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管家”朱长虹的传奇人生

琴心

从纽约到伦敦、香港，朱长虹现在是全球金融市场的焦点人物。圈子里到处流传着他的故事。15岁从贫穷的安徽农村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并荣获学校最高荣誉郭沫若奖学。赴美留学，师从芝加哥大学物理学家维格曼学习量子物理学。毕业后却放弃学术研究，成为美国银行的一名普通职员。仅仅6年时间，做到全球最大的债券基金管理公司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董事总经理。此后，“出其不意”地成为中国外管局首席投资官。上任后在全球投资市场投资中取得了“几乎完胜的战绩”，就连华尔街的大佬们，都充满敬意地赞美他是位“幕后高人”。 可是，当中外媒体把目光聚焦于他时，才吃惊地发现，即使在互联网上也找不到一张他的近照。这个“隐形人”显得越发神秘。

3.5万亿美元由他操盘

物理学博士转入金融界

在曾经沦为《伤仲永》现实版的不少少年大学生中，朱长虹是个特例。1970年他出生在安徽庐江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网络上仅有他一张学生时期的黑白照片，头发蓬松，大框眼镜，眼神明亮。1985年，他以15岁低龄考入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

在熟人眼里，朱长虹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正是这种爱钻研的“呆”劲，让他在1989年大学毕业获物理学学士学位的同时，荣获中科大学生最高荣誉—郭沫若奖学金。设立于1980年的郭沫若奖学金，是新中国第一奖学金，也是新创基金会推进的首批中科大资助项目之一。能够获得该奖学金的学生，大多堪称万里挑一的“奇才”。

随后朱长虹赴美留学，师从芝加哥大学物理学家维格曼，学习量子物理学。在导师维格曼看来，这个来自中国贫困农村的学生极具物理天分。令人惊讶的是，聪明的朱长虹只用两年时间便完成了毕业论文，是通常所用时间的一半。

1994年，他写出的《朗道能级内部极化与维格纳晶体》，研究了电子相互强烈干扰并互相缠绕的环境。“这是物理学当前的一个热点领域，有朝一日可能会带来量子计算的突破。”这年在芝加哥大学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后，他本可以一路走下去，最终成为一名令人羡慕的科学家。

出人意料的是，毕业后的朱长虹并没有在物理学的道路上走下去，而是放弃学术研究，转身进了华尔街，成为一名普通银行职员。

5年后，朱长虹加入PIMCO公司，负责对冲基金系列产品的投资管理。PIMCO由“债券之王”格罗斯和前IMF副总裁埃利安于1971年共同创建，总部位于加州。它是全球最大的债券基金管理公司，管理的资产高达万亿美元。PIMCO在美国金融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为其顾问。因为与政府关系密切， PIMCO被一些金融博客戏称为“美国政府的第四大分支”。

2005年，朱长虹升至PIMCO董事总经理。作为衍生品部门主管，朱长虹还是该公司投资委员会委员。凭借高超、稳健的投资能力稳坐PIMCO公司的第三把交椅，成为当之无愧的华尔街顶尖投资人之一。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时，PIMCO直接参与帮助美国政府设计金融救助方案，他建立的利率和抵押贷款模式，在美利坚银行利率风险和相对交易价值保护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格罗斯的得力助手。

仅仅6年时间，朱长虹就在华尔街实现了自己的美国梦。他在加利福尼亚州买了两处豪宅，并在拉斯维加斯买了一套公寓。他的导师维格曼说：“我觉得朱长虹凭着自己的睿智会干得不错，但做得这么好还是让我惊讶。他对美国文化和美国社会的运作没有任何经验，却能用量子物理学的算法搞债券创造财富奇迹，的确是个白手起家的英雄！”

100万补贴换来“超级管家”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国家外汇管理局决定面向全球招聘外管局储备司首席执行官，确保2.3万亿美元（2009年数据）资产安全增值。当时有关领导对此非常重视，曾在几次内部会议上提起，要在全球招聘投资官。

2009年7月，央行副行长易纲接替胡晓炼兼任外管局局长。11月底，他亲自带队招聘，在纽约、伦敦及香港举行大规模招聘宣讲活动，有数百人参加。业内传言，朱长虹就是易纲亲自在美国“相马”相来的。

