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晓莉[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广州 510632]
顺应论视角下唐诗的译文对比
⊙狄晓莉[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 广州 510632]
诗是文学艺术中最优美的一部分,它是一种具有独特艺术形式和深刻文化内涵的文学体裁。本文以唐诗的译文为例,以顺应论为理论基础,从语言的变异性(variability),商讨性(negotiability)和顺应性(adaptability)这三个特征出发,探讨诗文的有效翻译。
唐诗 顺应论 唐诗译文对比
诗这种文学体裁在每一种文化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通俗易懂,音韵优美,真挚动人而且篇幅又不长。唐诗在国际学术界上一直享有盛名,受到国内外学者和翻译家的高度重视。因此唐诗的英译本也层出不穷,对唐代诗歌的翻译以及译文研究于20世纪在很多西方国家掀起了翻译唐诗的热潮,中外学者及翻译家尝试将唐诗译成英文,然后将不同的英译本作比较后就会发现各译本之间明显存在差异,直至目前也暂无一个统一且公认的翻译标准来衡量英译唐诗的好坏,但是通过对比研究则可发现译者的翻译方法和技巧显然受到他们在不同意识程度下所做出的顺应选择的影响,这种顺应选择让译文展现出他们自己独特的翻译风格,进而让译文读者接受其译文,那么译者在翻译过程所做出不同的顺应选择又以何为标准,这就为本论文提供了研究方向和价值。
顺应论被称为是“一个非常具有解释力和应用价值以及发展前途的语用学理论,因为它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理解和阐释当今的语用学”。本文从顺应论的角度出发,对唐一鹤和王玉书的唐诗译文进行尝试性研究,以探索提高诗文翻译质量的有效途径。
1999年,维索尔伦在《语用学诠释》一书中提出了语言顺应理论。宏观上,它指语言使用现象从认知、社会、文化方面进行综合观察。他认为,人们使用语言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选择语言的过程,但这种选择多要受到交际者的主观意识、语言内部因素和语言外部因素的制约。维索尔伦认为语言具有以下三个特性:(1)变异性(variability);(2)商讨性(negotiability);(3)顺应性(adaptability)。语言的这三组特性是语言交际的基础,同样也是解决可译性问题的基础之一。
“变异性”(variability),是一种限定选择的可能范围的语言特征。“商讨性”(negotiability),是导致这样一个事实的语言特征,即选择不是按机械的或按严格按照形式做出的,而是根据具有高度灵活性的原则和策略做出的。“顺应性”(negotiability),是使人们得以从一系列范围不定的可能性中进行可协商的语言选择,以便逼近交际需要达到的满意位点的语言特征。这三个概念是密不可分的,变异性和商讨性是顺应性的前提,顺应性是目的也是核心,但是如果缺少了变异性和商讨性这两个特征,要从各种可能性中做出可协商的选择进而实现交际需要是不切实际的。这三个语言特征共同构成了语言的动态本质特征。
翻译是一种不同文化之间的语言交际活动,其中语境因素和语言结构因素等各方面的不同都影响着翻译过程中语言的顺应性选择。在语境因素和语言结构因素的作用下,语言的使用和选择就会变得更加灵活多样,如此就使得意义的生成成为了一个动态的过程。意义的生成是语境和话语互动的过程,不同的语言变化会影响语境的变化,不同的语境因素又可以影响语言的选择,改变话语的意义。因此,翻译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可描述为译者在不同的意识程度下为适应交际活动的需要而不断进行言语选择的过程。如此看来,顺应理论就能够比较全面地解释和指导翻译活动。
本文将唐一鹤和王玉书的唐诗译文进行对比研究,两位作者都工于译事,尤其擅长中英诗文的翻译。
“变异性”(variability),是一种限定选择的可能范围的语言特征,即语言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维索尔伦认为,语言的使用过程就是语言的选择过程,而语言的选择可以发生在任何层面上,其中包括语言形式和交际策略的选择,语言在使用过程中的选择必须要适应交际环境和对象,以此使得交际能够得以顺利地进行,任何一种语言其在使用的过程中都要做出动态的顺应,动态性和语境密切相连。如例1:
原文: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乐游原》,李商隐)
译文1:As I was not in good mood this evening round,I went by cart to mount the Ancient Paradise Mound.(唐一鹤译)
