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勇,车晓彦
(大庆师范学院文学院,黑龙江 大庆 163712)
新时期的大庆石油文学在时间的维度上从1979年大庆设市开始,而时间的下线却没有封口,至今我们的文学创作仍然属于新时期。大庆石油文学包括与石油生产有关的文学和带有明显乡土、民族特征的地域文学,其有不同层面的创作群体,从文化分布来看遍及五区四县,但是主要的文学创作队伍集中在萨尔图和让胡路两个区,从文化人类学考量,大庆文学已经有了系统的全方位的文艺批评手段,这从侧面充分地证明了大庆文学创作的成熟;大庆文学创作中作家对站在文化人类学的视域中进行创作,彰显出不同文化维度下的人的生存状态;大庆文学创作群体的文化特质分析表明,大庆地区文化发展的多层次性与作家所承载的创作人物的多层次性构筑了大庆文学的本体特征。
新时期的大庆石油文学研究,立足于对作品的文化价值的发掘,尝试从不同层面去解读作家的人生向度,全方位地分析评估大庆石油文学的发展现状,为其创作的发展提供了理论的支撑。
荒原意向在新时期的大庆文学创作中被赋予更深层的文化意蕴。人们不再满足于对眼前景象的直接描述,而循着强烈的文化寻根和文化结构两个方向去探索新时期大庆油田文学创作的轨迹。
李福亮认为:“读大庆作者的小说,正如走进了萨尔图荒原”[1],在这里“历史会在你眼前复活”[1],而先民的宗教意识被升华为民族的品格,超越时空被植入这片土壤中,滋养这里的人民,那种“力与美、野性与人情”[1]的凝结给我们塑造出草原先民的顽强的生命张力;而与古代相对比的是现代人的品格,其可比性在于两者间存在明显的契合点,即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的仍然是祖宗的血,阳壮、粗犷、不屈不挠的素质显然已经沉积在他们的性格心理之中。
新时期的大庆文学在人物的塑造上更注重让人物回归现实,即客观地表现日常生活中的小人物的酸甜苦辣,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去书写这片荒原的民族志。白荔荔在评论王立纯的小说创作时发现其人物塑造,由英雄向小人物转变,也许小人物身上更能折射出这片荒原上的文化品格,这不再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崇高的超拔,而是“集民族的一切优秀的、文明的、野蛮的品质于一身的”[2]复杂聚合。荒原文明的图解维度已经超出20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政治话语的图解,王立纯的小说体现了人性的回归,其根植于日常生活,展现人物的悲情,引起读者的共鸣与反思,其把创作的视角放在对人的生存境遇的关注上,在真实地描摹社会图景的同时,将地域文明的灵性融入其中,让人感到丰厚的底蕴和深沉的基调,雄浑、苦涩而不是轻飘、甜蜜。蒋逢轩指出:“王立纯创作于1979年至1982年的小说,多涉及‘文革’题材的,在这最初的试笔的篇什中,就听到作者追求的足音了。”[3]那是伤痕么?这个伤痕不是个人的,而是民族的群体的,荒原的文明史上那些荒谬的时代里人性的扭曲与逆境中人的抗争。《月亮上的篝火》浓厚的乡土气息和独特的时代背景和特有的行业文化特征等为我们勾勒出20世纪60年代大庆人的创业史,那是老一代大庆人的青春的烙印和心灵史。
荒原的文明并不是狭隘的石油文化,其还有当地的民族文化。庞壮国是这样评价董谦笔下的《荒界》的:“笔墨是乌裕尔河发黑的清水,笔韵就是齐齐哈尔与大庆之间沼泽湿地的鹤鸣野鸭叫,笔风就是那里百年繁衍相互照应亲情如酒(也有相互损害但是没有仇恨)人气烟火。笔调就是红色(人性的火)、粉色(蛮荒情欲)、黑色(泥土深沉)、白色(冰雪诗意)、灰色(原味生活)的大块泼洒……北大荒之中沼泽湿地村屯文化,在作家精心或不经心的营造下,具有小小博物馆的气势。”[4]庞先生的评价表明了环境铸就了人的品格,在对荒原的自然性发掘的同时,自然景观的一些现象被抽象并与人的日常生活相观照,最终形成构成当地人类社会文化特质的一系列重要元素。荒原文明其核心在于人在社会实践中生命意志对自然界的投射而形成的生活范式。刘树山从《荒界》中体验的是王立纯先生对“笨有子、二肥子、何大拿、赵二拐子、黄大仙、唐麻子等村民众生相”[5]的塑造,但从这些人的称呼上,我们不难看出,粗俗的绰号背后,那些富有自然体征和人性特点的称呼背后,孕育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可以说这些文化符号所构筑的是乡村的文化集合,这里所演绎的故事正是一种民族地方志的有机构成,是历史的生命力的所在。
