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力市场分割与舟山群岛新区可持续发展

高单单 殷文伟

（浙江海洋学院管理学院,浙江舟山 316022）

一、劳动力市场分割及其经济后果

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由多林格（P.DOeringer）和皮奥雷（M.J.Piore）提出的。他们采用制度经济学的观点，认为完善的、公平的劳动力市场不可能自发形成，制度因素和各种成文及不成文的习惯、规章等，造成了劳动力市场被分割为不同部分，并进一步提出劳动力市场一分为二的理论。随后，该理论不断深入和扩展，并从不同的分析角度产生了主要和次要劳动力市场，内部和外部劳动力市场，以及三类劳动力市场等划分方法。

造成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原因有很多方面，如产业结构的影响、制度和工会势力的作用、产品市场的影响以及歧视等等。从作用方式上，可以将其分为市场性因素和非市场性因素两大类。[1]市场性因素一般是通过竞争机制，将不同性质的劳动力分配到不同的市场领域，它实现作用的机制是人力资本投资回报率。一般来说，具有较高人力资本的群体可以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获得进入较高水平劳动力市场的机会。相反，人力资本水平较低的群体则停留在较低层次的劳动力市场中。但劳动者可以通过提高自身的人力资本来实现向更高层次劳动力市场的流动。而非市场性因素则源于劳动力市场的歧视及不公平竞争，并且这些因素是劳动者自身无法控制的，如不合理的用工政策、户籍政策、社保政策等等。如果说市场机制下的劳动力市场分割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那么非市场机制下的分割则是政策制定者或社会强势群体为了实现或维护自身的利益而人为制造的分割。

图1 劳动力市场分割的分析

非市场因素下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劳动力供需可能产生的影响。如图1所示，S曲线代表了总的劳动力供给，D代表总的劳动力需求。在不存在劳动力市场分割的情况下，E点为均衡的就业水平和工资率。而非市场因素的存在使得劳动力被束缚在某一劳动力市场无法实现自由流动，从而实造成劳动力市场的强制划分。在这种情况下，某些劳动力市场可能出现S2曲线所表示的劳动力供大于求的情况，而同时其他市场则可能出现S1曲线表示的劳动力供给不足，此时均衡点也由一个（E）变为2个（E1和E2）。在S1市场上的均衡点E1的工资水平高于均衡点E的工资水平，而S2市场上的均衡点E2的工资水平又低于均衡点工资水平，从而扭曲了劳动力市场的工资水平。

从图中可以看出，劳动力市场的分割造成了劳动力资源配置的扭曲和低效率，在本应实现劳动力供求平衡的状态点，却出现了供大于求或者供应不足的情况。例如，城市外来务工人员多集中于建筑、餐饮、家政等具有一定危险性或较辛苦的行业，在城市快速发展的初期可能对这类劳动力需求较多，而当城市发展进入稳定期，对不断增加的外来务工人员的吸纳饱和后，这些务工人员可能会因为户籍等等原因而很难再进入更高一级的劳动力市场，由此造成失业人数的增加。这虽然有城市的产业结构调整以及务工人员的受教育水平等方面的原因，同时，劳动力市场的分割也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因素之一。

劳动力市场的分割可能带来以下严重后果：首先，不同的劳动力市场中的工资待遇、保险、培训以及晋升机会等将产生较大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人力资本在各个分割的劳动力市场之间无法或很难实现有效的流动，从而导致收入差距拉大，以及失业等现象的产生。其次，劳动力市场分割使得用人单位付出了与正常条件下不相称的用人成本，尤其是供小于求的劳动力市场，企业单位必须付出高于均衡价格的工资水平。近年来沿海城市出现的用工荒是典型的例证。而在供大于求的市场，企业产生了低工资水平用工的惯性，不利于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和人才的成长。最后，劳动力市场的分割不利于产业升级和人力资本投资。劳动力市场的持续分割造成劳动密集型产业快速、过度发展，产业升级受阻，这反过来又导致人力资本收益的减少和人力资本投资量的不足，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2]

二、劳动力市场分割在舟山群岛新区的具体分析

舟山群岛新区作为国家批复的第一批海洋经济新区，获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同时也面临着人口结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等方面的调整优化问题。劳动力市场的分割，对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人才发展等方面将产生深远的不利影响。