译文2:I am feeling a bit unwell toward evening:
My carriage takesme to mountthe ancient champaign.(王玉书译)
《乐游原》这首诗由唐代诗人李商隐所作,适逢傍晚,作者略感郁闷便驱车游原。在“驱车登古原”这一句诗中出现了“车”这个词。古诗的内容往往是具有该时代所特有的东西,比如交通工具,任意选词可能会使意义缺失或完全不同,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词语的选择颇为重要。那么这首诗中的“车”是应该翻译成cart还是carriage。我们先从两方面分析这一问题,一方面是词义之间的区别。其中单词cart指light two wheeled open vehicle pulled by a single horse and used as a means of transport(单马轻便两轮敞篷车),而carriage是指a four-wheeled passenger vehicle pulled by two or more horses(由两匹或以上的马所拉的)四轮马车。另一方面,唐代有很多种车型,不同身份的人会乘坐不同的车型,这是封建社会尊卑有别的等级观念的体现。而李商隐是唐代的一个文人志士,在官场上又郁郁而不得志,后潦倒终身,以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驾单马轻便两轮敞篷车是更加符合事实,那么此处“车”的译文比较之下cart一词更加符合语境。由此看来,古诗翻译中词语意思的选择完全依赖词典上的释义是断然不行的。译者要从词义和语境两方面考虑,做出最佳顺应。其实在汉诗英译的过程中,我们常常会碰到类似的问题,例如常出现在是诗文里的“屋”一词,中国古代有各种各样建筑的屋子,身份不同的所居住的房间也有所不同,“屋”字的翻译也是见仁见智,比如chamber,hut, study和room等,在选用这些词时,切不可贸然,要综合考虑词义和语境。
“商讨性”(negotiability),即选择不是按机械的或按严格按照形式做出的,而是根据具有高度灵活性的原则和策略做出的。汉语古诗的英译是一个不断地进行选择和顺应的过程,而这种选择和适应不仅仅体现在语言层面上,还要体现在对目的语读者的心理世界和社会世界等方面做出非语言方面的顺应。在此过程中,译者可以灵活地选择各种不同的翻译策略,比如增添,删减和重组等。如例2:
原文: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八阵图》,杜甫)
译文1:His loyalty to Kingdom of Shu was like stones.In the arrays unmoved by the torrent.Liu Bei's attempt to conquer Kingdom of Wu was To his eternal regret,people say.(唐一鹤译)
译文2:The running river could not roll the stones you had set.It was attempt to annex Wu that caused you regret.(王玉书译)
这首杜甫的诗是赞颂诸葛亮确立魏蜀吴鼎足三分天下,创制八阵图军事业绩和对蜀主的绝对忠心,但刘备企图灭亡吴国、筑成诸葛亮的终身遗憾。杜甫在整首诗里并未提及刘备,诸葛亮以及他们之间的人物关系,这一历史事件也并非所有国内的读者都熟知,更不用说国外的读者了。因此,译者在翻译时需要增加解释性的文字。在唐的译文中“His loyalty to Kingdom of Shu”和“Liu Bei’s attempt to conquer Kingdom of Wu”都是对原诗内容的增添,与王的译文相比较,增译使得外国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诗的内容。另外,语句的结构也可以根据目的语读者的心理和社会世界等做出重新调整。例如唐的译文中“...loyalty...was...stones unmoved by...”和“...attempt....was...regret”,这些句子结构的调整都体现了译者针对目的语读者所做出的顺应性选择,因为汉语句子中很多用动词表达的结构在英语中经常用名词结构表达。因此,解释性翻译和重组等方法的运用可以减少翻译过程中意义的缺失,可以最大限度地顺应目的语读者,让目的语读者了解诗文的完整意思。这样的翻译策略在古诗的翻译中也是常见的,比如“阳关”这一常出现古诗词的词语,原指古代经过阳关(在今甘肃敦煌西南)通向西域的大道,因唐代诗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中“西出阳关无故人”一句而得“阳关曲”,一般指离乡分别,在诗文的翻译中,一般会用“the Yangguan Pass the old farewell song”,其中“the old farewell song”便是对“阳关”的解释性翻译,这样就便于目的语读者明白词语所要表达出的实际意义。