隋琳在《敞开与融合:企业家的文化视域》一文中将戴明午的《余事集》中的诗篇,按照表达主旨的类型,放在时间的框架内进行评论,从企业管理者的视域中深入发掘出一个企业文化的成长轨迹,并指出:“创造性应该是管理艺术与文学艺术通约的契合点。”[6]而且在“异质文化的理解与通约中,提供了一种实践精神,即在文化中应多些对话,少些独白。”[6]从诗集的字里行间,我们发现了大庆精神观照下的钻井企业的文化底蕴及其历史演变的轨迹,重申了“团结稳定、奋发向上、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钻探人的企业精神。这种企业精神是在生产实践中所体现的家国情怀的一种凝练与升华,最终形成了一系列的企业文化元素,这些元素不断地在企业的环境中成长。
关于企业的生产与文学的契合问题,在苏联和我国的文学史上均有工业题材的作品不断涌现,由于历史的局限,这些作品只能是在宏观的层面上展现出时代的精神风貌,在新时期的大庆文学创作中,我们不光能看到广阔的生产场景和激情澎湃的劳动激情所迸发出的一种壮美的力量。更能够从微观的情境中体现劳动者对企业文化的认同。张荣生先生从大庆诗人倪峤丹的石油诗的文本出发,将关注点放在“历史与科学、真与美”[7]的结合上,这种结合不但是新时期作家创作日臻成熟的标志,而且是企业文化与员工的劳动实践意识之间的相互熏习,最终构成企业文化品格的见证。对于诗歌文本的分析,张先生从宏观的历史感、开阔的文化视野、科技理性照耀下的诗学尝试等方面对渗透油田企业文化元素的石油诗歌进行了深入本质的评价,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文艺评论界和文化学者对大庆企业文化深层次内核的关注与探索。
石油人与石油企业的文化品格不是凭空产生的,其是历史的积淀,在我们研究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大庆文学中我们曾经注意到,大庆精神、铁人精神的形成过程其实就是大庆油田企业文化的形成过程。企业文化不是某个人的意志的体现,而且是油田广大干部职工在劳动实践与反思中总结而成的结晶。彭荔卡在对王厚光的散文《油田的白杨》审美的过程中[8],其抓住了“白杨”这个意象,这个意象的典型性在于其普遍存在于油田的各个角落,其所富有的顽强的生命力能够和大庆人那种不畏艰苦、顽强的生命意志结合起来,而且其将这篇散文与茅盾的《白杨礼赞》和袁鹰的《白杨》相比较意在说明有关白杨意象的现实意义所在。我们依据彭荔卡的评论对大庆油田的企业文化核心进行探寻,那执着的奉献精神、严格的工作作风、勇于实践的斗志、安于艰苦的乐观、精诚团结的凝聚力都集中于大庆油田的日常工作生活之中,白杨树是大庆油田企业精神的外化,其如图腾一般渗入每一个油田人的心境之中,不能磨灭。
新时期的大庆石油文学创作,在国内文学思潮和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双重影响下,其创作的关注点从传统的单纯的歌颂和宏大的历史场面的展示,开始向人的生存的本源问题进行探索,文学批评家们对这种探索给予较大程度的关注,并从多重角度去解析人生的哲理。
李重华在对苗向阳的长篇小说《石油大亨》进行剖析时,紧密地抓住了“爱”这一关键词,为我们展示了不同维度的爱的汇集,即:“在新时期英雄人物身上倾注作家真挚的爱、在老一辈创业者身上倾注作家崇高的爱、在新旧交替人物身上倾注作家深沉的爱。”[9]日常的社会关系,就是人际关系,在这个关系网中,人会被赋予不同的身份,而这张网的复杂性质则从属于文化意识,这种文化意识既来自于传统的思维定式,又来自于现代科技文明的深层次影响,而在此中的人却处于一种主体性遭到威胁下的文化焦虑,这种焦虑是需要细细品味的,其体现了现代人对人生境遇的思考,对人类命运的观照。
