关注”, http://ent.sina.com.cn/x/2005-03-15/0256676548.html2014/7/8。韩国电视剧的出口带动了其他文化产品的出口。2011年韩国出口中国(含香港地区)的文化产品总额为11亿1890.88万美元,占韩国内容产业总出口的27%。出口日本为12亿4798.22万美元,占30.1%。进口中国的文化产品总额为1亿7817.24万美元,占比19.0%,进口日本的为2亿5825.21万美元,占比27.5%。中国和日本均处于大量入超状态。*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2012内容产业白皮书》P57,58。
韩国电视剧的风靡中国、亚洲乃至世界,固然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是有一点重要的原因是不可忽略的,那就是韩国政府的大力推动,使韩剧成功地实施了国际化营销战略,达到了占领国际市场的目的,从而扩大了韩国在国际市场的影响,促进了韩国经济的发展。
1、对发展文化产业的高度重视和韩国政府的顶层设计
1993年金泳三就任韩国总统后,制定了被称为“文人政府的文化政策”,在中央政府机构内设立了文化产业局。1998年金大中总统在就职演说中正式提出“文化立国”的口号,在“98文化节”纪念大会上宣称要把文化产业发展成为“21世纪的核心骨干产业”,大力倡导发展文化产业,金大中总统本人自称为“文化大总统”。韩国文化观光部长南宫镇也表示:19世纪是军事征服的世纪,20世纪是经济发展的世纪,21世纪是以文化构建新时代的世纪。这说明韩国政府在遭遇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认识到文化影响力是综合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软力量”。在韩国政府看来,包括电视节目在内的文化内容产业,是“一种资源,多种用途”(OSMU=One Source Multi Use)型的高附加值产业。当一种文化产品在市场上取得成功,这种产品就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媒体进行复制、通过转用产生多重收益,而不需再追加投资。更为重要的是,韩国电视剧的出口,将促进其他文化内容产品(音乐、电影、游戏、动画等)的输出。这些文化产品通过对亚洲各国的输出,不仅可以创造出直接的经济价值,而且由于文化产品的输出,改善了韩国的国家形象和企业的品牌形象,全面提高了进口国对“韩国产品”的认知度,促进了韩国产品消费市场的扩大,对韩国制造业来说也是一种重要的牵引力量,提高了制造业、旅游业等关联产业的商品竞争力,间接增加了家电制品、移动电话、汽车等产品的海外输出(见表3)。因此,韩国政府把文化内容产业定位于国家的基干产业,并采取了培育文化产业的各种各样的政策。1998年韩国文化部(即后来的文化体育观光部)为振兴放送映像产业,制定了第1次《放送映像产业振兴5年计划(1998-2002》。之后每5年,对该计划进行修改、完善、继续执行。2003年,政府发布第2次《放送映像产业振兴5年计划(2003-2007)》(投入5,316亿韩元,约合44601万美元)。*本文中美元数为按当年汇率折算而成的数目。2008年,政府发布第3次《放送映像产业振兴5年计划(2008-2012)》(投入6,646亿韩元,约合60276万美元)。
2、制定振兴文化产业的国家大法和分类产业的法律
韩国政府在确立了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战略之后,便把这种战略以国家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制定了《文化产业振兴法》和《内容产业振兴法》,作为指导发展文化产业的纲领性法律。除此之外,还制定或修订了分产业振兴法和与文化产业发展相关的法律。这些法律为保护文化企业的合法利益和消费者的权益起到了重要作用,从而保证了韩国文化产业沿着正确的方向和轨道健康向前发展。
表4 韩国文化产业相关的法律
3、统合行政权力,避免九龙治水
(1)统合行政权力,设立韩国文化振兴研究院,统一领导和支援文化产业的发展