易纲在美国生活过14年，曾任印第安纳大学-普渡大学印第安纳波利斯分校经济学教授，是中国政府级别最高的海归官员之一。中国的外汇储备每天都在金融市场上24小时运作，随着美元不断贬值，几乎每分钟都有损失。就连前任总理温家宝也曾说，“我们把巨额资金借给美国，当然关心我们资产的安全。说句老实话，我确实有些担心。”而国家外管局的储备运营乏善可陈，似乎只有“增持美国国债”——这样的操作手法，让国际外汇市场的顶级操盘手颇为不屑。易纲这位“伯乐”，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出国寻找“千里马”的。

经过一番认真调查后，低调且拥有丰富投资经验的朱长虹，终于进入易纲的视野。“他为人低调，投资风格稳健，与外汇储备经营审慎管理的特点颇为契合。”那时，朱长虹管理的资产已经高达近万亿美元。

朱长虹给美国同事留下的印象是，“功底扎实，水平很高”。 “债券之王”格罗斯说，“朱长虹是华人在衍生品方面最顶尖的人才之一。”与易纲几次深谈后，随即，朱长虹将成为中国外管局“首席投资官”的消息，震动美国金融界。纽约金融组织“华尔街人”评论说，“过去两年中资机构招回的顶尖人才并不多，鲜有华尔街董事总经理级别的人物回国。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很难提供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薪酬。朱长虹对北京来说是个重大收获。”

朱长虹的一位朋友说，其实储备司也承诺过对海外招聘人才提供特殊补贴等，但对于资深人士来说，吸引力可能还不足够大。在这样的背景下，朱长虹的加入对于外汇局有特别珍贵的意义！

“当时我已经41岁，一眼就能看到100岁时的情况，就像看一部好电影，还没看人家就告诉你后面是什么，所有的惊喜都没了。我就想回来，我欠祖国母亲的，我上学全是中国给的钱，不用交学费还发工资，我当然心存感激，人总要有良心，我想不出什么更伟大精彩的话语。”后来回忆自己回国的决定，朱长虹说了这样一番话。

当然，入选“千人计划”回国的朱长虹，除有充足的研究资金外，还能享受到一系列特定待遇，如100万元的一次性补助等。到国家外管局后，朱长虹将帮助管理2.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成为全球最大的基金管理人。

“挖”到朱长虹这样的超级明星，外管局自然欣喜异常：“我们很高兴朱长虹先生加入外汇储备管理团队，贡献他的投资技能和经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PIMCO却有点伤感：“尽管我们对朱长虹的离开感到难过，但他的领导力和投资能力能够在祖国获得认可、被委以重任，我们感到很骄傲。虽然衍生品在Pimco投资战略中起着主要作用，朱长虹的离开不应该是一个重大打击。”

2010年2月，朱长虹回国履职，加入外管局旗下特别投资工具华安投资，担任首席投资官。在香港注册的华安投资，其职责是中国外汇储备资产的保值升值。

美国国债是过去前外管局的标志性投资，朱长虹在这里的工作非常具有挑战性，他上任后便说服上级扩大对美国公司债、股票和房地产的投资，不再单纯依赖于投资美国国债。他还力主外汇局增加对日本股票、欧洲债务的投资，这种投资策略自然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外汇储备被视为国家财富，常常被说成中国劳动者的“血汗钱”。中投公司因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前，对华尔街公司的投资出现亏损而在国内受到抨击，这进一步加剧了外管局的压力，他们自然不希望自己也面临这样的民众“讨伐”。

在朱长虹的支持下，外管局很快就成为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债券投资者，在那之后经常投资这支救助基金。事后说明，投资收益都很可观。“朱长虹的敏锐和果断由此可见一斑。”一位中投的内部人士感叹说。

2012年初欧洲危机加剧时，欧洲官员与朱长虹和其他我国政府官员举行讨论会，内容是如何引起中国对可能用于救助意大利或西班牙的债券的兴趣。他们说，欧洲官员希望了解，相对于中方可能愿意承担的风险，他们希望投资获得什么样的回报。一位了解谈判情况的人士说，朱长虹明确表示了中方的要求。最终由于危机有所缓解，欧洲没有发行新的投资工具。但朱长虹转变为投资大师这一点，依然令许多老熟人惊讶不已。