1989年,李布克以《地心升起了黑色的草叶》为题,对20世纪80年代的大庆诗歌进行述评,其在探索大庆诗歌美学价值的同时,也对过去的单调的“口号式”的诗歌语言给予一定程度的批判,其所要找寻的、所要倡导的是诗歌的生命感的把握。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去寻觅美的元素,这些元素体现了人(作家)对生活的自由选择,这种选择的结果则塑造了不同的人生境遇。在对庞壮国先生的诗歌的解析中,李布克发掘出庞先生的诗歌的“民族风情、神话传说、历史的积淀”[10]等文化元素所构成的关东人的生存境遇,以及在这个境遇下人们的生命意识的彰显。
在新时期,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文学创作在技巧方面逐渐地成熟,钟艺兵在对杨利民先生的话剧《地质师》的研究中发现,其将油田的生产等观众看不懂的实景放到幕后,这种尝试抓住了人物的“生活基础”和“艺术感染力”,其借鉴了古典主义戏剧和民国时期的话剧的浓缩型、典型性、场景单一性的特点,借助日常生活的情感纠葛来从侧面烘托主人公的高尚品格。“最动人的,是人物在处于两难境地而又能做出正确抉择的时刻”[11]。这是生存境遇剧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在极限状态下的生命意识的体现,更是人物性格的一种张扬和凸显。
新时期的大庆石油文学的创新与繁荣,使大庆文学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浮出水面,新时期的大庆文学在实践中不断完善,形成了独特的地域风格,其凝结着草原民族的文明历程,承载着新中国石油工业的勃勃生机,其将土地和人用文化的纽带联结在一起,构成了黑龙江当代文学史上的独特风景。
新时期的大庆文学创作紧密地围绕着油田的生产的企业文化和龙江的地域文化展开,与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不同的是,除了工人业余创作者,还出现了大量的专业的文学创作队伍。
1984年,大庆市作家协会成立,到2010年为止,“已发展为拥有15 名国家级会员、260 名省级会员、1000 多名市级会员的大协会,成为大庆市荟萃优秀文学爱好者、繁荣发展文学事业的重要力量”[12]。作协出版文学刊物《岁月》、内部刊物《大庆作家》等期刊,而且在《大庆晚报》、《大庆油田报》上开辟有文学副刊,这些为大庆的作家发表作品、进行文学交流提供了平台。这个时期内大庆文学创作队伍的整体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涌现出王立纯、庞壮国、杨利民等具有影响力的作家。还有一些民间的文学团体也在进行着文学的创作实践活动,这一时期大庆的文学在大庆精神的指引下,呈现出百花争艳、欣欣向荣的景象。
王立纯的小说创作多以基层社会的生活为背景,王先生用朴素的话语勾勒出主人公朴实大方乐观向上的性格,塑造了那些在艰苦环境中寻找人生乐趣的人,浓郁的乡土气息下透露着石油人的喜怒哀乐,呈现给读者的是民间的风俗与企业文明交叉而构成的风景画。这幅画将传统现代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给读者以亲切自然的感觉。
《飞翔的鱼》所体现出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冲突下,地处嫩江边一个小村落里人的生存百态,主人公许世峰对外来的钻井队的误解与满嘴的牢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不同文化心理之间的差异,但是在文章的最后,许世峰舍己救“情敌”的壮举,让其灵魂不朽,那是人性光芒的体现。
