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人生活事件、社会支持与抑郁的关系及路径模型构建*

2014-08-14 11:27甘丽英李学成冯正直朱广义刘可愚
重庆医学 2014年15期
关键词:军人量表生活

余 苒,甘丽英,李学成,冯正直△,朱广义,刘可愚

(1.第三军医大学心理学院,重庆 400038;2.成都军区峨眉疗养院心理科,四川峨眉山 614000;3.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门诊部,郑州 450002)

负性事件促使抑郁的发生,但仅有部分人在遭遇到应激性生活事件时出现严重的抑郁症状[1];同时相同压力下的不同个体,抑郁的表现并不一样。众多研究表明,社会支持通过缓解个体的心理压力、消除心理疾患来影响二者之间的关系。因此,社会支持对个体的身心健康起直接的促进作用,对抑郁的预防、产生、发展和控制有着密切的关系[2]。中国军人生存环境较为特殊,如:军事管理严格、封闭;军事环境危险、恶劣;军事训练艰苦、枯燥等,使得军人的心理负荷来源与强度相对特殊,因此较普通人群发生抑郁的危险性更大并具有职业差异性。军人的社会支持来自军营这一特殊关系网络中他人的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和帮助,是军人在军营中获得的一种重要的环境资源,影响着军人的心身健康和思想行为模式。但是军人的社会支持保护系统是如何调节生活事件对抑郁的影响并不得而知。因此,本研究采用国际流调中心抑郁自评量表(CESD)、中国军人生活事件量表、中国军人社会支持量表来调查中国军人生活事件及社会支持特点,探索中国军人生活事件、社会支持和抑郁三者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深入的研究军人抑郁发生的社会心理机制。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以中国陆军、海军、空军及武警4个军兵种军人为研究对象,采用分层整群抽样方法,抽取34个点进行现场调查。取样覆盖了21省(区、直辖市)的32个城市。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11400份,去除空白、全部相同选项、无效(信息填写不完整、漏答)问卷,获有效问卷10505份,有效率为92%。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CES-D 由美国国立精神研究所 Radloff[3]编制,章婕等[4]2010年在原来基础上校正并建立了中国常模,CES-D中文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该量表被广泛应用于抑郁的筛查及流行病学调查。量表共20题分为4个维度,分别是:积极情绪;抑郁情绪;人际;躯体症状与活动迟滞。总分值累计相加,通常以16分作为分界,≤15分为无抑郁,16~19分表明被试有轻度抑郁,20~23分为中度抑郁,≥24为重度抑郁。

1.2.1.2 军人生活事件量表 该量表由崔红等[5]2010年针对中国军人群体编制而成,具有较好的信、效度。量表由45个项目组成,尽可能涵盖了中国军人日常工作、生活、训练、学习时所发生的应激事件。被试需对每一项目的事件发生的时间、性质、精神受影响程度及持续时间进行判定。生活事件刺激总量又分为:负性事件总刺激量和正性事件总刺激量。

1.2.1.3 军人社会支持量表 崔红等[6]于2010年对肖水源编制社会支持量表进行了修订,此量表尽量考虑到了军人的生活环境及社会成员的构成,能够较好的评估军人社会支持状况,具有较好的信、效度。量表由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支持利用度3个分量表共10个题项组成。总分与焦虑和抑郁之间达到了显著的负相关,能够较好地预测焦虑和抑郁水平。

1.2.2 测试方法 2012年6月至9月间,本调研组对中国军人进行了测试,测试采用团体施测的方式,每次测试人数约50~100人。各分测点主试1人,辅试2人,严格按照标准程序进行施测,测试时间半个小时,并当场收回问卷,保证100%回收率。问卷收回后,相关人员对其进行统一复查和编号,及时核对填写内容,对有错误和遗漏项目及时进行改正和补填。2012年10月至2013年3月间进行问卷统一输入,对于问卷填写不合格者没有纳入统计。