2009年7月,韩国政府根据《文化产业促进框架条令》,把韩国放送研究所(Korea Broadcasting Institute)、韩国文化和内容司(Korea Culture and Content Agency)、韩国游戏产业司(Korea Game Industry Agency)、文化内容中心(Cultural Contents Centre)和韩国IT产业促进司数字内容事业集团(Digital Contents Business Group of Korea IT Industry Promotion Agency)统括在一起,成立了文化振兴研究院(KOCCA,Korea Creative Content Agency直译为“韩国创意内容司”),作为准行政单位,隶属于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负责管理韩国的文化内容产业,担负着指导、支援、支持韩国文化产业海外扩展业务的使命。韩国政府通过整合分散于各部的行政机构,并在全国各地建立支援文化产业发展的准行政机构网络(见表6),集中行政资源,大大促进了韩国文化产业的发展。
表5 韩国各地区设立的文化产业支援中心
(2)在海外设立办事处,为韩国文化企业国际化经营提供现地支援
韩国从2001年5月开始相继在日本东京、中国北京、美国洛杉矶、英国伦敦设立了KOCCA办事处。北京KOCCA办事处成立于2001年8月,为韩国文化产业开拓中国市场提供服务。它有五项业务:1)推进市场营销:支持韩国文化企业参加在中国举行的各种展览和节日,通过在中国建立文化产品市场推销网络,支持在中国进行的营销活动,还对核心种类的内容产品的战略和重点市场营销进行支持。2)为韩国公司构筑中国的市场网络:通过与相关中国政府国家机关建立的网络支持韩国公司,通过与媒体和相关组织先期建立的网络支持韩国公司与中国公司建立业务网络。3)应对韩国公司的请求:对想把业务扩展到中国的韩国公司通过邮件、电话和直接咨询的各种各样的询问进行认真迅速的应对,应客户公司的要求提供各种数据。4)出版这种各样的趋势报告:搜集与中国文化产业有关的信息,并根据特定的种类和期间出版发行趋势报告。出版的报告在KOCCA网站可以看到,也可以离线看到纸质版。5)搜集有关中国文化产业公司和市场的趋势资料:依据内容产业公司和政府有关部门的政策以及可能导致的市场趋势,帮助韩国预测中国内容产业的未来趋势,搜集相关信息,每周提供趋势信息资料(周报)。
表6 KOCCA海外办事处市场调查和商务洽谈业绩变化表
(3)动员政府各部门联合起来,共同支援韩剧的制作和韩流的振兴
在文化产品的出口方面,韩国把文化产品的出口作为基本国策来对待,提出了“瞄准亚洲市场”的口号,对文化产品的出口产业进行援助、奖励。在法律层面出台“文化产业振兴基本法”,依据法律对电视剧、电影等制作进行资金融资、建立支援体制、对于映像的制作进行研究和奖励、重视大学里的教育等。在国家行政管理层面不但有担当文化行政的文化体育观光部,政府机构的几乎所有部门都在推行“韩流振兴政策”。根据2006年3月14日文化体育观光部网页登载的韩国“国务会议”的报告资料,2005年16个政府部门共同推进了31个振兴韩流的课题。主要内容有:财政经济部降低了海外合作制片的海关税率;教育部对海外的韩国学和韩流学术研究进行支援;外交通商部促成韩流地域企业集团的构成;行政自治部对电视剧摄影外景地设置指示牌、对各个地方自治体的韩流观光基础设施进行整备;农林部把韩流明星委托为农业食品的广告大使;产业资源部强化韩流和商品出口之间的联系;情报通信部通过IT扩大韩流的影响。
韩国政府机构中有众多机构单位承担着振兴韩国内容产业的责任和义务。这些实施韩国文化产业振兴的机构主要有下列单位:
表7 韩国支持、支援韩国文化产业的主要机构
表8 韩国政府针对电视节目出口振兴支援项目简况 (单位:亿韩元/美元)
表9 韩国电视节目后期制作支援金额和出口业绩比照表(2004-2008)
从上述表格中的数据,可以看出韩国政府对包括电视剧产业的文化产业进行了大力支援,产生的效益大大超过支援所投入的资金,产生了极其显著的经济效益。
4、从国家总体财政预算方面,增加对文化产业的投入
韩国政府对文化产业的投入,总体上占国家总预算的份额比较高。文化体育观光部的预算占政府总预算的比例,和内容产业方面的政府预算占文化体育观光部预算总额的比例,总体上都呈现上升态势。韩国政府在韩流流行整个亚洲之后,仍然保持着对文化产业的强力支持,促进了韩流向深度和广度继续扩展。
表10 韩国政府内容产业预算变化表 单位:亿韩元
5、举办国际性的产业文化会展,为文化企业的海外输出铺路搭桥
韩国作为一个面积狭小的国家,充分认识到了拓展国际市场对发展文化产业的重要性,瞄准国际大市场,把中国、日本作为重点目标市场进行开拓,举办面向亚洲、面向世界的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2008年7月23日-27日,韩国文化振兴研究院和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举办了首尔偶像节(Seoul Character Fair),有147家韩国和外国公司参展。此后每年举办的首尔偶像节的参观人数按10-15%增长,该节日已成为韩国有代表性的文化内容业务专利洽谈活动。2008年9月26日,韩国开始举办第一届国际文化和内容节(International Culture & Content Fair),吸引了10万人参加会展。韩国还举办亚洲国际文化创意产业节(Asia Content & Entertainment Fair)。该节是韩国最重要的文化和产业内容会展之一,它吸引了各种有重大影响的业界巨头和来自广播和音像内容和其他产业的顶尖公司参展,在亚洲有巨大的影响力。
