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学教育改革的取向性思考

2014-08-15 00:53郑亚灵
陕西教育·高教版 2014年8期
关键词:媒介时代传统

郑亚灵

一篇题为《美“机器人记者”问世》的消息称,这种“机器人记者”软件可在短时间内大量生成新闻稿,而且文章的质量也不差,受到媒体追捧。这则消息直接叩问新闻记者的存在价值。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开通《人民日报》微博,拥有80年历史的《新闻周刊》结束纸质版的发行全面转向数字版,中国手机网民达到4.64亿(C N N I C截至2013年6月数据)等——新媒体时代的冰山日渐浮出水面。

以互联网与数字传播技术为基础,基于“四大媒介”融合表现形态多样化的“第五媒体”,将新媒介的触角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再一次惊呼“上帝创造了何等奇迹”的同时,迎来了人类传播进程中的又一新时代。伴随着新媒体而来的不仅仅是传播载体和传播形式的变迁,更是对传统传播观念的颠覆,是传播实践的根本性变革,是对传统新闻传播学教育的挑战。

新媒体时代对传统传播的颠覆

美国《连线》杂志关于新媒体的界定——“所有人对所有人的传播”被广泛引用,恰是因为这一提法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新媒体时代传播过程中主客体要素的巨变,以及伴随着这些变化所带来的传播实务的颠覆性呈现。

1.传播的主客体及其互动发生变化

以“自媒体”拥有者为代表的传播主体打破传统传播者的身份界限。在如新浪微博、优酷播客等提供自媒体的网站上,用户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注册申请,就可以在网络上发布文字、音乐、图片、视频等信息,创建属于自己的“媒体”,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媒介传播的主体。

同时在新媒体生态环境下打破了传播过程中这种信息的单向流动,新媒体传者和受者的界限模糊,每个人都是传者,每个人亦是受者。主客体互动关系,由易于掌控收拢的“倒置降落伞式”变成了庞杂的“蜘蛛网式”。

2.信息属性巨变

新媒体呈现出的是一个“24小时全球角镜头多媒体直播”的时代。无处不在的传播者,几乎全天候地、即时性地、通过各种新媒介形态报道着身边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件,完成了对传统媒介的运作机制在信息及时性上的极大颠覆。

同时在新媒体时代,我们迎来的是一个突破了传统媒介时间的“一维性”、平面的“二维性”的“万维”海量信息呈现空间。

在海量信息的背后——由于把关行为弱化——是对同一个事件、同一个问题不同角度、不同立场的阐述与解读。在这里我们似乎又看到了约翰·弥尔顿理想主义的身影和他的“观点的自由市场”论断的可能性。

3.媒介形态成为新媒体时代颠覆的原动力

知名新媒体人吴征曾说过:“相对于旧媒体,新媒体的第一个特点是它的消解力量——消解传统媒体(电视、广播、报纸、通信)之间的边界……”被称为“第五媒体”的新媒体不是一种媒介形态,而是多种媒介形态融合后产生的复合体,这种媒介的复合性消解着每种独立媒体的边界,从而有了数字杂志、数字报纸、数字广播、移动电视、I P T V等。

其他的社交网络平台的发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托管平台是美国的fa c e b o o k和T w i t t e r,中国的Q z o n e、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和人人网等——我们进入了一个媒介“全民D I Y”的时代[1]。

新媒体时代对传统传媒人及新闻教育的挑战

新媒体时代传播诸要素的巨变,将一个严肃而严峻的问题——专业存在价值与存在方式的重新审视与思考——抛诸在传统传媒人和新闻传播教育的面前。

1.新媒体时代对“传者”身份的挑战

⑴媒介形态多元化环境下来自“全民记者”的挑战

我们迎来了一个“全民记者”的时代。伴随着媒介形态的多元化,媒介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现象被打破,借助新的传播媒介和媒介终端,更多的人成为信息的传播者。许戈辉说新媒体让人人都是司马迁——在新媒体环境下,宏观层面,大众成为历史的直接书写者;在微观层面,人人都成为持有媒介的信源。