《庆典》所批判的是权力意志下的形式主义,作者借助不同阶层的人物来展现社会的生态布局,以及在经济利益驱动下的自然生态所面临的威胁。《庆典》中的荒谬现象,是人的异化的表现,当然作者也塑造了古玎这个形象,对这个人物的解读,使我们感觉到其与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不同的是,其对工作的执着,对实践的不懈追求,从而感染读者,作者有意识地用了英文gooding 的谐音给主人公命名,这个包含进行时和将来时态的词语,预示着作者对未来的信心,其子名叫古毛宁(good morning 的谐音),这也同样预示着未来,不管眼前有多荒谬,而未来正如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蒸蒸日上,充满希望。
《月亮上的篝火》中在人物塑造上依据印象主义的方式,其用直觉为读者描绘出一系列的石油人的形象,“这种群像的塑造难度在于其形式上的具体完善,而不像传统石油文学那样抽象化、公式化、概念化,让读者能够穿越时代去与这些人物形象沟通”[13],刘播那种灵活机动的工作方式,体现出石油人在实践中的智慧,那是一种光芒,足以照亮需要光明的角落。作者通过不同人物对世界的阐释,去勾勒历史的脉络,完成对历史的重塑,去挖掘历史的新价值。
这些年来,庞壮国先生用他的笔来记录人生百味,在朴实的素材下,积蓄着作家对生命本源的关切。其有大量关于北方历史文化题材的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从《魔鬼的荒原》到《大鲜卑山》,其追寻着远古先民的足迹,我们看到了远古的宗教仪轨,那是人与自然的对话,其表现了古代北方渔猎民族的悲悯情怀,伴随着野性的呼唤,我们感受到人与自然契合所产生的强大的生命震颤。对历史的追溯,对文化符号的书写,对现代文明的拷问构筑了庞先生对关东文化寻根的线索。诸如《大熊星座》体现了关东文化的圆融、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
庞先生道德创作以大庆为中心其辐射着龙江西部的草原文明,也将视域拓展到兴安岭的山水之间,更将创作的激情挥洒在关东的原野之中,其曾经到过许多地方,但是留给读者的是其对关东山水的无限的眷恋和对当地淳朴民风的一种欣赏。在广阔原野上,城市与乡村,现代与古代,构成了庞先生文化考古的坐标系。庞先生执着地关爱这片土地,其先后写了12 部历史文化小说[14],其中十篇是记录黑龙江流域的传说故事的,千年的文化变迁,小人物在大历史下的生存状态,可歌可泣的龙江人反抗侵略压迫的传奇故事,给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赋予神圣的光芒。其散文随笔,记录着灵性的一闪,而且其将一些景观、人物纳入了文化学的视域加以剖析,让其艺术创作所描写的对象在读者面前绽放神采。
庞先生的笔下,不光是对逝去的时间的回忆,还有对现世生活的观照,在他的博客里经常会出现一些近似白描的文字,贴近生活,富有情趣,这就是其搜集的素材,那源源的活水,滋养了他创作的沟渠,其文笔清晰,洞察人间百态,其来源于日常生活实践的反思和经验积累,庞壮国的创作的理论来源于生活本身,很多对世界的体验在书本里是学不来的。
在传统与现代化的过渡中,许多的人迷失了自我,在对传统文化价值的重新解读中,庞先生似乎找到了拯救现代人精神危机的路径。
杨利民的话剧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硬汉形象,那是环境与性格的结合,其饱含了大量的文化哲学思考,其体现了人在逆境中的本能的抗争,以及人的超我的社会性对实践的推动作用。
1.个人理想与社会理想:自由选择与责任的履行的契合
杨利民的话剧创作通过时间的跨越、场景的变化去塑造人物的性格,《地质师》中的洛明这个人物其贯穿了四个场景(历史时代),第一幕:地质师梦想的提出,这场承载着主人公青春期的理想,体现了新中国地质工作者为了找油而不畏艰险,这里的语言充满了20世纪50年代那种革命的激情。第二幕:梦想的实践,从侧面交代了大庆的艰苦和洛明对石油地质勘探事业的热恋,这种热恋超越了私人间的爱情。第三幕:地质师的劫难与抗争。这一幕直接越过了动乱年代,但是还是从侧面反映了动乱给国家、给个人、给事业带来的负面影响,当主人公与昔日挚友劫难后重逢时竟然失语,这时有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第四幕:大团圆,地质师梦圆。四幕话剧《地质师》以洛明三十余年社会实践的历程为引子,其引发出读者和观众对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之间关系协调的思考,更引发了对理想的自由选择和为实现理想所必须履行的责任关系的全方位衡量。洛明的经历告诉我们,“中国梦”的实现必须有如下的条件:稳定的内外部环境;良好的生活条件和知识分子政策;不计个人私利,执着于事业的社会中坚力量。