“顺应性”(adaptability)就是为了满足交际的需求,让语言使用者能够从可供选择的语言项目之中做出灵活的变通。汉语古诗英译活动是一种特殊的跨文化交际,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需要做出各种选择和顺应。诗文的英译是译者出于不同的主观意识,在语境和语言结构之间,并在不同层次上做出的动态顺应性选择。这种顺应不仅体现在语言表达方式和结构上,也体现在目的语读者的精神世界和社会背景上。翻译是解读和重组文化的过程,而文化中的一些特殊现象就会无法避免地影响到翻译。如例3: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题》,李商隐)
译 文 1:Ihadn'ttwo wingsofa coloured phoenix.To fly over the barrier to meet you;But my heart was beating in unison with you.(唐一鹤译)
译文2:Though we couldn't be winged phoenixes making coupling flight,Ourheartslinked together,answering Sacred Unicorn's call.(王玉书译)
这首诗是诗人回忆昨夜赴宴遇到的一位美丽女子,当时未得机会相互交谈,但他却深信他们两人是彼此相互思慕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是“虽然没有彩凤那双可以用来飞翔的翅膀,心灵却像有百浅贯通的犀牛角一样,可以相通”。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有灵之物“犀牛”和据说可以心灵感应的犀牛的“犀角”这一说法,用来比喻两个人感情契合,但是这一寓意对于目的语读者来说就很陌生,所以译者有必要就其所象征的意义进行补充说明,以顺应其文化背景知识。唐的译文中直接删除了“犀牛”这一文化形象,使用了“my heart was beating in unison with you”这种目的语读者更容易理解的表达方式,这一翻译策略也可以接受,因为在源语和目的语读者的文化背景里“犀牛”一词所代表的含义相差甚远,目的语读者不会理解犀牛为什么会有灵性。在王的译文中,译者用了“unicorn”一词,“unicorn”在英语中代表传说中身体似马的独角兽或者角鲸,而并非我们所指的有灵性的犀牛,在没有进行解释说明的情况下用在此处,难免会使目的语读者费解,从而不能理解诗文的真正意义。所以,在翻译隐含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诗文时,译者需要动态地顺应源语和目的语文化方的认识方式和思维模式,在两种不同的文化间建立一种相互转换的机制,使得这种特殊的跨文化交际得以顺利进行,比如译者可以根据情况选择替代原文的文化形象,删除原文的文化形象或者增添译语的文化形象以便逼近交际需要达到的满意位点。此外,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其独有的文化形象也俯拾即是,比如“柳”“梅花”和“莲花”这些文化形象在古诗里都有不同的隐含意义,而这些意义在目的语文化方却并非存在,因此其隐含义就需要译者在尽量忠实原文,保留中国文化信息的情况下做出顺应性地选择。
本文以顺应论为理论基础,以翻译家唐一鹤和王玉书的唐诗译文为例,探讨了如何有效地进行诗文翻译,由于语言的变异性,商讨性和顺应性这三个特征,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要顺应与源语和目的语文化双方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模式,通过不同的翻译策略和手段,以产生较高品质的译文。
[1] Verschueren,J.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Londonand: Edward Arnold Publishers,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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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狄晓莉,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编 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