2000年以后,随着海外市场对韩国放送节目的需要日益增加,有必要为买方和卖方提供一个构筑交易网络的场所和创造出新的市场需要的场所。在此背景下,从2001年起,韩国政府每年举办以亚洲地域为主要目标市场、以向海外输出韩国放送节目为目的的国际放送映像博览会(BCWW,Broadcast Worldwide),并对各届博览会进行了资金支援。2001年,韩国政府对BCWW的支援额只不过0.5亿韩元(约为38735美元),2007年增加到了11亿韩元(约为1183814美元)。这种财政支援对放送映像的输出作出了很大贡献。2001年输出业绩只有570万美元,2005年达1500万美元,2008年增加到2700万美元。不难看出,韩国政府对BCWW的支援取得了巨大的业绩,以较小的投入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表11 韩国政府对BCWW的支援预算和输出业绩
韩国举办的BCWW,重点促进了韩国电视节目的产品交流和出口,目前该节日已成为韩流的中枢和亚洲最大的国际放送节目市场。通过对支持额度和输出业绩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韩国政府对韩国企业参展BCWW的支持取得了巨大的经济效果,促进了韩流的产生和发展。
6、对参加海外主要国际放送映像博览会的企业进行援助
韩国政府对内容产业企业的制作和国际化经营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援和支持,实施这些支援的主体政府机构、事业单位、行业协会,主要有文化内容产业振兴院、软件振兴院、游戏振兴院、放送映像产业振兴院、技术保证基金、电影振兴委员会、信息通信研究振兴院、中小企业振兴公团、中小企业厅、输出入银行、技术交易所、设计振兴院、电子学习(E-learning)产业协会、专利信息院、经营咨询协会、创业经营咨询协会、专利厅、韩国文学翻译院、KOTRA(大韩贸易投资振兴公社)、大企业·中小企业协力财团等。在2008年,韩国政府通过上述实施主体对内容产业企业进行了共计313项支援活动。
(1)对电视节目的再制作进行支援
从1999年开始,为了更有效地出口韩国节目,政府对面向海外的节目的再制作进行了支援。这种支援是在电视节目制作完成之后,对符合海外观众的喜好而进行的电视剧节目开发进行支援。具体来说,为了使海外制作配音版更加容易,需要实行声音和映像信号的分离、字幕、配音、翻译、编辑等符合国际标准的再制作,再制作费用的约70-90%由政府负担。2006年,韩国政府对2,756集出口电视剧进行支援,接受支援的节目输出总额达3,065万美元。2009年共有29家公司的58部作品,在综合编集、声响效果分离、字幕和配音制作等受到支援,共实现了3,700万美元的输出业绩,其中电视剧的业绩占99%。
表12 出口用后期制作支援金和出口业绩
表13 领域分类支援项目数目(2006年)
表14 2009年度受援对象的作品数及输出业绩 (单位:美元)
(2)对文化企业的海外参展活动等国际化经营活动提供直接经费支持
韩国政府从国库中进行列支,对展示和欲出售放送节目的企业的关键人员的差旅费、摊位租赁费、广告费等,进行补助。对资金力量弱小的中小企业,通过政府运营的“韩国共同馆”来援助其放送节目的广告活动。文化体育观光部从1999年开始对韩国企业海外主要放送博览会的参展活动进行支援。1999年韩国参加法国戛纳电视节(MIFTV)的公司有10家,参加新加坡亚洲电视节(MIPASIA)的公司有23家。2006年,韩国政府共支援了世界10个博览会的参加活动,以博览会为媒介的出口业绩从2005年的2,515万美元增加到2006年的3,486万美元。2007年支援117家企业参加了9个电视节,2008年支援了137家企业参加了7个电视节。除此之外,政府还通过在海外举办活动或晚会等机会,播放韩国电视节目的预告片,促进企业的销售*Shim Jounyoun, 首尔大学研究生院硕士学位论文《韩国和日本放送内容产业的海外输出战略比较》,2008年,第23页。。
(3)对试验电视节目和一般电视节目的制作费进行支援