劳动力市场的分割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从大的环境出发，可以分为横向分割与纵向分割，纵向的劳动力市场分割指由于劳动者能力及受教育程度的差别而造成的职业或技术等级界限，这种分割主要源于市场机制的作用，如前所述，市场性因素占大部分。而横向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囊括了所有制分割、城乡分割、产业分割等情形。横向分割产生的原因，主要归于行政或政策因素。本文从经济性质分割（国有经济、集体经济和其他经济形式①）和行业分割（住宿餐饮、制造业、农林牧渔、教育等）两方面，以实证分析舟山群岛新区存在的劳动力市场分割情况，以及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应对措施。

（一）不同经济性质的劳动力市场分割

不同经济性质的劳动力市场分割突出表现在就业市场中的工资和福利水平的差距中。从全国来看，不同经济性质的单位职工收入差距在不断拉大。国有经济性质单位职工工资与集体经济性质单位职工工资相比，平均工资差距从1985年的1.25∶1到2002年的1.68∶1，其他经济性质单位职工工资与集体经济性质单位职工工资相比，从1985年的差距为 1.49∶1，2001年 发展 到 1.77∶1，2005年1.63∶1，数据略有缩小，但是差距还是很大。[3]舟山群岛新区具有相似的情况，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舟山群岛新区1998-2007年不同经济性质城镇职工年平均工资

从表1可以看出，1998至2007年舟山市三种经济性质的从业人员平均工资水平中，国有经济单位的从业人员平均工资水平始终保持最高，其他经济从业人员的平均工资水平从2003年起逐渐被集体经济赶上并超过，成为从业人员平均工资水平最低的。同时，国有经济、集体经济、其他经济的从业人员工资水平之间的差距在不断扩大，尤其是国有经济部门的收入水平与其他两部门之间的工资差距的逐年扩大，表明社会资源向国有经济部门特别是垄断国企集聚，国有经济部门垄断收益较高。而提高非公经济部门劳动者的收入水平，是收入分配改革的重点之一，应通过营造良好的公平竞争的环境，采取多种办法使非公经济的发展有更大的市场空间和更多的盈利渠道，提高非公经济劳动者的劳动报酬水平。

（二）劳动力市场的行业分割

自上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企改革的深化，所有制分割逐渐弱化。而另一方面，我国在对大多数行业引进市场竞争机制的同时，仍对某些行业实施行政垄断，长期形成的国有部门垄断经营的局面还没有大的触动，开放行业与垄断行业的劳动用工、工资福利制度不同，收入水平差异日趋明显。[4]行业分割不再完全依赖于传统的国家计划和再分配制度，而与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政府垄断相联系，成为一种新的劳动力市场分割形式。

行业分割表现为不同行业的工资、福利水平差距拉大，且行业之间劳动力的流动受到阻碍。一般来说，人力资本较高的人群进入报酬较高的行业，反之进入报酬较低的行业。在市场机制起作用的情况下，劳动者可以通过学习、培训等方式改变自身的人力资本，从而进入到较高报酬的行业。但资源垄断较为明显的行业，劳动力在这些行业间的流动受到限制。

行业间从业人员年平均工资的差距较大，具体见表2。2010年最高工资行业（金融业）与最低行业（制造业）的平均工资差距达到73752元。同时，最低工资行业类别基本稳定，从2003年到2010年，职工平均年工资最低的行业前三名基本是由制造业、住宿餐饮、采矿业这几个竞争较充分的行业所占据。最高年平均工资行业也存在一定的规律：具有较高人力资本要求的行业一般具有较高的工资水平，这也表明我市的市场配置劳动力程度提高。但另一方面，电力、燃气、水生产和供应、金融行业等具有一定垄断性质的行业进入平均工资收入水平的前三，这与市场配置劳动力资源的原则是相悖的，表明在我市在这一时期行业职工工资的差别受所有制垄断水平的影响较大。

表2 舟山群岛新区分行业年平均工资水平（单位：元）

总之，无论从经济性质角度还是从行业角度，舟山群岛新区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劳动力市场分割。这种分割从全国范围来说具有普遍存在性，但存在不代表一定合理，通过分析劳动力市场分割带来的种种不利后果，我们应该认识到及时缩小、消除这种分割，对舟山群岛新区未来发展潜力的发挥，具有长远的积极意义。

