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丽·梅·维姆斯：镜头中的探索

文/雨滴 供图/古根海姆博物馆

卡丽·梅·维姆斯：镜头中的探索

文/雨滴 供图/古根海姆博物馆

未命名（有色人种方格） 2009年-2010年

近日，美国黑人女摄影师卡丽·梅·维姆斯（Carrie Mae Weems）的回顾展在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举行。展览回溯了维姆斯职业生涯30年来的主要作品。维姆斯以其独特的视角和过人的勇气，不断冲击着旧秩序和人们的既有认知。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维姆斯就通过图像探索美国黑人的种族和身份认知问题。她尽可能地为黑人女性的自我认同提供舞台，以各种方式阅读黑人的文化文本。维姆斯融合和颠覆了观众的文化期待，使用各种幽默、讽刺的图像和文本形式，从不同的视角切入作品的空间。比如对于皮肤色彩的偏见直接和镜面发生了关系，这就是《镜子，镜子》给我们带来的思考。作品中一位年轻的黑人女性面对镜子（其实不是镜子，而是一块半透明的玻璃，玻璃后面出现了神秘的仙女），照片下面写着—面对镜子，黑人女性问道：“镜子，墙上的镜子，现在谁是最美丽的人？”镜子说：“白雪公主，你是一个黑人，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摄影师借助白雪公主的神话传说，以讽刺的方式和世俗的偏见开了一个玩笑，3个惊叹号令人触目惊心。同时，《镜子，镜子》在黑人和白人女性之间传递了一种两难的信息，让每一个人不得不对美丽的认知进行新的思考。

1990年，维姆斯发表了著名的系列作品《无题》，展现了一个复杂的情感世界。从那时起，她就以一个讲故事高手的形象出现，包括文本、照片和电影，充满了灵性。她从黑人女性的视角出发，始终不变地演绎私人和公众的梦幻，以她自己的生活、声音以及身体反映出人类的一种真实。她的作品中文字和图像互动，呈现出独特的活力，正如评论所说：“她的每一部和身体相关的作品都提出了问题，而整个完整的作品通过影像和文本做出了回应。”

卡丽·梅·维姆斯和她的作品

《忘记》系列维姆斯早期的摄影作品中有不少是以“家庭”为记录原型的。她将镜头转向自己生活的大家庭，试图通过拍摄来真实呈现一个普通黑人家庭的生活状态。

《漫游》系列 2006年维姆斯在创作中大量运用了个体经验和主观视角。多年来她关注的议题如家庭关系、性别和种族歧视、阶级差异等，无一不是受社会群体主流价值所引导的意识形态话题。

《漫游》系列 2006年维姆斯不与传统的种族观念直接对抗，而是承认种族观念是社会主流文化中的一部分，通过肖像模型和个体经验，让观者打破既有偏见，重新思考种族观念存在的合理性。

人类学的辩论（来自《当我看到时我哭了》） 1995年-1996年20世纪90年代中期，维姆斯来到非洲大陆，探访自己和族人最初的起源之地。在根植于血脉的紧密联结和现实的强烈距离感的强烈冲击下，维姆斯创作了一系列非洲主题的作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当我看到时我哭了》。

在最近30年的创作过程中，维姆斯探索的都是一些最本原的命题，比如人种、阶级、性别、身份等，而隐藏在背后的潜流则涉及更为强大的权力空间。以黑人女性身体为主干的画面，只是一个出发点而已。她所探索的也许是更大范围的权力空间的变化，从私人生活的体验到社会政治的感受，从容地徘徊在私人范畴和全球话题的领域。

最近，维姆斯远去意大利，着手创作一系列更具象征意义的作品。在2006年的系列作品《漫游》中，她所拍摄的是意大利马泰拉古镇的“自然建筑师”，她试图建立罗马犹太人贫民区的建筑编年史。她想站在“堕落和高贵之前”，探索一种远古和当代空间的对比。而在图像《马泰拉》中，维姆斯的出现如同至高无上的女族长，以黑色的服饰面对小镇的背景。她从一定的距离空间勘探辽阔的风景，简单的一瞥中似乎超越了一切。

维姆斯说：“你可以一直谈论人种、性别、种族划分等相关的命题，但是还必须考虑到这也是一种限制……仅仅局限于我们的谈论而已。”她重申更为核心的问题仍然是权力，是权力的使用和滥用，因此要找到一种方式“挑战权力和当权者，为自我制造一种方式，为我们制造一种图像，也为我自己提供另一种说话的平台”。由于这样一种个人化的不妥协的视角，维姆斯可能会对传统构成一种挑衅，但是她的终极目标就是从传统的评价系统中转向，找到一条完全不同的出路。

2013年，维姆斯获得了麦克阿瑟天才奖。那年她60岁，是获奖者中年龄最大的一位。

未命名（化妆的母女） （《餐桌系列》） 1990年《餐桌系列》以代表家庭形象的厨房餐桌为场景，表现现代黑人妇女的生活—她们的爱情、家庭、失去、蜕变，她们作为母亲的责任、与他人交流的愿望、独自生活的不易与坚持。

《历史》系列维姆斯说：“历史上没有任何的声音来干预我们的生活……而我想唤醒人们对这些照片原本拍摄目的的思考。”她认为，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应该从人性和尊严的层面重新审视历史，而维姆斯的工作，就是不断地挑战、对抗和颠覆一切存在的不合理。

《历史》系列近年来维姆斯屡屡获奖，这无疑是对这位艺术战士的最大肯定。2013年她获得了麦克阿瑟基金会奖学金62.5万美元。她知道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伏案大哭了5分钟，然后对自己说：“嘿，这意味着你的工作没有白费。”随后，她擦干眼泪，继续投入工作。傍晚，她还为丈夫准备了晚餐，一如往常。