⑵数字信息处理技术下以“电子记者”为代表的挑战

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电子记者”的出现,只是数字化信息处理发展中的冰山一角。伴随着计算机技术与网络技术一日千里的发展趋势,我们将迎来日益成熟、多样化的数字化信息处理系统。

2.“无限”对“有限”的信息报道挑战

⑴信息及时性的挑战

普利策新闻奖取消了“突发新闻奖”,取而代之的是“实时新闻奖”,我们看到新媒体时代对信息及时性到即时性的进一步挑战。在新媒体催生的公民新闻运动中,职业记者往往不能在第一时间到达,从而被无处不在的“公民记者”甩在身后,沦为事件报道的追随者或者“二传手”。[2]

⑵信息数量与呈现形式的挑战

新媒体环境下,数量庞大的“公民记者”分布在世界的各个时空,以灵活多样的多媒体呈现手段——文字、图片、视频、音频、动画等,在几乎没有时空限制的媒介上传递数量不可计算的信息,使传统传媒遥不可及。

⑶信息视角的挑战

相比较传统媒介,传播渠道的多元和信源在专业、职业、阶层、地域、立场、年龄等方面的分散化,使得新媒体对于同一问题、同一事件的信息呈现视角与解读多元化,带给信息接受者更广阔的视野和思维方式。

3.传统的传媒人成为新媒体时代的“瘸子”

⑴技术的缺失

面对媒介融合与整合传播的时代,传统的传媒人囿于传统媒介单一的信息传播手段,往往只掌握某种单一的媒介语言与技术手段,势必成为新媒体时代的“瘸子”。

⑵媒介操作理念的缺失

每一种媒介调动受众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官和思维方式。这一论断从传者的角度来看,同样适用——不同的媒介样式基于不同的传播语言与传播技术,要求传播者具备相应的思维方式和理念。而多媒体融合的媒介生态现状,使从业理念与思维方式完全不同的传统的传媒人,在技术缺失之外更深层次上表现出理念与思维方式的缺失。

关于新媒体时代新闻传播教育的方向性思考

1.新闻传播理念与学科框架体系的重构

在宏观层面,新闻传播学教育改革首先要解决的是学科理念与学科体系框架的重构。一方面是吸纳新的传媒环境下的新理念,洞悉学科发展的趋势与方向,传播理念整合之后新闻传播学教育体系从上而下的框架性解构与重建;另一方面是这一观念统合下由下而上的执行性细节的填充和尝试,而同时两个方向的呼应、互文与相互充实丰满的过程将为我们建立起一个宏观上高瞻远瞩微观上具有可执行性和操作性的教育体系框架。

2.人文社会科学素养的培养

中华传媒网关于“独家新闻”曾有精辟的论断:人们对“独家新闻”的关注已经从最初的时效性、独占性转向新闻报道本身所具有的深刻性和独特性,新闻的内在价值越来越成为独家新闻的重要内涵。因此我们说:在现代传播活动面前,新闻媒体之间展开的所谓“独家报道”,更多是以同源的新闻事件本身为依据,写出别人没有写出的独特角度、独特见解、独特思考、深刻解读和全面剖析。

练就这种独家新闻的能力,人文社会科学素养的培养尤为重要。关于新闻传播学专业的“博学”教育,既是传统,亦是与国际接轨——早期北京平民大学新闻系,人文社科类课程达到25门,超过了全部课程的50%;燕京大学新闻系,新闻传播类课程亦不足总学分的1/3;被誉为“美国记者摇篮”的密苏里大学新闻学院,本专业的课程只占到25%,而75%为其他课程。

目前国内的中国人民大学、西部的西北大学等高校都开始尝试以与校内其他院系合作等方式,通过开设系列课程及联合培养等形式,建构学生人文社会科学的培养体系,其中涉及社会学、哲学、政治学、文化学等。一方面,介绍这些人文社会学科的基本理论,另一方面,建构其与新闻传播之间的联系,从而在见地的深刻性上与视野的开阔性上,确立学生新闻报道的独到性。