1.3 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18.0统计软件进行分析,采用AMOS7.0构建生活事件及社会支持对抑郁发生的影响路径模型,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中国军人生活事件发生现况及与抑郁的相关关系 本研究发现发生1次以上生活事件的军人共5292人,占调研总人数的50.3%;生活事件发生前3位分别是未来就业压力大、工作或学习任务重、受到批评或惩罚;和抑郁相关程度较高的前三位分别是:未来就业压力大、工作或学习任务重、工作或学习遇到困难。随着中国军人抑郁程度的增加,生活事件的发生比率显著增高,其中无抑郁者中生活事件发生率为45%;轻度抑郁者中生活事件发生率为61%;中度抑郁者中生活事件发生率为67%;重度抑郁者中生活事件发生率为76%(χ2=319.165,P<0.01)。

相关分析发现,中国军人抑郁水平与生活事件呈显著正相关(r=0.382,P<0.01);生活事件刺激总量、负性生活事件刺激量、正性生活事件刺激量和抑郁情绪、躯体症状与活动迟滞、人际3个因子呈显著正相关;生活事件刺激总量、负性生活事件刺激量和积极情绪呈显著负相关;正性事件刺激量和积极情绪呈显著正相关,见表1。

表1 中国军人抑郁各因子与生活事件刺激量相关分析结果(r)

2.2 中国军人抑郁与社会支持相关分析 社会支持及其各项因子的F检验发现,中国军人抑郁程度越高社会支持各因素及总分分值越低,且差异性显著,见表2。

表2 不同抑郁程度军人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各因素的比较()

表2 不同抑郁程度军人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各因素的比较()

项目 无抑郁 轻度抑郁 中度抑郁 重度抑郁F P客观支持 24.33±4.25 22.22±5.06 21.43±5.11 20.10±5.68 246.7150.000主观支持 12.97±5.65 10.62±4.93 10.24±4.85 9.30±4.69 141.4450.000支持利用度 8.79±2.33 7.39±2.34 7.07±2.27 6.36±2.33 319.8290.000社会支持总分 46.11±9.45 40.24±9.71 38.75±9.77 35.77±10.49 343.8900.000

相关分析发现,中国军人抑郁水平与社会支持呈显著负相关(r=-0.379,P<0.01);总社会支持、客观支持、主观支持、支持利用度和抑郁情绪、躯体症状与活动迟滞和人际呈显著负相关,与积极情绪呈显著正相关,见表3。

表3 中国军人抑郁各因子与社会支持相关分析结果(r)

2.3 中国军人抑郁水平与生活事件、社会支持的逐步回归分析 将中国军人的抑郁症状水平作为因变量,生活事件(正性事件刺激量和负性事件刺激量)、社会支持(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支持利用度)作为预测变量进行逐步回归分析,其中负性生活事件刺激量、对支持的利用度、客观支持及主观支持依次被纳入回归方程,和抑郁均显著相关(P<0.01),见表4。

表4 中国军人抑郁对生活事件、社会支持各维度的多元逐步回归分析

将被试按社会支持高低分值分别取27%,形成高社会支持组与低社会支持组(Walter,1937),然后进行两两独立的回归分析来了解其交互效应。从表5中可以看到,中国军人的高社会支持组中,抑郁水平与生活事件刺激量的相关性远低于低社会支持组。

表5 中国军人高、低社会支持组生活事件刺激量与抑郁水平的相关性

2.4 中国军人抑郁发生与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的路径分析为了进一步了解生活事件、社会支持如何影响抑郁,根据回归分析所得路径系数,建立结构方程模型。模型显示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均为抑郁的影响因素,其中生活事件(正性事件和负性事件发生量)作为危险因素,对抑郁发生的影响为0.58;社会支持(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和支持利用度)作为抑郁发生的保护因素,对抑郁发生的影响为-0.37,见图1。结构方程模型是否可以接受需要结合多个指标进行判断。该模型绝对拟合指标χ2/df=4,该值小于5(P<0.01);其中比较拟合指数(CFI)、非标准拟合指数(NNFI)、拟合优度指数(GFI)等指数均大于0.8;近似误差均方根(RMSEA)指数小于0.08,结果见表6。