三、消除劳动力市场分割，促进舟山群岛新区可持续发展

劳动力市场的分割限制了人力资本投资，强化了就业不平等现象，加大了收入差距，加剧了社会分化，对舟山群岛新区的可持续发展将带来深远的不利影响。为此，应从多方面着手，消除劳动力市场分割，促进新区劳动力市场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一）利用产业升级的契机，促进劳动力结构的优化调整

未来舟山群岛新区的发展将以临港工业、港口物流、海洋旅游、现代渔业等产业为基础，形成现代工业与现代服务业的双轮驱动，最终实现现代化海洋经济的转型升级。因此，应充分利用新区产业升级的契机，通过现代产业的带动，加快劳动力结构向知识化、技能化方向发展，通过劳动力结构的整体优化提升，促进劳动者个体的自由流动，逐步提高劳动力市场的效率，打破劳动力市场的分割。同时，这一目标实现的过程也是舟山群岛新区人力资源结构持续优化，城市竞争力持续上升的过程。

（二）推行规范用工，缩小不合理的工资水平差距

舟山群岛新区的可持续发展应建立在公平、公开、效率的市场经济基础之上，为此，在国企改革尤其是垄断企业改革中，应努力推行公开、透明的用工政策及合理的工资增长机制，为非公企业树立榜样。同时，改善非公企业的经营环境，通过减税、信贷支持、完善法制等多种途径，提高非公企业的盈利能力，同时完善工资指导机制，进而提高普通劳动者的工资水平，逐步缩小国有经济与私营经济、垄断部门与竞争部门之间的工资差距。

（三）加强培养、培训，促进劳动者素质提高和就业能力的提升

提升劳动者的人力资本水平，提高其在劳动力市场上的流动能力，对于打破劳动力市场的分割具有重要意义。通过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等多种形式，提高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上的竞争能力。根据舟山群岛新区着力发展的支柱产业，针对性地进行人力资源开发和培训。通过校企合作、公共实训基地建设、专项技能培训等途径加强旅游业、港口物流业从业人员的培训，以促进高端旅游业和港口物流业的发展。产业发展的需要促使劳动者知识、技能的提升，反过来从业群体能力的提升也促进了产业的发展。

（四）创新人才政策、就业政策，创建良好的人才发展和集聚环境

创建良好的人才环境包括多个方面，既有如居住环境、交通环境、医疗卫生环境等物质条件方面的改善，也包括公平的法律环境、有吸引力的人才政策环境等软环境的提升。舟山群岛新区应以博大的胸怀和宽容的态度，对新区不同层次的就业者给予支持和关怀。一方面表现为对低收入群体的人文关怀，在全社会营造尊重劳动的氛围，同时更要积极创造条件提高他们的工资收入提高和福利待遇；另一方面则表现为吸纳新区发展需要的优秀人才，了解他们的实际需求，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为人才的落户、发展、集聚提供政策支持。

（五）努力打破体制分割和行业垄断，为劳动力的合理流动创造条件

舟山群岛新区近几年在稳定和发展就业市场、渔农民转业等方面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但是也应注意到某些体制内单位招聘仍然对户籍等条件要求严格，限制了优秀人才的发展。因此，舟山群岛新区一方面应打破体制分割，为才是举，鼓励劳动力的自由和市场化流动；另一方面，应创新户籍制度，可借鉴上海的户籍打分制度等经验，鼓励有技术有经验的人才落户，逐步形成人才小高地。

在行业垄断方面，应逐步放开行业管制，鼓励民营企业参与竞争，提高市场效率，在缩小行业间收入差距的同时，逐步以行业的市场化带动劳动力流动的市场化，从而逐步实现劳动力市场的整合。

注释：

①其他经济指私营经济、个体经济、联营经济、股份制经济、外商投资经济、港澳台投资经济及除此之外的经济类型。

[1]谭友林.劳动力市场分割与上海经济可持续发展[J].西北人口,2000（1）:35-38.

[2]苏永照.劳动力市场分割的自增强机制研究[J].商业研究,2011（5）:133-137.

[3]彭志强.依靠初次分配难以解决中国市场经济条件下收入差距过大问题——与齐勇博士商榷[J].经济研究导刊,2008（13）:9-11.

[4]聂盛.我国经济转型期间的劳动力市场分割:从所有制分割到行业分割[J].当代经济科学,2005,26（6）:2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