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在被“撕裂”的边缘

盛世良



乌克兰：在被“撕裂”的边缘

盛世良

乌克兰乱局最根本的原因，是独立后未能找到适合国情的发展道路。推翻了亚努科维奇政府的反对派，在尝到了暴力改变政权的“甜头”后，随时可能挑起新的骚乱。

2月18日，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反对派示威者与警方在市中心发生冲突。这是17日乌克兰大赦法生效后示威者与警方重新发生冲突。

乌克兰的骚乱已经持续3个月。2月22日，乌克兰政局发生了急剧变化，反对党主导议会并通过释放前总理季莫申科、解除亚努科维奇总统职务等一系列决议。季莫申科获释后，表示将参加总统大选。

造成目前乌克兰乱局的内因主要有4个。第一，乌克兰处于地域与政治的双重分裂中。西乌克兰为相对贫穷的农业地区，工业生产能力和科技力量集中在东乌克兰和中乌克兰。1991年8月24日乌克兰独立后，每遇选举或表决，西乌克兰的立场与乌克兰其余地区都截然相反。第二，当局首鼠两端。如果听任事态发展，乌克兰会陷入混乱，亚努科维奇甚至会同季莫申科一样被判刑。同意欧盟要求，签订联系国协定，现在为时已晚。此外，当局在2013 年11月底不该激化矛盾的时候对和平示威者动用了暴力，等到抗议者强占国家机关，暴力对抗政府，国家领导又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第三，军队“不介入”。文职国防部长列别捷夫宣布，无论局势如何发展，军队都“保持中立”。如果下令动用军队驱赶示威者，军人有可能倒戈，当局会遭到西方制裁。第四，也是最根本的一个原因，乌克兰独立后未能找到适合国情的发展道路。经济状况不佳，2012年人均GDP为3870美元，仅为俄罗斯的1/4。2013年经济负增长，国债相当于黄金外汇储备的1.5倍，在70个5年内可能失去国债清偿能力的国家中，乌克兰进入前7名。2013年9月，职工平均月薪仅合400美元，平均退休金仅合170美元。

外因主要是西方同俄罗斯的地缘政治争夺。苏联解体后，东西方争斗未息。俄罗斯建独联体，搞集体安全组织，倡欧亚联盟，力求整合后苏联空间。西方对“帝国崩溃”仍不满足。北约东扩，拉入前苏联波罗的海三国，还想打独联体西部三国和南高加索三国的主意。2008年，俄罗斯通过“迫使格鲁吉亚接受和平”，压住了北约东扩的杀气。北约受挫，欧盟出马，启动“东方伙伴计划”。4500万人口的乌克兰，是其首要拉拢对象。乌克兰首都是俄罗斯前身基辅罗斯的发祥地。乌克兰是前苏联地区实力仅次于俄罗斯的第二大经济体。俄罗斯想借助海关同盟—欧亚经济联盟凝聚后苏联地区，崛起为世界一极，离不开乌克兰。有俄罗斯评论家调侃道，“海关同盟”牌三明治，面包片（俄罗斯）、生菜叶（哈萨克斯坦）和蛋黄酱（白俄罗斯）齐备，就缺乌克兰这片火腿了。

乌克兰局势瞬息万变，短期内难以尘埃落定。总统在欧盟国家和俄罗斯调停下刚与反对派签署“调解危机协议”，就被赶下台。在东西部对抗、“亲俄派”和“亲西方派”对立的现状下，提前于5月25日举行的总统大选将充满波折，甚至连能否如期投票都难说。数千支枪和数十万发弹药流失，为乱局增添了新风险。推翻了亚努科维奇政府的反对派，在尝到了暴力改变政权的“甜头”后，随时可能挑起新的骚乱。东乌克兰地区议员22日通过决议，呼吁抵制基辅“新政权”，号召各地自治，乌克兰有分裂为东西两部的危险。乌克兰舆情调查中心2013年12月的民调结果显示，在乌克兰与欧盟一体化问题上，49.1%的人赞同，29.6%的人反对，21.3%的人意向不明；同时，反对者东部居多，赞同者西部为众，中部介于两者之间。2004—2005年“颜色革命”后，时任俄罗斯国家杜马独联体事务委员会主席的独联体研究所所长扎图林等政治家就提出过，乌克兰只有分为东西两部，才能和平稳定。目前，乌克兰经济每况愈下，俄罗斯去年底为制止乌克兰“西倾”而答应的150亿美元贷款，刚给过30亿美元的首批贷款，乌克兰又告急，去年欠俄罗斯的30亿美元天然气款还不起。无论如何，乌克兰再也承受不起继续折腾了。

（作者为新华社原驻莫斯科首席记者、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