图1 生活事件、社会支持与中国军人抑郁发生的路径分析

表6 结构方程模型整体拟合效果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随着中国军人生活事件的发生比率逐渐增高,其抑郁水平显著升高,因此,生活事件是导致中国军人抑郁症状发生的重要社会因素之一。众多调查研究显示,抑郁症发病前约92%曾经历了严重生活事件,且生活事件在某些特定类型的抑郁障碍发病中,有着肯定的致病作用[7-8],其中,最容易促发抑郁的是羞辱性和丧失性事件[9-10]。孙剑等[11]在对中国军人神经症相关因素的病例对照研究中发现,对照组生活事件发生率为21.9%,而病例组的生活事件发生率高达70.1%,和本研究结果基本一致。由于中国军人具有其特殊职业性质,影响其抑郁发生的前三位分别是:未来就业压力大、工作或学习任务重、工作或学习遇到困难。通常正性事件能够促使抑郁恢复,但分析发现,除了占绝大部分的负性生活事件对军人在抑郁情绪方面影响显著;少量的正性事件也和抑郁的发生具有相关性,因此正性事件也可能作为压力事件促使抑郁发生[12]。

军人社会支持系统,是指军人在所处的军营关系网络中所能获得的,来自他人的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和帮助[13]。目前,关于社会支持对个体的心身健康起间接或直接的促进作用、缓解个体的负性情绪、消除抑郁障碍有两类假说。(1)社会支持缓冲作用假说,它认为社会支持对个体心身健康无直接效应,它是通过提高个体对损害性的日常生活刺激的顺应性及应对能力,来削减应激反应,起到缓冲生活事件的作用[14],当个体得到相应的社会支持,那么他将会低估压力情境的伤害程度,通过增强感知到的自我应付能力,从而减少对压力事件严重性的评价。(2)社会支持的独立作用假说,它认为社会支持不一定要在心理应激存在下才发挥作用,而是通过社会支持本身的作用以维持个体良好的情绪进而促进健康[15],也就是当问题发生时,通过提高问题解决的策略,减轻问题的严重性,从而缓解负性感受的不良影响。本研究发现中国军人的社会支持主要来源于父母、亲属、战友及军队领导等,但在防止抑郁发生上起到积极而主要的作用的是有效的支持利用度,社会支持能够在压力的主观体验与抑郁的获得之间起到缓冲作用,约可降低1/5的抑郁发生,因而要有效的降低军人抑郁,需要了解军人的社会支持情况并建立完整的社会支持系统。

而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对抑郁的影响到底如何?通常,抑郁症的产生是由于人们在对外界信息进行加工时,倾向于选择与自己消极图式一致的负性信息,从而导致了抑郁[16]。然而,在情绪及生理反应发生之前,人们往往通过求助、倾诉等方式来利用社会支持缓解负性信息的影响。从本研究建立的路径模型可以看出生活事件和社会支持均对抑郁的发生有直接的影响效应,路径系数分别为:0.58、-0.37。这一结论验证了作者的假设,中国军人抑郁水平与生活事件等因素有关;生活事件是军人抑郁发生的危险因素之一,能预测我国军人抑郁的发生。社会支持对中国军人的抑郁发生具有保护作用,是缓解中国军人抑郁发生的重要因素。因此,可以通过针对军人未来就业压力大、工作或学习任务重、工作或学习遇到困难等情况采取有效应对措施,减轻军人心理负担;并立足军人生活营区通过扩大领导、战友支持,建立广泛有效的社会支持网络,从而帮助军人减少抑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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