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从2002年到2008年设置了以独立制作的优秀试验节目(pilot program)为对象的支援制度。内容面向纪录片、教养、教育节目。文化体育观光部不管该节目有无担保,对节目企划进行严格审查,在最大提供75%的制作费的同时,还对其海外销售进行支援。总制作费在签订协议后即支付50%,中间评价后支付20%,制作完成、提交审查后支付30%。从2002年到2008年,共有127部作品获得支援。2007年前制作完成的109部作品中,有72部在国内放映,31部输出到国外。2009年,文化体育观光部实施“电视节目制作支援”制度,当年共有29部作品获得支援,其中16部在国内电视台、电影院放映,3部出口到日本、泰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
7、向出口对象国提供节目制作技术
从2006年开始,韩国开始对亚洲各国在放送映像业内的专家实行研修培训事业,提供韩国放送节目制作的先进技术。2006年向越南和蒙古,2007年增加了印尼和尼日利亚,2008年向越南、蒙古、缅甸、乌兹别克斯坦、柬埔寨、菲律宾等6个国家提供了放送节目制作技术。向目标输出国专家提供先进的放送节目制作技术,能密切与目标输出国专家之间的感情,改善了韩国的印象,有利于产品的出口。
8、与出口目标国联合制片,缓和反韩流民族情绪
随着韩国电视剧的单方面涌入,各国反韩流的感情也在悄然上升。为缓和这种不利于韩剧出口的情绪,促进韩流友好的出口环境,2007年韩国启动了国际共同制作事业。2007年,韩国投资约30亿韩元(约为3228583美元),与中国、蒙古、越南、印尼、菲律宾共同制作电视节目。2008年增加了乌兹别克斯坦、缅甸、柬埔寨等。完成的作品在韩国和合作对象国播出。例如,韩国和中国共同制作了电视剧《首尔恋歌》和《飞天舞》,分别在韩国和中国播放。2005年韩国与越南共同制作了喜剧电视剧《爱的花轿》,2006年制作了电视剧《香菜的香味》,分别在韩国和越南上映,取得了不错的视听率。韩国还与泰国联合制作了电视剧与表演秀融合在一起的电视节目“Muya Muya”(韩语:什么什么),受到了韩国和泰国民众的欢迎。
9、重点发展电视剧产业
韩国政府发现在亚洲文化圈,日本在动画产业方面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电视剧产业虽很强,但由于日本有侵略亚洲邻国的历史,日本和其他国家之间的亲和力明显不足,影响其电视剧出口。美国的电视剧产业十分发达,但由于欧美的基督教文化和亚洲的儒教文化之间差异造成的文化产品的折扣非常大,使欧美电视剧在亚洲的影响较小。而广大的亚洲国家观众一直仰慕韩国民主自由的社会制度和发达的民族经济,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国家的电视剧自身又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就为韩剧的输出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例如,我国的电视剧在内容方面,较之于韩国电视剧形成了一个苦难叙事的固定模式,以非正常家庭的大悲大戚为电视剧的主要内容。这种困难内容模式肇始于1990年热播的《渴望》,逐渐形成了苦难叙事的套路和窠臼。在这种苦难内容为主的设计理念的指导下,主人公往往处在一个非正常的家庭中,非正常地承担了家庭责任,遇到了非正常的婚姻,要么生离要么死别,然后,含辛茹苦抚养孤儿寡母,最后身心疲惫、甚至残疾。对于主人公来说,家庭和人生只是无尽的承担和义务,亲情和欢乐只是苦难生活中的点缀。这种总是以极端的形态表现人生与家庭的电视剧内容模式至今没有大的变化。韩剧制作的严谨态度,像特别的文化符号,成就出的细节之美,造成了风靡儒家文化圈的影视效应。韩剧展现的文化,洋溢着儒家思想精髓的“仁、义、礼、智、信”。韩剧中主人公所表现出来的东方式的宽容与谅解、唯美的人性底蕴、东方的传统价值观念、荣辱之间的精神诉求以及平凡中对生活价值观念的守护和追求,正是处在汹涌经济大潮中的中国丧失殆尽的东西。这是韩剧触动观众心弦的内在因素。
从1997年开始,韩国电视节目的出口每年以33%的速度递增,其中有19%的节目是销往中国。韩国文化观光部的统计资料显示,在2001年以前,韩国的电视节目出口额少于进口额,2001年出口额和进口额相等,均为2000万美元,从2002年开始,电视节目的出口额开始超过进口额,并一路高歌,发展迅猛,到2008年电视节目出口额已达到1.8亿美元。以2009年的数据分析,韩国电视节目中出口最多的为电视剧,占总量的91.1%,(动画5.3%、综合娱乐节目1.6%、纪录片0.5%、教育节目0.7%、其他0.8%)。*韩国放送映像产业振兴院 《放送节目输出入现状》各年度。所以说,电视节目的出口就是电视剧的出口也不过分。
