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神龙本”《兰亭序》是否可学说起

◆李秀坤

(东营职业学院教师教育学院)

2013年1月18日，教育部下发了《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其中推荐了临摹范本，“供教师、学生从中选择使用”，“神龙本”《兰亭序》也在其列，引起了许多中小学书法教师和关注中小学书法教育的书法家的关注。由于“神龙本”《兰亭序》的真伪存在很大争议，且有一定瑕疵，有人便提出“神龙本”《兰亭序》不可作为范本学习的观点。笔者在教学中也曾遇到学生提出过类似的问题，给学生的学习造成了很大困扰。看来有必要对“神龙本”《兰亭序》是否可以作为范本学习的问题做出澄清。

一、取优弃劣，无关真伪

对“神龙本”《兰亭序》作品真伪的判定，主要是看该作品是否是王羲之所创作的或冯承素摹写的等问题，不是该作者的就是伪作，不论水平高下。而某一件作品是否可以作为学习的范本，主要还是看该作品的艺术水平，和作者是谁没有绝对关系。

关于某件作品的真伪之争，在书法史上并不罕见。现在流传的书圣王羲之的绝大部分墨迹，已经被认定为不是王羲之的亲笔，也就是说不是真迹，但这丝毫没有减弱这些作品的艺术价值，人们依然把它当做王羲之的真迹来对待，学习并取法。“真”不等于“优”，“伪”不等于“劣”，是否可以作为范本学习取法，要依据其优劣，而不是真伪，优则学，劣则弃之。其实，道理很简单，即使是伪作，只要有艺术价值，我们就可以作为学习范本，从中取法。艺术价值大，我们就从中多取法;艺术价值小，我们就少取法，不能因为是伪作就全盘否定其艺术价值。许多六朝墓志就是有其突出成就的一面，也有其缺点的一面，不能全盘取法，我们必须取舍，学习它的长处，舍弃它的短处。何况“神龙本”《兰亭序》的艺术价值还是相当高的，这在书法史上也有广泛评论。前人、今人学习“神龙本”《兰亭序》者众，关于如何学习“神龙本”《兰亭序》也多有论述，在此就不再赘述。

即使是真品，也未必有可取法之处，如果无可取法之处，照样不可作为范本学习。许多六朝墓志和民间写经，虽是真品，虽然它的史料价值可能很大，但艺术价值却极小，也就不足学习取法了。

因此，对一件作品的真伪考证和可否取法的考证不能完全等同起来，虽然他们可能有交叉之处。一篇作品是否可学的标准不是真伪，而是作品本身是否有可取法之处。

二、瑕不掩瑜，取精用弘

关于“神龙本”《兰亭序》在高清放大后，呈现的一些瑕疵，我们也要客观对待。但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只盯瑕疵而不见其优点。对一个成熟的书家而言，不论学习什么样的作品，在取法时都面临取舍的问题，其中“取舍”的最低层次就是“取优舍劣”。当然，优点也未必全盘取法，也可以取法其中某一个或几个方面，或取形，或取意;或取用笔，或取结体;或取一点，或取一横，这种取法在形成个人风格方面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神龙本”《兰亭序》细节瑕疵的现实存在，成为某些人认定其不可以学习取法的重要证据，这一点也难以让人苟同。瑕不掩瑜，不能因为有这些细节瑕疵，就说不可以作为范本学习。大多书家都有自己在某方面的缺点，反映在作品中也是一样。如黄庭坚的颤笔习气，广为人知，这就需要我们在学习取法时避免，而不是把他的相关作品一概否定。对待“神龙本”《兰亭序》也是一样，我们学习取法时就应该避免，不去取法就是了，何况这些细节缺陷不在特别高清放大的情况下不易被觉察。

“神龙本”《兰亭序》作为墨迹本，初学者学习起来非常方便，要远远胜于学习刻本，能够避免初学者不必要的误读，“笔画灵动多姿，起承映带之迹清晰可见”，这方面的优点远远大于他的缺点，缺点并没有掩盖作品释放出的艺术魅力，因此才被人们称颂有加。

某种书法风格或作品，可能有不同程度的习气或瑕疵，但只要瑕不掩瑜，就可以作为范本学习，在取法中做到取精用弘即可。

《兰亭序》贴的真伪之争，在当代书学界从没间断，最著名的莫过于1965年发端于郭沫若先生《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的“兰亭论辩”，郭沫若先生对《兰亭序》贴的主张是伪作，但郭沫若先生也肯定的说:“《兰亭序帖》即使肯定不是王羲之写的，它的书法价值是谁也不能抹杀的。”“神龙本”《兰亭序》作为墨迹极负盛名，也得到了诸多书法大家的青睐，成为许多学习《兰亭序》贴者的首选。在刻本中，以定武本《兰亭序》最为卓著，许多书家认为学此收获最大。但定武本《兰亭序》多有漫漶，极易造成初学者误读，甚至无所适从。当然，不同版本的《兰亭序》各有胜场，在学习中如果互相参校，将会有更大收获，则是另当别论了。

“神龙本”《兰亭序》列入《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临摹范本推荐之列，遴选者兼顾了“神龙本”《兰亭序》的影响力、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等，更考虑了中小学生的实际书写水平，关于它的入选也就无可厚非了。

［1］教育部.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S］.2013－1－18.

［2］王羲之传本墨迹［M］.上海书画出版社，2000.12.

［3］刘涛.中国书法史·魏晋南北朝［M］.江苏教育出版社，2002.12.

［4］郭沫若.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J］.文物，196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