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与绝句

2014-08-12 09:25阿海
延河·绿色文学 2014年7期
关键词:柴扉长亭樵夫

阿海

隐者不遇

它们自然弯曲,这让我回到某个午后

同样是一生,穹宇之态下倾泻着

它们伐的阴影

松针!这个词孤寂于大火

一段木质的辛酸默默抵达着马蹄,金属

飘于南山的小雨,白鹭可知

这很淡,江水吞下了更浑浊的落日

桃花在不停飞过,飞过——

长亭与绝句

这条小路多余,桃花多余,生锈多余

更深入,柴扉多余,如果在一棵千年古松下

入睡的樵夫,挟着他的颧骨

通向魏晋的小雨

他有着更淡的梦,渔人多余,秦朝小吏多余

一枚展开的孔钱背后,桤木和亡国多余

飞鸟掠过塔尖,此时可以省去

酒旗多余,枝条灼烧多余,江面昏黄多余

从青衫到蝶翼,远山映着远山

丝竹凉,且多余

枇杷诗

五月更嗜睡,白云浮于空中

哦,像它的心义正辞严

这五月的枇杷,栽它的人两手空空

刚离去,就有鸟儿绘上枝头

我呆坐,望它,垂线在水面划一个“翁”

谁的鱼钩在我耳边呢?

载着贵妃的荔枝,我的马车

正行过长安的闹市

街边的王维

这不是偶然,白云掠过头顶

在更为广阔的道路上,成为阴影

从唐朝到现在,鸟鸣越来越淡

这个黄昏,什么都是新的!

一片落叶,要经过它的绿

一块石碑,要经过更久远的柴扉……

而一枚硬币

仿佛忘记了一切

兰亭序

哦,它已经毁了,那些过去的宴会

都已结束,而我来了

带着我的茱萸、穹宇,礼崩乐坏的心

它正在进入一棵古松,一座长亭

当一只蝉飞过,当柳枝拂起,在它终生的

石阶上,我举着酒杯,是的它也在进入

山下,我的江山正绘着它的桃花

烽火中的烽火,马蹄,黑发敖浆的白纸

是的,还有什么正在发生呢?

砚池是深刻的,连同它悲悯的弯曲

坐在窗后的是谁?她的妆是否化好

当出塞的大漠,或一片荷叶垂下它的心

你看,那采药的师父将要归来,带着他的钟

快坐下,我们是樵夫、狱吏、马匹

这削发的日子已至,后山的坟冢,柴扉

我们踏过的小径,没错,正在消失

那些日子也将消失,鼓瑟的草木,它们

长出用来生死的部分用来吹笙

望着南山,如果篱下的菊花消失

描淡它的人也将消失……

哦,起风了,这长亭开始停止,流水

之上,我的青瓦越积越多

夜雨记

多雨的四月被绘了出来,用尽的喙

已经隐于林中,他坐在窗边

掌心的叶子,修改着人世的多余

黑,这夜晚深不见底,但可知

它是四月,是一个夜晚,是一场雨

闪电、叶子、雨滴及轰鸣

一滴雨水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的

向下,和无尽的湿润,在一滴打湿叶子的

雨水里,有更多的怜悯

而那些落在地上的叶子,它们的心

将承载石匠、亡灵、酗酒者深深的脚印

混着雨声,成为一种绿……

街灯在雨水中显得模糊,那里走着一个人

他正在走入另一场雨

在草地看夜蛾

这些夜晚的飞蛾,细小,翅膀据着粉末

亮起灯,它们就从黑暗中飞来

扑闪,上下飞舞,像撩起的火星

时而撞击,时而消失在暗处

我们要安静得多,坐在一片夜蛾中

这夜晚寂静,虫鸣大过明月,有成排草树但 看不到

有风吹过它们,落在了我们身上

民国往事

广埠屯地铁以南,过桃林,二十有七岁那年 恽代英

若向东南,更多灰色的鸽群,死者黎元洪

1966年开墓是真的,重建为衣冠冢

是真的,梅花续着梅花向上

在风雨篮球场,更多白骨是真的

迁坟七千余座,月桂飘香

在留学生校区、西区,鬼子山改名桂子山

石阶模糊:长豫立,皇清诰封,齐老大人,汪老太君生卒年不详

毛乌素沙漠

“用飞机种草”,他用这样的事实

为我描述这条路的荒凉,这个不谙人世的司 机啊

他尚不懂,寸草不生,修辞之高

“三天前,我还路过,冰雹,半分钟”

他捏起手指比划着,破解一个隐喻

车内,辛酸之物正在融化

“可笑的是,他们说很大,三分钟”

他的热情渐渐褪去,“是啊,他们在虚构

这条路,这么多年,我都跑累了……”

“那些记者,根本没在这里,路过”

他迷茫地握着方向盘,带着另一个不明真相者

同一条路,驶入毛乌素沙漠

伞中辞

大雨落了下来,在落叶上

在缓缓站定的伞上,在这路面走过

樵夫、剑客,大雨深绘着对方

哦,听这滴,它垂下了它的

蒲团,在这人间的伞钩上有那么多

不为人知的脏腑,心跳

站在伞下,望着流水,我就是那个

内心毁坏的铁匠,带着茱萸我正在穿过

渔翁的我、秦朝小吏的我……

这恍若隔世的雨啊,我还会想起她

那年西湖,一把伞下撑开的

桃花,走入了雷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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