“完胜战役”让国际投行吃惊

归国后的朱长虹很少公开露面。人们只能通过中国外储的资产配置变化，来揣度这位投资高手的手法。国际投资机构注意到，2010年以来，中国对日本国债和美国国债操作一改以往的直线形手法，非常灵活多变；对吸纳与抛售时机的把握更是显示出极高的专业水准。有人惊叹：“外汇局有高人。”而业内人士均认为这个神秘高人就是朱长虹。

2010年5月，美国10期国债收益率下降，价格走高，外管局开始坚决减持，且出现不同以往的大手笔：6月中国减持美国国债240亿美元，其中抛售的美国长期国债高达212.23亿美元。

短短两个月不到，中国累计减持美国国债511亿美元。而且，这次中国的减持与其他国际投资者反向操作。但美国国债的走势，显示了朱长虹掌舵的外管局储备司“踩点的精准”，在市场逐渐形成弱势美元的共识后，美国国债价格逐波下行。

为此，国际投资界赞叹声一片：这些“手法娴熟、判断准确且目光前瞻的市场操作”令人“吃惊”。值得注意的是，朱长虹原任职机构PIMCO与中国外储的投资方向颇为一致。然而朱长虹所在的投资团队“抢先一步”，于五六月份减持，而且将新兴市场债券悉数收纳囊中。

更有趣的是，从2010年开始，中国连续7个月增持日本国债，日本财务省公布的国际收支报告统计显示，在此期间中国累计增持额达到2.31万亿日元。但在8、9两月期间，朱长虹开始抛售日本国债，减持量接近2.8万亿日元。而当年8月日元兑美元汇率一路走高，中国出售日债属于高位获利。专业人士估算，中国在日本国债这宗交易上，收益率约在9%至10%，战果颇丰。

两场完美的战役，奠定了朱长虹的专业地位。一位内部官员由衷地赞叹：“他的专业经验，对于外管局来说非常宝贵”。更有海外投资机构，称赞朱长虹帮中国外管局“赢得了声誉”。

我国虽是拥有美元外汇最多的国家，但是黄金储备在其中仅占1.5%左右。2012年初，针对国际黄金价格偏低有“价值回归”的大趋势，朱长虹又大手笔地投资黄金，并与2013年春天高位获利了结，手法相当精准。这次又打了一场令华尔街大佬惊羡不已的“完胜战役”。

如今国际的投资现状并不乐观，欧洲仍在寻求资本资源自救，发达国家则担心资源繁荣消退。朱长虹是配置这一高达数万亿美元资产的关键人物。但尽管负责把握中国实现外汇储备多元化努力的方向，并且获得了相当不错的回报，外界对他的个人爱好以及家庭生活情况等，了解却很少。

一位美国投行大佬说，“从纽约到伦敦、香港，朱长虹现在是全球金融市场的焦点人物。圈子里到处流传着有关他的种种传奇故事。”可是，当中外媒体把目光聚焦于他时，才吃惊地发现，即使在互联网上也找不到一张朱长虹的近照。《华尔街日报》称他“隐形人”。有意思的是，朱长虹的低调与其投资才华形成鲜明的反差。被誉为华尔街衍生品投资顶尖高手的他，几乎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更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由此，他显得越发神秘。

10年前，中国的外汇储备还不到6000亿美元，至2013年6月，已增至3.5万亿美元，增量巨大令人称奇。如何管理好体量如此庞大的外汇家当？朱长虹的投资之路，依然任重道远。

朱长虹说，在中国，想成为股神巴菲特的人比比皆是，但想成为“债券大王”格罗斯的人凤毛麟角。国人的短视和对超常规收益的追逐，往往忽视了长期、稳定收益的投资意义。

一位香港投行老总也不无艳羡地说，“PIMCO作为美国最著名的债券管理机构，一直是国内债券私募从业者的心中榜样。”曾经看起来如此遥远，但从现在看，这种距离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说不定这几年国内就能出现这类顶尖的债券型私募基金，成为中国资本市场的传奇。

接下来，谁会成为中国的格罗斯？也许朱长虹就是这样的“金融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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