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志飞
有天、有地、有阳光
文/谢志飞
儿时,有个梦,将来成家立业的住处,要能够带着家眷庭前赏花,后院莳果。及至后来,从铺天盖地的豪宅广告中得知,梦想中的房子叫“有天、有地、有阳光”的别墅,或者叫“亲近自然、享受阳光”的豪宅,反正不管叫什么吧,我知道,它们离自己很远。
上世纪80年代,我成家了,娶来的娘子只能让她入住在公家分的徐汇区一个蜗居里,别说带家眷栽花莳果了,就是学着邻居阿婆的样,在窗台上摆个破面盆,种几根葱,也一直不能如愿,那年头,上海的居不易,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我们居住的那幢楼,人均住房面积4.1平方米,人家阿婆比我们早入住,公用走道的窗台上,放三个破面盆种葱,毫无疑问,这是她先到先得的特权,我怎能好意思再去挤个破面盆载花?可能是我常下意识地在窗台前流连的缘故吧,邻居阿婆居然察觉了我内心的蠢蠢欲动,不日便在其种葱的面盆旁,又加塞进3个破痰盂罐,里面,都被她种上了大蒜。呜呼,请家眷赏面盆里的太阳花,当即成为奢望。汗啊,哪里还敢在夫人面前提起庭前栽花、后院莳果的话题。
就在我对豪宅绝望时,未曾想,我竟然就时来运转圆梦了,竟然就分享到了房改的红利了。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属于社会上比较早迈进购买商品房行列的少数一族。当时,浦东张扬路的西首,建有大型商场第一八佰伴,沪人皆知,而在其东首,建有大型公园,却是鲜为人知,公园叫“名人苑”。苑内花木扶疏,蜂飞蝶舞。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更有历史名人雕像林立。一次搞活动,我在苑内为同仁拍集体照时,相机镜头眶进的背景物,是一幢在建的高楼,心想,要是能在这个大楼里住多好,岂不可以天天赏花看景吗?有梦想就有追求,我便开始关注这个大楼的建设进程,楼盘开卖那天,我是第一个挤进售楼处的买家。花了9万元现金、贷了10万元公积金,一套19楼的两厅两房居室就落入我的名下。装潢停当,乔迁入住,喜不自禁。一家三口,每每伫立在19楼的公寓,从窗内远眺,张扬路上的如梭车流、名人苑里的桃红柳绿,尽收眼底。移步换景,让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用现在的网络语形容,是“幸福感爆棚”。然而,移步换景之余,又有了缺憾,那就是欠缺“有天、有地、有阳光”,总不见得窗前赏了花、到后院——在电梯间莳果。缺憾时不时地袭来,侵扰着自己的梦。
2001年,组织上一纸任命,我调往浦东水上警察署任职。由于分管三个水上派出所业务工作,几乎终日在川沙、杨思、高桥三个水域地区周转忙碌,河网密布的城郊,多见的是在建楼盘。2 0 0 3年,纯属无心插柳的事,我遇到一个濒水别墅楼盘,哇塞,近2 0 0平方米的三层楼别墅,才标价1 2 6万元。赶紧的,选个休息日,携家眷去看房,只见别墅的门庭前是一个花园,旁边是车位,车位转角处,又是一个花园,三楼还有个可载花莳果的阳光房。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岂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有天、有地、有阳光”的住房吗?遂当机立断,出售了单位新增配的浦东房子,再贷了些商业款,当起了别墅的业主,过上了“亲近自然、享受阳光”的梦想中的生活。常常是,庭前捧一杯咖啡,赏完了牡丹,赏芍药,到后院,放下了咖杯摘鲜果。幸福感不由得更“爆棚”。
虽然过得是被周立波讪笑的那种“按在地上一件衣、一件衣被揭”的生活,但是,痛且快乐着,值!好歹圆了“有天有地有阳光”的别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