10、增强文化的科技含量,发展文化科技,加大演艺人才的培养力度
韩国KOCCA大力推进和扩展CT(Cultural Technology)技术和R&D产品在国际和国内市场的应用,提高国内文化企业的技术力量和竞争力。韩国每年5月举办国际放送、映像和照明设备展览会(International Broadcast, Audio & Lighting Equipment Show),为国内企业引进和使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提供便利。韩国KOCCA还通过对能够直接运用到产业去的技术开发的支持,提高内容产业的创新能力。2005年5月,在韩国政府的推动下,韩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将数字卫星多媒体广播(Satellite Digital Multimedia Broadcasting)技术用于商业运营的国家。韩国政府推动的电视接收终端的高技术含量化和民营化,极大地提高了观众观看电视节目的便利度,同时也促进了传统媒体在内容制作方面的优势跨业融合,扩大了电视受众观看节目的时间和空间,促进了电视产业的发展。
在人才资源开发方面,对故事创新中心进行管理。故事创新中心是韩国创立的一个创意故事库,目的是使韩国成为一个能生产具有全球竞争力的故事的国家。由国家层面的高级人才来管理作为创作素材的故事库,可以说是韩国的一大创举。韩国电视剧的成功表现与电视编剧依据故事库里素材编撰的引人入胜的情节是分不开的。
韩国KOCCA还支持文化产业公司和大学、相关研究机构建立联系,共同培养具有先进技术开发能力的创意设计人员等人力资源,支持与内容产业关联的教育研究机构、高中、大学以培养高素质的职业人员。韩国政府认识到文化产业的发展离不开人才的培养,影视明星的摇篮大多是各种专门的学校。在政府的推动和鼓励下,韩国已形成了成熟的造星机制。一方面韩国文化企业从韩国大学里挑选优秀的毕业生进行栽培,还有韩国专业的经纪公司专门培养明星人才。他们发现在外形、才艺方面有潜质的新人后,便作为教育生收入公司进行唱歌、跳舞方面的才艺培训,同时考察其向前发展的可能性。继续留下来的会进入到练习生阶段,这时,公司会在演技、唱歌、舞蹈、语言、人品乃至爱情观、性道德等方面进行教育,在推出前的最后阶段,会有经纪人事无巨细地监督他们,从日常生活的细节到各种礼仪的教育,例如模拟媒体采访、模拟宴会就餐等,对他们的表现进行严格细致的指导。
韩国政府在20世纪90年代鼓励留学美国、日本、欧洲的留学生回国从事电视剧制作等文化产业领域的工作,还新设立了韩国国立艺术综合大学(Korea National University of Arts, 1991年创立,设有音乐、演剧、映像、舞蹈、美术、传统艺术等6个学院,培养了很多从事电视剧艺术的名人,如张东健、郑素敏、李准基、金俊勉、柳善等)、清江文化产业大学(Chungkang College of Cultural Industry)等。
总之,韩国政府从顶层设计、法律制定、国家预算支出、行政事业管理、对节目的再制作、人才培养等诸多方面对韩国文化产业,特别是电视剧产业的国际化经营进行了大力支援,并取得了“韩流汹涌”的巨大经济成果和文化成果,同时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对其他产业的发展起到了先导和拉动作用。我国正处在类似韩国从中等收入国家迈向高收入国家、急需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过渡时期,应借鉴以文化产业的崛起而傲然世界的韩国的经验,在重视顶层设计,充分认识到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以及促进文化贸易对促进其他相关产业发展、实现中华传统文化的张扬、实现中国梦的重要性,充分认识到成功的文化产品具有网络经济、知识经济状态下商品的特征,即边际成本低、边际效益递增的特征,早日制定发展文化产业的基本大法,统括管理文化产业、分散的行政机构于一体,对文化产品的国际化制作和国际化经营提供资金支援,大力实施文化产业国际化经营战略,那么,我们相信,韩流在中国的消退将为时不远,代之而起的将是气势更加恢宏的中华民族的“华流”。(感谢东北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重点科技创新项目《我国动漫产业政策研究》(N120223002)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