2.日常生活批判视域下的铁人精神反思
《铁人轶事》抓住了铁人王进喜八个生活片段,记录了王进喜与大庆油田未了的情缘。这八个片段分别是《知耻者的哭泣》、《肉体与钢铁碰撞》、《地层深处喷射的激情》、《饥饿与猪肉的味道》、《三根白发与勇担责任》、《铁人小学的第一堂课》、《告别老娘与冒死谏言》、《针锋相对与死神降临》。八个生活片段记录了王进喜的崇高的誓言:摆脱中国贫油的境况,展现了铁人忘我的工作精神和超人的坚强意志,我们也发现了另一个侧面的铁人,那就是对职工家属和下一代的关怀,从生活到教育无微不至,更看到铁人的刚直不阿、勇于承担责任、敢挑重担、敢于与错误路线做斗争的大无畏精神。
在今日,我们审视铁人精神的时候,经常有人将铁人精神抽象化、教条化,这是对铁人精神的曲解,真正的铁人精神正如杨利民先生的《铁人轶事》中的八个生活片段所呈现的那样,其有阳刚的一面那就是“宁可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大油田”的豪迈,也有其温柔的一面,那就是对同志、对下属的关心与爱护,铁人的精神在这方面更应该被继承与发扬。铁人精神体现出在艰苦环境下,老一代石油人的爱国奉献、顽强拼搏、互助友爱的优良传统,其已为今日的企业文化和地域文明所吸收,并成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3.心灵自由的呼唤
在杨利民的剧作中,不时地渗透着对心灵自由的追求,在长期以来的文化氛围里,人们压抑了自己的心灵,造成了异于人性的畸形文化心理。比如《大雪地》中炊事兵出身的石油工人黄子牛,对性充满了禁忌,因为如此,其导致工人大海的冤狱,其对性行为在潜意识里有一种错谬的感觉,那就是力比多与负罪感的问题。但改革开放、思想解放的号角唤醒了他压抑而沉睡的心灵,其分裂的人格开始复苏。通过黄子牛的心灵发展的轨迹,我们理解了极端年代对人们内心投射的阴影是不容易散去的,其会转化为潜意识长期隐蔽起来,左右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的文化心理,必须引起注意和警惕。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新时期大庆石油文学的创作群体比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了较大规模的壮大。大庆的石油文学创作群体也分为如下几个群落。
这批作家是目前推动大庆文学发展的主力军,他们往往和省内外的作家有较为频繁的行业交流,因此对当代文学的先进创作经验比较了解,而且在创作中也能够应用新的创作理念对作品进行艺术建构。这批作家以李云迪、潘永翔、庞壮国、王立纯、赵香琴等为代表。这些作家的创作有两个大的方向:一是对大庆及龙江地域文化的书写;二是对大庆精神、铁人精神为核心的油田企业文化进行诠释和发掘。目前,大庆市的主要作家的创作选材方面多注重于宗教、民族、民俗文化的深入挖掘,在2014年举行的“第四届黑龙江省少数民族文学奖共评选出十五部获奖作品,大庆占两部,再次证明了大庆作家的创作实力。这两部作品分别是李云迪的散文集《野樱花之谷》和赵香琴的长篇小说《潮女》”[15]。
这批作家中有许多人具备很深的文学素养,但是写作只是其人生的一部分,其还有其他的事业,他们主要分布于政府、企业机关中,有一定的文学基础,其中语文(中文)教师(或中文专业)出身的人占60%,比如,王如、王勇男、李重华、殷庆功等;出身于宣传部门的人约占45%,比如殷庆功等;可见,中文的基础,加上宣传的经验是促使这些人走上文学创作的主因,但是也有一部分作家虽然先前没有受过系统专业的训练,但对文学的执着,促使他们对文学艺术进行了深入的学习,也取得了瞩目的成绩,得到了行内的认可,比如,2014年冰心散文奖获得者之一的大庆市蒙古族作家徐海丹(笔名曼娘)。