3.新媒介技术认知的导入

国内新媒体研究专家彭兰教授曾多次在多个场合强调技术在新闻传播学教育中导入的必要性,她指出,“学新闻传播的同学不能忽略技术的影响,我们可以不知道怎么去造纸,但要知道纸对人的影响。你可以不知道RSS(的技术原理),但是必须知道它的出现给人类带来了什么,保持一种对技术发展现状的关注和了解。”[3]

融入新媒介、了解新媒体及其相关技术发展现状与趋势,能够灵活地借助一定技术手段实现某种预期的传播形式、目的或效果,成为新的教育体系框架中的另一个重要支撑。对技术的关注与了解,往往能够在建构一种全新的传播预期上给予传播者启示;而同时,对技术的了解也是借助技术手段实现这种传播预期的基础性条件。

技术认知导入的方式可以考虑校内的院系间合作,同时导入的过程中要基于学生相关学科基础、专业立足点及实践实用性等因素,考虑课程设置的“适用性”,避免形式主义。

4.建构新媒体思维方式,掌握多种媒介语言

从教师到学生,去了解去使用新媒体,已经成为一种必然的趋势。在这个过程中,学生可以在逐步掌握新媒体的特点与操作方式的基础上,建构起与新媒体相适应的思维方式和运作理念。正如彭兰教授所说,今天的媒体人必须在一个新的平台上,用一种新的语法规则,去跟我们的受众进行对话。

文字、图片、图表、音频、视频、动画等,打破了原本媒体终端属性的局限,开始整合出现于某一种新的媒体终端、新的媒介形式,整合出现于某一个新闻专题、某一个新闻事件的报道。从传统的文字记者、图片记者等单媒体记者向背包记者(全媒体记者)的转变,已经成为现实对新闻从业人员和新闻传播教育的要求。在面对重大新闻题材时或许还是需要各种单媒体记者协同作战,但在面对中小题材、紧急情况或者突发事件的时候,往往需要这种独立作战的能力。掌握多种媒介语言和媒介技术,会让传播者在媒介融合的大背景下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5.坚守基本的新闻传播素养与职业操守培养

喻国明先生曾说“造就一篇好新闻的,绝不仅仅是漂亮的文字、敏锐的嗅觉和技巧的处理,最重要的是一种俯仰天地的境界、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种大彻大悟的智慧。当这种境界、情怀和智慧面对社会发展进程的现实‘问题单’时,一篇好新闻也就应运而生了。”[4]

在瞬息万变的新媒体传播时代,对于传媒人来说依旧有不变和需要坚守的东西:从基本业务素养来讲,敏锐的新闻嗅觉、基本的文字把握、深刻理性的分析、基本的传播理论等依旧是我们需要保留和加强的;从专业主义理想来看,一方面新媒体的发展同时引发了关于传播者道德与法律问题的多维度关注和讨论,对传播者操守的呼唤与规范这一问题的解决也需要渗透到教育中来;另一方面,这种“境界”、“情怀”与“智慧”不仅是单薄的职业操守的规范,更是“好新闻”和“好的新闻人”的根基和必备素养。

新的媒体时代冲击着传统的传媒机构、挑战着传统的传媒人的职业壁垒、解构着传统的传播理念和思维方式,传统新闻传播理念影响下的新闻传播学教育的改革势在必行,而我们首先需要的是取向性的思考,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1]喻国明.关于Web2.0:新传播时代的实践图景[J].新闻与写作,2007,(1):17-18.

[2]邹军.新媒体时代新闻教育变革的逻辑与路径[J].当代传播,2011,(6):86-87.

[3]徐偲骕,王晶.新媒体与社会发展圆桌会议:新媒体改变了什么[OL].http://media.sohu.com/20120726/n349077170.shtml,2012.

[4]喻国明.新闻人才的专业主义“标准像”[J].新闻实践,2003(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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