这个群体数量比较大,而且分布于大庆市的五区四县,以及附近的安达等地,这批作家的写作基于对日常生活的感悟,以及对大庆精神、铁人精神的传诵,其在一定程度上为宣传大庆和油田的文化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学者对这个群体的文化生态分布以及文化价值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但从目前比较活跃的几个民间文学组织来看,这个群体中60 岁以上的人较多,一般由企业的退休职工和干部组成,其创作内容主要和油田和企业文化有关,也有一些宣传地方文化特色的作品,但是在文学创作水平上良莠不齐,很多作品在语言逻辑上都不够完善,更有些作品停留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口号诠释层面上,但是作为文化现象,体现了其应有的文化价值,体现了广大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弘扬了企业文化和地域文明,支撑了文化兴市的战略。
大庆文学的新时期基本上与中国当代文学的新时期同步,其伴随着城市的成长,作品跳出20世纪六七十年代文学作品单调枯燥的政治话语诠释的模式,一些作家开始使用西方现代主义模式来进行创作尝试,大庆的文学呈现出百花争艳的局面,作协的成立及相关的文学期刊的出版为作家创作提供了平台。这个时期作家的写作主旨主要围绕着对本土文化、少数民族历史的深入发掘以及对油田企业文化的诠释与构建,从文化人类学角度观察:这一时期无论文学评论的几个主要向度,还是典型作家的创作维度,以及不同创作群体的文化特质在一定层面上都体现出强烈的地域文化特征和强烈的历史感,这充分地体现了大庆文学的成熟与独立,其文化价值日益提升和凸显。
[1]李福亮.徜徉在萨尔图荒原——大庆小说览胜[J].文艺评论,1989(5).
[2]白荔荔.面对人和语言的世界——王立纯小说漫评[J].文艺评论,1989(5).
[3]蒋逢轩.王立纯的追求[J].文艺评论,1987(2).
[4]庞壮国.《荒界》风骚论[J].文艺评论,2000(4).
[5]董谦.荒界[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1.
[6]隋琳.敞开与融合:企业家的文化视阈——评戴明午诗集《余事集》[J].大庆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3).
[7]张荣生.科学与诗的融合——读倪峭丹《丁香山谷》[J].大庆高等专科学校学报,1999(3).
[8]彭荔卡.永远的白杨树——评王厚光的《油田白杨》[J].大庆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0(3).
[9]李重华.情有千结,俗网难脱——苗向阳长篇小说《石油大亨》阅读札记[J].大庆社会科学,1996(3).
[10]李布克.朦胧的白桦林——论庞壮国诗歌的审美内涵[J].文艺评论,1991(4).
[11]钟艺兵.谈话剧《地质师》的人物形象塑造[J].艺术通讯,1998(10).
[12]大庆市作家协会召开五届一次会员代表大会[EB/OL].大庆市政府网站,http://big5.daqing.gov.cn/,2010-05-12.
[13]王勇,冯达,任金凤.论新潮小说对大庆石油文学的影响[J].大庆社会科学,2013(6).
[14]庞壮国.关于北方历史文化题材[EB/OL].庞壮国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229152761,2008-08-09.
[15]李东泽.大庆两人获得黑龙江省少数民族文学奖[EB/OL].大庆网,http://www.dqdaily.com,2014-0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